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是非對錯道不清

  1967年農曆7月18日早上，張寶明、胡小菊、鄧英華前來送滿月禮品，還沒到他家門口，便清晰地聽見珍瑋與梅蘭在激烈地吵架。小菊急忙抬腿跑進門，瞥見珍瑋舉手欲打梅蘭，慌忙操起小凳子擲過去，珍瑋身影一閃，凳子恰好砸在孩子的頭上，頃刻間鮮血直冒。梅蘭抱著孩子奪門朝醫院跑去，珍瑋嘴裏嚷嚷道：“死了才安生呢，還送什麽醫院啊！”


  張寶明站在門側接茬道：“珍瑋，你這是人話嗎？虧你還當過兵呢。女兒也是人呀，何況你們有兒子了，再生個女兒也不多嘛。誰叫你沒有養家糊口的本領呀？家庭負擔重，幾個月後你帶梅蘭去結紮好嘞，免得又懷上孩子沒手力撫養。”


  珍瑋怒氣衝衝地說：“即使不結紮也不會懷上孩子了，除非她又偷人生去。”


  胡小菊覺得珍瑋話裏有話，急忙追問道：“珍瑋，你是畜生，血口噴人了呢。我女兒素來作風正派，哪像你在外拈花惹草，生了個野種也不敢帶回家裏，還有什麽資格數落我女兒呀？”


  鄧英華急忙伸手遮住小菊的嘴說：“婆婆，甭站在門口說話，難聽死了，被別人聽見傳出去有辱門庭，進屋裏頭坐下說，好嗎？”


  珍瑋怒目相向，氣衝衝地說：“你們都給我回去，我再也不想搭理張家人了，最好把梅蘭和小女兒也領回去，眼不見心不煩，更不用大吵三六九，小吵時時有，我獨自過日子安生哉。”


  張寶明覺得珍瑋並非是一個蠻不講理的人，今天出口傷人，也許女兒在外懷了孩子才回家的，隻得放低聲音問：“珍瑋，你是否懷疑小女兒是別人生的？請你坦率告訴我，我給你作主，支持公道，你要相信我，我不會偏袒女兒的。”


  胡小菊氣鼓鼓地瞪著珍瑋說：“即使別人生，你也是活該，誰叫你在外麵有了私生子啊？梅蘭從小就有很強的報複心，這是她與生俱來的致命的弱點，也是最大的缺點，心胸並不開闊，這點我們父母都清楚她的為人，誰也勸阻不了的，氣量少得不像我和寶明，從小就是這個樣，不知教育引導了多少年，都無法擴展她的心扉。如今遇到的是個男女問題，我們就更沒辦法教育說服她了，看情形，你肯定會輸給她的。”


  珍瑋唉聲歎氣道：“你們說得夠多了，可多是些於事無補的廢話，簡直是馬後炮的題外話，我不聽也罷，你們去說給梅蘭聽吧。我已經累了，待會兒你們帶梅蘭母女回去，別再來打擾我，好嗎？”


  張寶明瞅著餘怒未消的女婿，心平氣和地說：“珍瑋，事情還沒搞清楚之前，我是不會帶梅蘭母女回娘家的，至少梅蘭沒有承認女兒是別人生的。我女兒最大的優點就是敢作敢當，從不說假話來搪塞人，不論是好事還是壞事，不論結局如何，會給自己帶來什麽樣的後果，她都臉不變色心不跳的承認自己所做的一切，如今的她更是如此。我不是作為父親而是作為一個外人來判斷，我也覺得這個孩子是你親生的，我相信梅蘭不會笨到將野種帶回家裏來生養吧！她心裏也明白你從前犯下的錯誤，她無權幹預過問，隻是嘴上逞強而已。請你體諒一下她的難處，好好地處理好夫妻關係。退一步說，若是梅蘭一改常態說假話，孩子是野種，那一切由你定奪，離婚分居不撫養孩子，隻要你說出來，我們張家保證一切照你的意思去辦理，絕不怪罪你半句，絕不厚顏無恥地賴在你家。我張寶明當了幾十年的村支書，一言九鼎的，你也有所耳聞，不老我費口舌了吧！”


  珍瑋聽了張寶明的一席話，心裏稍稍好受了些，繃緊的臉舒展了一下，緩緩地吐出一口氣說：“那好吧，你們夫妻倆先回家去，我與梅蘭暫且湊合著過日子。”


  張寶明見珍瑋臉上和緩了些，朝他輕輕地點了點頭，放下禮物準備回家，轉身看見梅蘭抱著哇哇大哭的孩子回來了，急忙停下腳步問：“梅蘭，小女兒叫啥名字啊？頭部沒事嗎？”


  梅蘭跨進房門坐下說：“珍瑋，你將女兒的體檢單子拿去看看吧，今天運氣好，區醫院來了二個醫生，在給一批老師測試血型與血壓，剛好被我撞上，我就叫院長通融一下，幫我把女兒的血型給做出來了。跟珍瑋的血型一樣都是O型的，他一直懷疑孩子是別人的，我怎麽說他都不信，這下總該信了吧！”


