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中 (續1)祥雲門投靠後金 老劍客不忘初心
形孤聽到這裏,得知英東說出了寶甲的事,他又聞蘇寨主之言,似乎對後金皇室有所了解,進而一想,如煙的父親蘇陽,曾和遼東巡撫王化貞過從甚密,她對後金之事如此了解,倒也不足為奇。
眾人在莫家老宅休息了一個時辰左右,大雨仍然沒有變小的意思,英東看天色見黑,說道:
“不知雨天何時放晴,依我看,不如咱們在這裏湊合一夜,明早定然雨停。”
聽了英東的話後,其他人紛紛稱是,於是,形孤將家中的臥房收拾出兩間,一間給姑娘們,床鋪不夠的,就在地上鋪了一些草垛。
另一間讓給了王雲龍和額亦都。由於屋子不夠,形孤就又找了一些草垛鋪在前廳,勉強供他和英東休憩。這樣一來,也好方便看守朱定坤。
就這樣,在大雨的滂沱之聲中,天色慢慢的黑了下來。三位姑娘先進了房間休息,額亦都也喊著困乏,他與王雲龍也回屋去了。
廳堂之內,隻剩下了莫形孤和費英東,以及周身被製住的朱定坤。
形孤突然開心了起來:
“兄弟你看,這麽大雨勢,要是下個三天三夜,那種田的百姓可要高興了。最近遼地大旱,這場春雨,可算解了大困。”
英東哈哈一笑,言道:“不錯不錯,雖然給我們造成了一些不便。若能造福百姓,多困幾天我也情願。”
朱定坤不得動彈,周身難受。他哀求道:
“總把頭和莫少俠悲天憫人,也可憐可憐在下,我不能翻身,辛苦至極。”
形孤麵露難色,向英東說道:“不如解開上身穴道,讓他鬆快一會兒。”
英東不情願的來到麵前,伸出手指,點向了朱定坤前胸的“靈墟”、“神封”兩處穴道。登時,朱定坤的上身就震動了一下,隨後大謝費英東。
費英東“哼”了一聲,道:“休要再耍花樣。”
朱定坤連聲說道:不敢、不敢。
黑夜漸濃,英東今日經過了一場廝殺,身子尤為疲倦,沒多久便入了夢鄉,形孤等了一會兒,聽朱定坤想起了鼾聲後,也卷臥與草垛之上,輕輕的入了睡。
大雨的“劈劈、啪啪”的聲響,伴隨著睡著的屋中人,直到深夜子時,暴雨停歇,雨聲也慢慢退去。可沒過多久,在莫家院子周圍,居然想起一首空靈的樂曲,那樂聲越來越大,直至驚醒了莫形孤。
形孤在半夢半醒之間,耳中雖然聽到了樂曲,可也並沒有太過在意,而是翻了個身,又想睡去。可那樂曲之中,似乎帶了什麽魔力,讓他聽後心緒低沉、壓抑難過。
這時,形孤已經醒了八九分,也仔細聽那樂聲,雖是好聽至極,可越聽越讓人情緒低沉。他聽出了是樂器-中阮發出的聲音,好奇深更半夜之時,為何有人要演奏樂曲,再聽此曲,忽聞一男人吟唱歌詞:
昨夜風兼雨,簾幃颯颯秋聲。
燭殘漏斷頻欹枕,起坐不能平。
世事漫隨流水,算來一夢浮生
醉鄉路穩宜頻到,此時不堪行。
形孤暗自困惑,此人之歌聲,聽著就在不遠處,他立即站起身來,奔向了後院。當形孤到達後院時,發現蘇如煙也來到院中,看來她和形孤一樣,也被樂曲歌聲驚到。
如煙發現了形孤,言道:“莫大哥,你抬頭看。”
形孤順著如煙指引,抬頭去看院牆,在月光的映襯下,牆上明顯有一坐著的男子,他背著身,不知是否發現他二人。在朦朧的月色下,在婉轉之歌聲中,這人依舊默默演奏手中的樂器,並沒有因為兩人的出現而停止。
形孤和如煙沒有打斷他,因為此曲甚為悅耳,心中對來人雖有防備,可都想等他演奏完畢。
牆上的男子,也發現了院中的二人,可他手中的中阮並沒放下,而是轉過身來,微微一欠身,行過了禮數後,還是專心彈奏。
因為是深夜,二人雖看不清此人麵貌。但看到了他行禮,也都抱拳回應。
三人打過招呼後,男子突然改變了曲中的音調,曲子由單一、傷感之色,忽的變成了急速、頓挫之音,那名男子不再歌唱,而是把精力都放在彈奏上。
一口茶的功夫,如煙眉頭緊皺,口中念道:“怪哉、怪哉。”
形孤疑惑,問蘇如煙何意,她答到:“我曾粗學樂器,剛聽此人演奏,乃是宮、商、角、徵、羽五音,不知為何突然轉調,現變為十二律呂。”
形孤自然不懂樂理,隻是偶爾聽人提過“五音十二律,”他言道:“如煙姑娘之言,形孤完全不懂。”
如煙解釋道:
“此人演奏之曲。乃是李後主的《烏夜啼》。本該用五音演奏,這才符合原曲的音調,他現在改為十二律,就破壞了此曲的意境和音律,莫大哥你聽,是不是有點奇怪。”
形孤仔細一聽,確實不太好聽,而且是越來越難聽。到最後時,竟要捂起耳朵來。
如煙也無法忍受下去,便對來人喊道:“這位仁兄,半夜前來叨擾。所為何來?”
