第160章 齒輪
靜謐的夜，仿佛是蟄伏在黑暗中的野獸，正擎著一雙嗜血的眼眸，張開血盆大口，伺機而動。
舒曼靜靜的坐在九公子的身邊，看著身旁這個麵容絕美、渾身上下都充滿神秘的男人，聽著他講述著，西涼皇室那些不為人知的驚天秘辛。
上一世在皇宮大院生活過的舒曼，自然知道，皇室，表麵上光鮮亮麗，實則是這世間最見不得人的地方。
而此刻，九公子在用著雲淡風輕的口吻，說著這些或許和他的身份，息息相關的驚天秘密。
舒曼想要開口，動了動唇，卻發現，這種時候，說什麽，都是蒼白無力。
九公子的講述還在繼續著，他的聲音低沉婉轉，卻不同於往日，隱隱之中，仿佛帶了些不為人知的心酸和落寞。
“夜琰從小被三皇子和扶搖夫人撫養長大，原本是個心思純善的正直之人，可是突然間之間，他的身世、他身邊的一切，都發生了滔天的變化。”
讓人沒有想到的是，夜琰麵對自己父母的死亡，卻什麽都沒有說，而是跟著老皇帝的人，回到了皇宮。
皇子夜琰繼承了扶搖夫人的美貌，甚至更甚，老皇帝一看，就喜愛非常，幾乎是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就將儲君之位，留給了他。
而夜琰皇子也終於不負所望，很快從自己的一眾叔父和弟兄之間，脫穎而出。曾經想要除掉、算計他的人，都在無聲無息中消失了。
而曾經那些公開反對他的，最後，也都沒有什麽好下場。
這位年輕的儲君，終於用他冷酷的心性、和鐵血的手腕，讓所有人，都承認了他這位未來儲君。
而剛好，就在這個時候，老皇帝突然間暴斃而亡。
理所當然的，夜琰，就成為了西涼的新一任帝君，也就是現在的，西涼皇帝！
舒曼擎著一雙澄亮的眼眸，眸光深深的凝視著九公子，他不知道，九公子和西涼帝君夜琰之間到底有什麽關係。
但是這些事，他知道的這麽清楚，而且還毫無保留的告訴給，她這樣一個外人……
其實，他完全可以不必這麽做！
直到現在，舒曼終於明白了，為何當初九公子接近自己之後，卻對他自己的身份，隻字不提。不管她如何猜忌、如何誤會，他都沒有吐露過一個字。
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夠說。
也正是因為他神秘的身份，所以，他的身邊，才會有像錦瑟和灰衣人那些，神秘的、武功高強的人，隨時保護著。
也正是因為他神秘的身份，所以，他才會那麽輕而易舉的，做出很多對於別人來說，難於登天的事。
可是這樣一個人，他除了對自己有所隱瞞以外，其他的一切呢？
他從未，傷過自己！
九公子的故事，還在繼續著。
“儲君夜琰繼位之後，果然不負眾望，成為了西涼曆史上，最有作為，卻又最冷血殘酷的一位君王。或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和其他的皇子不同吧。也或許，是因為骨子裏，就流淌著肮髒的、醜陋的血液，曾經深受其害的，老皇帝和扶搖夫人的兒子，西涼的新一任君王夜琰，竟然，也做出了和他親生父親，一樣的事情！”
舒曼心裏突然間咯噔一聲。
她看著九公子，看著他眼底的深沉，心底陡然間騰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這一刻，她什麽都不想。
“別說了！”
舒曼幾乎是不假思索的開口，她不敢想，也不敢聽，如果眼前的九公子，就是那個無情轉動的、命運齒輪下的另外一個悲劇……
她該如何，才能讓他不那麽難過？她該如何，才能讓他心底的自卑、傷痛，統統消散？
舒曼害怕，可是九公子卻仿佛像是沒有聽見她的話一般驀然間轉過頭，一雙夜狼般銳利嗜血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直直的，盯著舒曼，一字一頓道。
“認識了這麽久，我從來，沒告訴過你，我真正的名字！”
看著表情如此鄭重的九公子，舒曼的心，突然間狠狠一磕。
“不……”
舒曼想告訴他，他是誰不重要，他叫什麽名字也不重要。她隻想讓他知道，無論他是誰，對於她舒曼來說，他都是小九。
那個會替她生氣、替她擔心、替她惱、替她憂心的小九。
可是，她的話，最終沒有說出來，因為趕在她之前，九公子的聲音，字已經字宛若千斤重的巨石一般，狠狠砸在了她的心上。
“我姓夜，夜九宸！”
夜，依舊安靜。
人心，卻如掀起了滔天的巨浪一般，讓人無法平息。
舒曼抿了抿唇，看著此時的九公子，突然間什麽都不想了，隻是憑借著自己的心意，本能驅使著，抬手，輕輕的握住了九公子垂在膝上的手掌。
這是第一次，她放下了所有的心結，所有的顧忌、糾結、掙紮，主動，走向九公子。
她和他，其實，從來，都是一類人。
都是被命運，無情嘲弄、卻又不甘心被命運如此玩弄的、倔強的人。
而或許是舒曼的目光太過直接，也或許是，她即便什麽都沒有說，九公子就已經跟她心有靈犀的，想到了一起。
總之，看著眼眸明亮的舒曼，九公子卻突然間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斜斜的笑容。
“不是我！”
舒曼：“……”
什麽？
九公子剛剛這句不是我，是什麽意思？
九公子的手掌寬厚溫熱，微繭而又有力，趁著舒曼怔楞的瞬間，已經反手將她的手牢牢的禁錮在了掌心。
“如果知道，說出這些，會讓你敞開心扉，那我一定不會，隱瞞這麽久。”
舒曼眨巴了兩下眼睛，卻還是沒有明白九公子的意思。
而九公子此時已經重新凜起心神，繼續講述起來。
“我之前跟你說，如今的西涼帝君夜琰，沒有任何子嗣，卻執意說，儲君之位，已經留給了一個人。命運的齒輪，依舊在無情的旋轉著。那個人，就是他和自己大兒子的妻子，琅嬛夫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