  珍瑋狐疑地接過單子，看著上麵寫著O字母，瞅著梅蘭低聲道：“血型說明不了什麽，真正的親子鑒定是要做DNA的，現在沒有這個條件，以後再說吧，你們都回去，我不想接待張家客人了。”


  梅蘭把孩子往珍瑋懷裏一扔，憤然離去，張寶明等人跟著出去了。珍瑋頓時慌了手腳，拔腿就追，隨即拉住胡小菊的手，將孩子遞給她說：“丈母娘，辛苦你了，把孩子抱給梅蘭，我要出工去了。”隨即跑回家裏，扛起鋤頭往外走。


  張梅蘭瞥見大嫂鄧英華斜眼睥睨著她，明擺著不喜歡她去娘家蹭飯，隻得接過孩子折回家裏。


  日子在忽冷忽熱中又熬過了三年，小女兒劉嬑姯越長模樣越像母親，珍瑋竊以為血型跟自己一樣，出生月份回家後的九個月出世，也許是自己親生的，故也不再刨根問底了。可因一次的意外事件，將珍瑋的阿Q精神扯得灰飛煙滅啦。


  1970年農曆6月18日下午，劉嬑姯突然發了好多風疹塊，四肢出現扁平的高出皮膚的風團，有的發紅，有的發白，越發越多，大小及形態不一，邊界清楚，伴有癢感，晚間加重。第二天，風團逐漸蔓延，全身泛發，還伴有惡心、嘔吐、腹瀉及腹疼，仿佛伴有發熱，珍瑋急忙抱她到上靖區醫院治療。經皮膚科醫生診斷，說劉嬑姯得了過敏性蕁麻疹，也許吃了什麽食物引起的。珍瑋突然蹦出螃蟹二個字。曾記得盧小燕跟自己說過華光輝對螃蟹是過敏的，一旦吃螃蟹就會全身長出急性蕁麻疹來，由此對螃蟹終生禁忌。昨天中午張寶明不知從哪裏搞來二隻螃蟹，煮好拿來給梅蘭，梅蘭對小女兒疼愛有加，二隻螃蟹的肉全部給嬑姯吃了。誰知下午就開始誘發蕁麻疹了。珍瑋本想將女兒抱回家裏去的，但想到丈母娘病了，梅蘭在那邊服侍，依然是自己的事情，隻好安心待在醫院接受治療。


  治療二天蕁麻疹依然沒根除，錢又化完了，隻得抱著女兒回家用民間草藥方試試。6月21日下午，珍瑋把孩子抱到張寶明家。梅蘭瞧見女兒全身長滿了蕁麻疹，急忙問：“珍瑋，你為啥不送她去醫院治療呀？送到我娘家來幹嘛嗎？”


  珍瑋正視著她嚴肅地說：“我送她去上靖醫院治療二天不見效，人家說民間草藥方有效果，便隻好抱到你娘家來了，我手上沒錢啦。我想你也該到了說真話的時候了，你回家去郵電所打電話給她的親生父親，就曉得什麽草藥最管用了。我這就回家，二個孩子等著我去做飯。嬑姯，你自己看著辦吧！怪不得名字要自己取，且非要個姯字不可。”


  梅蘭霍地站起來，怒氣衝衝地瞪著他說：“劉珍瑋，你有完沒完呐，嬑姯是你的親生女兒，你幹嘛非要搞個男人出來呀？你懷疑是華光輝的女兒，那你打到盧小燕那裏去啊！你叫他們離婚，然後我們離婚，你娶小燕得啦，你快去打電話呀！何必還站在這裏幹瞪眼呀！”


  劉珍瑋怒瞪了她一眼，轉身跑出門外兀自回家了。


  梅蘭越想越氣，跟大嫂交代了一下母親，抱著孩子回家了。翌日天蒙蒙亮，張梅蘭抱著女兒出來，在大門口碰上石頭村的村長運送毛竹去縣城，梅蘭便搭上貨車直接去縣城醫院了。經過二天的治療，劉嬑姯的蕁麻疹終於痊愈了。6月24日上午回到家裏，見二道房門都上了鎖，而自己沒帶鑰匙，便急忙去找劉瑥璟。


  劉瑥璟見梅蘭回來了，從兜裏掏出鑰匙遞給她說：“珍瑋將一雙兒女送到你娘家去了，聽說你娘病好了，珍瑋有事外出幾天，早上沒有跟我說要去哪裏，劉嬑姯的皮膚病好了沒有？”


  梅蘭抑鬱道：“我前天將嬑姯帶到縣人民醫院皮膚科治療，上午剛回來，醫生說是過敏性蕁麻疹，也許是物理或化學因素引起的皮膚過敏，我回憶了一下告訴醫生。6月18日那天早上，我帶著嬑姯去稻田邊拔草施肥，我把她放在田墾旁，可能接觸了藥水和不幹淨的塵土等東西，那天上午洗衣服的時候，我又帶著她曬了太陽，所有這一些都能引起蕁麻疹，醫生按我說的情況對症下藥，結果昨天下午就痊愈了。珍瑋去哪裏啦？怎麽不等我回來呢？”


  劉瑥璟沒精打采地說：“他沒告訴我要去哪裏，你管自己忙吧！我要出去賣草鞋了，孩子你去接回來好了。”


  梅蘭嗯了一聲，轉身回自己的房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