那人聽完如煙的話,放下手中的中阮,自言自語的說道:
“這幫廢物,竟然沒有傷到他們分毫。”
形孤二人不懂他話中之意,又問道:“閣下是何人,怎夜半到此?”
那人依舊在牆頭站著,開口問道:
“十八寨的總把頭,塔山的寨主費英東可是你麽?”
形孤聽完這人的話後,就有點惱火,覺得他話有敵意,不客氣的回到:
“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
樂器男子“哼”了一聲,然後道:“是你的話,就交出五副寶甲,省的本座費事。不是你的話,就讓那廝出來,也好讓本座當麵找他要。”
形孤一聽,此人自稱“本座”,應該是有些頭麵的人物。既然又為寶甲而來,想必還是皇太極的人,他提了提嗓門兒,假笑道:
“你說讓我交,我就交?你說讓我去喊人?我就去?你是哪個石頭蹦出來的?是這錦州的縣老爺?還是紫禁城的皇帝?我憑什麽聽你調遣?”
那人顯然有些生氣,又問道:“朱定坤是不是被你捉去了?”
如煙和形孤互相看了一眼,心裏都確定了,此人肯定是後金派來的。
形孤又言道:“我方才說過了,我憑什麽要回答你的問題?”
那人似乎有些急了,大聲叫道:“你不說是吧?那我可要進屋搜一搜了。”
那人說罷,猛地跳到了地麵上,在月光的映襯下,形孤看到了來人麵貌。這人大概四十歲左右,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四方臉,個子不高,背上一把寶劍,手中抱著一個土色中阮。
來人急於向前廳衝去,如煙使出“踏花十八塵步”,瞬息之間,就阻住了他前進的腳步。來人高呼:“閃開!”,一掌就攻向了如煙。
蘇寨主伸出單掌與其對攻,形孤感到周圍有熱浪襲來,接著又隻聽“嘣”的一聲,屋頂的瓦片被震掉了許多。
那二人對掌之後,蘇如煙倒退了半步,內力上較對手弱了一絲。
形孤自不能袖手旁觀,運氣使出武經七劍之中的“孫法掌。”
形孤掌中之劍氣,飛快的撲向了男子,他順勢一躲,側著身子躲開了此招。
形孤提氣上前,舉掌攻擊,那人伸出單掌相接。形孤一看,對手接下了自己的手掌,於是分散內力,單掌再次射出劍氣去攻對手左胸。由於樂器男子的注意力在形孤的手掌,故不能阻擋掌中劍氣,當即胸口中了一招。
若是形孤研習九鼎丹功,哪怕不練至最後一路,僅僅這一下,就可重傷敵人。可惜他內力不足,出招力度不夠。
來人雖然中招,似乎並無大礙,他撤回掌法,跳出圈外,驚呼道:“你這是什麽功夫?”
剛問完這一句,他覺得有些後悔,形孤已經駁了他好幾句,想是這次也不會回答。
他想了一下,然後又說道:“這位少俠客,既然我們都是江湖中人,彼此通報一下名姓有何不可?”
形孤剛才一掌,已經使出了八分力,可對方似乎並不在意,想著自己決不是此人敵手。又覺著,這人不再進攻的原因,應是被武經七劍的妙招震住了。
形孤為了拖住對手,姑且原地不動,然後冷漠言道:“我乃是塔山中的無名小卒,這位女俠是素英園的蘇寨主。你是何人?”
那人聽後,點了點頭,然後說到:“那就不會錯了,既是費英東一夥的。就請他出來相見,告訴他,祥雲門掌門方蛟在此等候。”
形孤聽後,麵容震顫了一下,心念道:怪不得這人武功高強。原來胖宣慰和朱定坤都是他的門人。看來他還是為了寶甲而來。
形孤定了定神,問道:“想是你們的劍衛告知了朱定坤之事,那我問你,怎麽得知我們在此落腳?”
方蛟得意而言:“我祥雲門弟子,雖被你們打敗,可仍有輕傷者跟蹤,你們殺了我的弟子,我豈能善罷甘休?識相的,就讓費英東交出寶甲,我姑且放你們一馬。”
“哈哈哈……”形孤背後,突然傳出了一陣笑聲,原是英東醒來,問訊而到。隻見他單手拽著朱定坤的衣領,慢慢悠悠的走到了方蛟跟前。與此同時,屋內的同伴也被打鬥聲驚醒,盡數來到院子中。
英東不在乎的說道:“方蛟,看來你們祥雲門真是一路貨色,都是口氣大、力氣小,我就是你要找的費英東,現在我就在你麵前,你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