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哭早了
天色如願暗了下來。
戚府四周寂靜無聲,等到值夜小廝走遠,應織初才輕輕推開房門,一個閃身隱在暗夜中。
少女避開了常走的路線,行到一處僻靜牆角,無聲無息翻飛離去。
出了戚府後,她留意身後動靜,繞著城街飛來飛去,直到確定無人跟蹤,才朝著城南方向看了一眼。
城南橋下胡同裏的那片宅子,都掩門黑了燈。
唯有熟悉的那處,有著微亮燈火。
她行到拐角處,一個翻身躍進宅子,身影落在銀杏樹下。
“驚塵?”她輕呼著,朝虛掩的房門走去。
蓮步移了幾寸,迎麵撞上從門縫急飛而來的蛇形鏢。
嗖——
蛇形鏢擦著她發絲帶風而過,一暗衣身影從房內跳出來,朝著她直直劈了過來。
少女連轉三圈,躲下男子帶風攻擊,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見他又一蓄力,狠厲掌風朝她麵門擊來。
“喂,你別打了!”她移動步法,閃到他兩丈遠,出聲阻止道。
“女人?”男子話中生疑,攻速卻變得更快,毫不留情地下一瞬便扼住了應織初的脖子。
“誰派你來的?”少年手勁微微用力,冷嗬道。
她被迫靠在冰冷硬壁上,借著月光才看清這男子長相。
竟然是……是那個暗衛。
“我……你,放,……我!”她被鉗得太狠,費勁才說出幾個字。
少年手上用力,溫和眉眼在月光映照下,透出冷厲殺意,警告道“快說!你若不想死的話!”
少女麵色漲"紅,喘息已是紊亂,偏偏手腳動彈不得,隻能揚著明眸瞪視他。
這少年便是今早與她在皇宮內又複相見的暗衛——流光。
沒想到,他居然在這裏?
見少女瞪視自己,流光麵色微凝,忽覺這掩麵女子有一絲熟悉之感。
他眸中閃過疑惑,一手利落扯下麵巾,驚道“竟然是你?”
“鬆……開!”應織初怒聲道。
流光後知後覺鬆開手,蹙眉質問“你深夜來這兒做什麽?”
沒了桎梏後,應織初險些摔跪在地,她巧撐著牆壁穩住身子,調息好呼吸後才瞪向男子,“你說呢?”
“我怎麽知道。”他看著她憔悴模樣,想伸手去扶,卻考慮到男女有別,遲疑著未動。
應織初輕咳幾聲,靠著牆壁有氣無力道“我是來找驚塵的,他在不在屋內?”
“你找老五做什麽?”流光眼裏又升起戒色。
應織初懶得解釋,卻又不得不重複一遍,“我想讓他去救人,救人,明白嗎大哥?”
流光微微蹙眉,糾正道“我不是大哥,我排自行二,你到底是何人?”
“我是誰重要嗎,你隻要告訴我驚塵在不在就好?”應織初失了耐心,因她沒那麽多時辰可以耽擱。
若不早點回去的話,被戚涼爭發現了豈不是打草驚蛇。
“他不在。”流光眼裏生出寒意,“你……你下次不要再來這裏,不然我下次便不會放過你。”
應織初心生無語,忍著怒意跟他打商量,“我腳好像崴著了,你屋內有沒有傷藥?”
流光盯著她,目光掃向她微彎的右腿,沉思片刻道“有,你跟我來吧。”
他漠然轉身,少女隻能顫巍巍跟在他身後。
房門敞開,屋內還是熟悉的布置,忍著痛意挪到桌案前坐下。
流光進了屏風後的內臥裏,翻箱倒櫃的找尋傷藥。
燈火如豆,微亮黃暈落在房內四周。
她側眸打量屋內,果然未見驚塵身影,失望之餘眼尖地注意到扔在暗處的紗布。
紗布上浸濕了大片暗紅血跡,讓人看了心裏一驚。
流光拿著藥膏出來,故作冷漠道“你自己能抹藥嗎?”
他將藥膏置在桌上,在少女對過坐下,一副時刻監視她的架勢。
“驚塵是不是受傷了?”她抓著溫涼玉瓶,忍不住問道。
流光心生納悶,盯視著她,“你到底是何人,是不是戚涼爭派你來的?”說到最後幾個字,牙齦緊咬。
一股無形殺意,散開在空氣中。
仿若女子承認,下一刻便身首"異處。
“我是自己來的,我與驚塵真的是朋友,你可以回頭問他,看看我有沒有說謊。”
流光盯了她一會兒,方才點頭,“我相信你,你女兒身夜間出門不方便還是早些回去吧。”
她見男子卸下戒備,便指著那團烏血紗布追問“你隻要告訴我驚塵有沒有受傷,得了答複我便自行離開。”
見她明眸清亮無惡意,流光解釋道“驚塵無事,那是我三弟的,托你家大人的福,他傷得很重,你若是為了打聽此事而來,現可以回去複命了!”
他說完後,旋即起身推開房門。
夜風猛然刮攜進屋內,吹得應織初心涼一片。
她顫著聲音道“三弟?你是說付追大哥?!”
“你竟然知道付追?你究竟是何人!”流光意識到什麽,臉色凝重道。
應織初硬撐著站直,見男子此反應她便知自己猜對了。
目光瞥向身後屏風,隱約看見床榻上臥睡的人影。
心口隱隱作痛,應織初眸裏的擔憂傾瀉而出,強撐著腳痛朝屏風後走去。
流光有意識攔她,卻莫名沒下手。
望著躺在床上的少年那熟悉蒼白的眉眼,應織初眸間的淚珠無聲滾落。
“付追大哥,你怎麽了?”她微微俯身,貼近他輕聲呼喚。
若是往常少年早驚喜地伸手捏上她的臉頰,而現下隻抿著薄唇沉睡不醒。
“喂,二哥,我買回來下酒菜了!”熟悉的喊聲穿過庭院,隱約傳到屋內。
少女卻來不及回眸,隻眼睜睜地盯著眼前昏迷不醒的少年。
驚塵拎著油紙包踏入屋內,才察覺到氛圍不對勁。
“哇,二哥,大晚上的你還在屋內藏了美人?你也太心急了吧!”
流光聞言,白皙臉色微紅,無奈道“你給我閉上嘴!”
驚塵察覺到不對勁,收起嬉皮笑臉,朝女子走去。
“喂,梁貞你怎麽在這?”他驚吼一聲,瞥向少女紅腫雙手。
嗓音變得怪異,“這手是怎麽回事,誰弄的?!”驚塵話音剛落,便看向一旁的流光。
流光吃驚於二人竟真認識,便後覺到驚塵的質問。
“與我無關。”流光麵上一窘,輕咳道“她突然造訪,我隻是不小心打傷了她。”
“你!二哥你真的是,你咋下得去手啊!”驚塵蹙眉道。
驚塵扶著梁貞坐在床案上,看著她滿臉淚痕勸道“喂,你先別哭了,我三哥還沒死呢,這哭喪也哭得早了點吧。”
少女哀怨地看著他,小聲詢問。
“付追大哥這樣,真的是被戚涼爭傷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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