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不速之客喜相逢

  沉寂了十分鍾左右，劉浩然瞪著他詫異地問：“劉書記，你怎麽沉默犯傻了呀？難不成我說錯了，你是否暗自揣度著任職到六十歲還嫌不夠呀？那我就改口說柳溪村的天下就是你劉珍瑋的天下嘍。你想當多久就當多久，直至當到去見馬克思，那就最好不過啦。”


  劉珍瑋苦笑道：“哈哈，你這是在鼓勵我呢？還是在嘲笑挖苦我啊？人生走一步算一步，過一天算一天，我又不是神機妙算的諸葛亮，連眼前的事情都難以預測，哪有本領著眼未來呀？何況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呢？說不定某一天我突然意外身亡，或者一時一刻想不開跳崖自殺了呢？或者有人暗算我遭遇橫禍了呢？故此，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首先做好當下的事情，為官一任，造福一方，上對得起天，中對得起民，下對得地，擺正自己的位置，無愧於天地百姓，該幹嘛就幹嘛去。行麽？”


  劉浩然仰頭一笑道：“我剛才這一句是發自肺腑的真話，你千萬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喔！”


  “嗬嗬。若我想真的度君子之腹呢？”劉珍瑋盯著他試探道。


  劉浩然驚得站起來伸手指著他說：“好吧！隨便你。我們商量一下何時召開村雙委會，部署下一步的工作。好嗎？”


  “年關隻有幾天了，開年夜會的時候，商量明年春季的工作吧！”劉珍瑋大聲道。


  “好的，信被人偷走了，若是散布出去請別怪我喔。”劉浩然低聲道。


  劉珍瑋嚴厲地說：“若當真散布出不良消息，當然要怪你哦，誰叫你放在辦公室裏啊？”


  “誰叫你昨天沒來取啊？要怪就怪你老婆去吧！”劉浩然大聲回敬道。


  劉珍瑋覺得他言之有理，揮揮手掉頭就走。


  劉珍瑋離開村部轉身來到華江興的辦公室，江興盯著他問：“珍瑋，你昨晚找過我，是嗎？”


  珍瑋注視著他詫異地問：“你怎麽曉得的？昨晚你房間一團漆黑哎。我找你有緊急事情，劉浩然告訴我，有人寫了二封舉報信，他一封你也一封，真的嗎？”


  江興盯著珍瑋問：“是的，你曉得誰在搞惡作劇嗎？換屆選舉前夕有村民給我寫了一封匿名信，特地將信塞進我的門縫裏。說劉浩然這個人屬於心狠手辣之流，會坑人害人的。他若想置人於死地，什麽事都幹得出來。但能力是相當有一套的，村裏搞建設肯定不輸於你，這就是珍瑋要推舉他選村長的原因。但珍瑋是一個坦誠直爽之人，沒有害人之心也沒有防人之心，希望華書記關照好珍瑋。這個村民怕你被劉浩然算計整下台，故此叫我在暗中關照你。你當初為何力推劉浩然呢？大家都說胡聰人品比浩然好多了，你幹嘛不聽勸告，還全力以赴地幫浩然拉票呢？若是你不出手幫忙，浩然肯定落選的，是麽？”


  “那當然，我幫他拉了一百多票呢。他的人品我心知肚明的，本以為幫了他的忙，還帶他入門，他不會恩將仇報的，誰知上任不久，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啊！”劉珍瑋氣鼓鼓地說。


  華江興拍拍他的肩頭說：“甭管他是狐狸還是老虎，隻要有我在，誰也傷不了你。昨晚我雇請了一個人，去你村長辦公室將告你的信拿來了，如今二封信都被我銷毀了，你兒子劉嬑嬙入黨考察一事，我已經親自回複給部隊了，同時給你兒子寫了一封信，鼓勵他積極上進，爭取考上軍校或留隊，不要回到窮山溝裏來。你也寫封信給他，叫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搞好上下級關係，同戰友們打成一片。做到信息靈通，凡是部隊有什麽調查函寄到老家來的，一定要跟我吱一聲，明白嗎？”


  “明白，謝謝你的關照，舉報信裏主要寫了什麽啊？” 珍瑋瞪著一雙大眼睛好奇地問。


  華江興微笑道：“很簡單的幾句話，就是說你與盧小燕是情人關係，並有一個私生子華翊翃，生活作風不檢點，至今還藕斷絲連，不配當柳溪村黨支部書記，請求襄陽公社革委會調查核實，撤銷劉珍瑋的村書記職務。”


  劉珍瑋盯著華江興問：“全文就這麽多嗎？誰寫的呀？連我兒子的名字都曉得的。肯定是知情人啊！”


  華江興抿嘴笑了一下說：“你別的事情蠻聰明的，這件事明擺著是你的情敵所為，還犯得著說出他的名字嗎？我收到信看著封麵上的字體就曉得是誰寫的啦。事出有因，你放在心裏好了。快過年了，昨天燕表妹給我打了個電話，問你春節是否去看她？你在我這裏給她回個電話吧！打給柳院長辦公室，請她喊聲小燕接電話就行了。”


