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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人麵不知何處去

  張梅蘭瞄了一眼珍瑋,不無嘲弄道:“你倆還來得及,明天去溫西市可以重溫舊夢,久別重逢說不定病也會不治而愈哩,同時你們也可以商量著共建一座墳墓。絲毫不用考慮我的感受,活著的時候不能心連心,同床異夢,死後沒必要合葬在一起啊!我願讓你倆生不同蚊帳死能同墳。我就交代孩子,百年後將我獨自埋在黃土堆裏,上麵種植一株楓樹好啦,不用花錢造墳墓嘍。好不好?”


  劉嬑妍氣衝衝地瞪著母親說:“娘,爹雖然愛著我婆婆,但始終沒有離開你,你該知足了。我婆婆與公公分居幾十年,形單影隻,日日夜夜伴孤燈,生活清苦自不必說,精神上毫無寄托,唯獨對爹日思夜想,跟尼姑沒啥二樣的,你還說脹肚話幹嘛呀?至於墳墓的事情應該按習俗履行的,你何必自尋煩惱,廢話連天,沒事找事呢?閑著沒事幹了嗎?”


  珍瑋哀歎道:“沒事,我和你娘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她需要發泄,你不要阻止她,事已至此,不論何種語言我都能承受得起。我勿曉得當初做的哪些是對的,哪些是錯的,而當我麵臨死亡的時候我略有醒悟。愛一個人不必非得跟他在一起,愛是給與,是成全,不是占有和奪取。喜愛普羅旺斯也不見得一定要赤著腳板徜徉在薰衣草花田裏。柏拉圖隻有一個,世人學不了,勸你也別學。所以,我現在能做的就是認真對待每一個人,盡力做好每一件事,然後等待著死神的降臨。”


  張梅蘭聽得心裏酸酸的,瞟了一眼珍瑋,低聲道:“嬑妍,娘活到現在終於明白,有些人最喜歡也不是你的,最留戀也得放棄。自從嫁給你爹的那一天開始,我就沒幸福快樂過,自從得知你爹深愛著盧小燕,心裏再也裝不下我的時候,真正的傷悲無法用天來計算了,它滲透在我整個無愛的婚姻生活中。我經常安慰自己,我無法控製他愛小燕,隻好控製自己。我常常獨自垂淚,告誡自己能衝刷一切的除了眼淚,就是時間,以時間來推移感情,時間越長,衝得越淡,仿佛不斷稀釋的茶。時間是稀釋劑,眼淚是溶蝕劑。到了人老珠黃的時候,你爹也許不會再對她朝思暮想了。可事實證明,我錯了。真正留在他心裏的唯有小燕,盡管關山阻隔及組織幹預難以見麵,但永遠也不會忘記。我得出一個結論,在愛情問題上,不要試圖去改變別人,真正能改變的隻有自己。如今的我已經看破紅塵了,你爹去陪小燕好啦,此番前去我沒準備他回來,真的。”


  劉珍瑋淒然道:“我是你的合法丈夫,這裏是生我養我的家,我不回這裏去哪裏啊?葉落歸根,你總該懂吧!”


  劉嬑妍拽住梅蘭的臂腕說:“娘,你要記住該記住的,忘記該忘記的,改變能改變的,接受不能改變的。你倆共同生活了幾十年,沒有愛情也有親情嘛,更何況你深愛著爹呢。聰明的女人一直都明白,世界上最長久的是親情,次之是友情,再次之為愛情!愛情是屬於精神的,婚姻是屬於物質的。沒有愛情的婚姻最長久,婚姻總是唾手可得,愛情卻是不期而遇。人生不能修改,生命不能重來,每天都是現場直播,沒有彩排,奉勸你不要給自己留下後悔的機會,好好地伺候爹,相敬如賓度晚年,懂嗎?”


  梅蘭靜靜地注視著珍瑋,點了點頭。


  八月初四早上,梅蘭收拾好劉珍瑋的行李,遞給嬑妍說:“你陪爹檢查完身體後再去看你婆婆,不然,你爹不會去體檢了,明白嗎?”


  劉嬑妍低聲說:“隻怕爹一到醫院便急著要去看婆婆哦,到時見機行事吧!要麽你跟我們一塊兒去得啦。”


  張梅蘭搖搖頭說:“我才不想做電燈泡哩。你辦事我放心,你爹過來了,快啟程吧!”