  珍瑋猶豫了一下說：“我不想打擾她了，麻煩你轉告她一聲，保重好身體，盡快忘了我，各自過好家庭生活是上策。”


  江興驚得睜大眼睛直視著他問：“你怎麽來了個360度急轉彎啊？這是我始料未及的矣！你不肯打電話就寫封信給她吧！我是不會傳話的。我還要去村裏有事，你回去顧自忙好嘞。再見！”


  劉珍瑋感覺華書記生氣了，急忙轉身出門下樓。


  時間總是在不經意間流淌，倏忽1981年春節到了。珍瑋坐在太陽底下看報紙，突然聽見華翊翃喊道：“劉嬑妍，在家嗎？”


  珍瑋嚇得扔下報紙站起來問：“翊翃，大年初一，你不在家過年，跑到我家來幹嘛呀？坐什麽車來的呀？”


  華翊翃憂傷道：“我實在太想嬑妍了，想得快發瘋啦。請問她在家嗎？”


  劉珍瑋盯著他說：“你倆是不可能結婚的。不要明知故犯了，及早抽身，回頭是岸。大學已經畢業了，嬑妍跟你分配在那個學校教書呀？嬑妍前天才回家的，我都忙得顧不上問哩。”


  翊翃低聲說：“即將分配，現在還勿曉得去向。聽我爹說大概是哪裏來回哪裏教書哦？好像分配在象東中學任語文老師。嬑妍還勿曉得分在哪裏呐？我昨天動身趕過來，就是想叫嬑妍也分配在我那個學校，不知嬑妍意向如何啊？”


  珍瑋低聲說：“去房裏坐下說吧！嬑妍去看一位生病的初中同學了，快吃午飯嘞，待會就來，你稍等片刻。”


  梅蘭聽見前間的說話聲，趕忙扔下火鉗子過來問：“誰來了，我的黑白年糕已經下鍋了，勿曉得夠不夠吃哩？”


  珍瑋輕聲道：“沒事，我吃番薯粽好了，是嬑妍的大學同學華翊翃。”


  梅蘭點點道：“喔，原來是你自己的兒子來了，怎麽初一趕來呀？你爹娘準許了嗎？”


  華翊翃微笑道：“爹娘曉得的，阿姨，給你添麻煩了，真不好意思哦。”


  梅蘭苦笑道：“都是一家人，甭客氣，嬑妍回來了。”


  嬑妍瞧見翊翃站在飯桌旁，慍怒道：“誰叫你新春佳節來打擾我的，吃飽飯就回去。已經畢業各奔東西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兩不相欠，各就各位，互不聯係，就當我死了好啦。”


  華翊翃聽著心裏憋屈，拽緊嬑妍的手跨出門，朝屋後的竹林跑去。二人躲進一片竹海，翊翃環抱住嬑妍，靜靜地注視著她說：“我曉得你為什麽生氣，你吃小蘭的醋了，其實我與她什麽都沒發生，因我對你捉摸不透，故意藏到小蘭逗留的宿舍裏，想引起你的注意，測試你是否在乎我。如今我找到答案了，故大年初一跑來看你，明白了嗎？”


  嬑妍仰頭凝視著他，想說什麽話，翊翃立馬摟緊她，將滾燙的雙唇蓋在她微微輕啟的紅唇上。吻了足足有五分鍾，忽然聽見珍瑋喊他們吃午飯，才戀戀不舍地鬆開，二人手拉手步出竹林。


  珍瑋緊張地問：“你倆幹嘛啦，臉上都紅撲撲的，快回家吃飯去。”


  劉嬑妍滿臉羞紅地嗯了一聲，與華翊翃一前一後朝家裏走去。


  午飯剛吃好，珍瑋瞪著翊翃說：“你今晚睡哪裏啊？我家沒有多餘的床鋪，你還是趕緊回去吧！”


  翊翃微笑道：“我早料到你會找理由攆我走的，故將華江興的房間鑰匙拿來了，這個春節陪嬑妍一起度過，我們有好多好多的話要說呢。”


  珍瑋勃然大怒道：“我跟你們已經說得很透徹了，可是你倆給我的感覺還是情人關係，天底下哪有兄妹談戀愛的呀？快給我回家，你爹會擔憂的。”


  華翊翃一時心急，霍地站起來說：“我倆不是兄妹，毫無血緣關係。”


  劉嬑妍站起來狠狠地瞪著翊翃說：“你再多嘴多舌，看我不撕爛你的嘴。快坐下。”


  劉珍瑋聽得渾身顫抖，隨即跑到後間，拉起梅蘭洗碗的手問：“梅蘭，請你如實告訴我，嬑妍是不是我的女兒？”


  梅蘭抽回手兀自洗碗，懶洋洋地說：“不是你的女兒，還能是誰的呀？你自己在外麵偷生，以為我也會亂搞啊？你哪隻眼睛瞧見我與別的男人來往過，你哪隻耳朵聽見我與別的男人通奸啦？姓劉的，你說呀！”然後惡狠狠地瞪著珍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