  父女二人到達溫西市第一人民醫院已經四點多鍾了,珍瑋緊張地問:“女兒,燕兒住在哪個房間啊?我想先去看看她。”


  嬑妍嚴肅地說:“爹,我先帶你去內科門診檢查身體,隨後帶你去看我婆婆。”


  珍瑋沮喪道:“我不想醫治了,反正是治不好的病,幹嘛白費錢啊?快帶我去見燕兒,一分鍾都不想耽擱。不然,我自己去住院部查看。”


  嬑妍瞅著父親急不可耐的樣子,大聲詰問道:“我婆婆見到你這副病懨懨的憔悴模樣,不傷心死才怪哩。你要是真的愛她就該為她著想,下午還有一個小時,先去體檢,休整一晚,你也許氣色會好一點兒,卯足精神後再去看她,帶給她一副好心情,你不差這個把小時嘛。快跟我去內科門診,掛號單已經拿來了。”


  珍瑋經過一個小時的折騰,體檢有了一個初步的診斷,患了慢性腎衰竭。


  劉嬑妍凝視著神情黯然的父親,拿著體檢報告單低沉道:“爹,在你任村支書的這段時間裏,你忙得暈頭轉向,起早摸黑,大搞農田水利基本建設。因你當初在山上攻岩炮救人,大石塊砸傷腎髒後沒有及時去醫院搶救,故外傷導致腎髒血流供應不足,腎髒因某種因素阻塞造成功能受損,引起急性腎衰竭的產生,可當時因村裏事情千頭萬緒,沒有時間去完全治愈。由於長期的腎髒病變,隨著時間的推移,及其它疾病的損害,腎髒的功能逐漸下降,造成腎衰竭的發生。腎衰竭是各種慢性腎髒疾病發展到後期引起的腎功能部分或者全部喪失的一種病理狀態。幸好你現在還可以治療,沒有發展到尿毒症的地步。請你不要多想,現在去吃飯,晚上去醫院附近的旅社早點睡,明早去看我婆婆,待回家時再去主治醫生那裏開些藥帶去,行麽?”


  珍瑋點點頭“嗯”了一聲,尾隨嬑妍出去吃飯。


  翌日早上不到五點鍾,劉珍瑋便起床了,喊醒對麵床上的劉嬑妍,鬱悶道:“女兒,我想盡快見到燕兒,你再睡會兒,請把她的病房號告訴我,我先去看她。”


  劉嬑妍悶悶不樂地說:“再過一個小時,吃了早飯再去看她。婆婆也要睡覺的,病房裏有四個人,你總不能為了自己能早點見到心上人而打擾病人休息吧!”


  珍瑋鬱鬱寡歡地坐回床沿,瞅著嬑妍不耐煩的表情,低聲說:“我就不該跟你一塊兒來,做事沒了自由毋寧死。”


  劉嬑妍一骨碌下了床,穿好衣服大聲說:“好,去就去,隨你的便,誰叫你是我爹呢。若你真的想死,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嗎?腎衰竭不用治療,惡變成尿毒症,保準你不出二年就一命嗚呼矣!”


  劉珍瑋從沒見過女兒對自己發脾氣,衝著自己說些不人道的話兒激將,靜靜地注視著她發怵。


  “我東西收拾好啦,你發啥呆呀,走啊,吃飯去,然後拜見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嬑妍頗為不悅地說。


  劉珍瑋心裏直冒嘀咕,到底不是親生的,衝我一個生病的養父發脾氣。一聲不響地跟在女兒後麵離開旅社。


  劉嬑妍寄存好行李,領著父親來到腫瘤住院部306病房。門虛掩著,珍瑋悄悄地推開門,抬眼掃視整個房間,瞥見一張床上被頭掀開著沒人,其餘三位還在睡覺。嬑妍急忙奔到空床前說:“哎,婆婆不見了,這麽早去哪裏啦?”


  珍瑋低聲說:“也許出去有事了,我們坐在這裏等一會兒,別吵醒他人。”


  “爹,你在這裏等她,我出去找她。”隨即拔腿就走。


  左等右等,等到別人都起床吃飯了,還不見嬑妍和小燕回來。珍瑋終於坐不住了,抬腕瞧瞧鍾山牌手表,已經八點多啦,急忙奪門而去。在醫院大門口撞見華翊翃,珍瑋慌忙扯住他的衣袖問:“兒子,你娘不知去向,嬑妍出去找她快二個時辰了,還不見回來,我在病房裏堵得慌才出來找她們的,你什麽時候來的呀?”


  華翊翃眉頭皺了一下說:“早上嬑妍打電話告訴我娘不見了,我沒顧得上吃早飯,匆匆忙忙地趕來了,我們去病房等待,嬑妍出去尋找了。”


  二人邊走邊說,來到306病房。等到十點一刻還不見她們回來,隔壁床上的病人瞅著他倆焦急的模樣,伸手扯扯翊翃的衣袖說:“小夥子,小燕是你的母親嗎?她昨晚跟我說下午不想動手術了,她說活著很累,得了癌症能早點回去豈非好事?何況不想殘缺不全地死去,沒必要切除左邊的乳房。我聽她天沒亮就出去了,也許回家嘍,你們去家裏瞧瞧吧!”


  劉珍瑋哀泣道:“她今年隻有五十五歲,乳腺癌切除後還可以活幾十年,幹嘛不動手術啊?翊翃,你去家裏或福利院找找,我就守在這裏,不論有沒有找著,中午十二點我在醫院對麵的郵電所等你電話。你快回去吧!”


  “嗯,好的,我這就去找婆婆。你別心急,好人一生平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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