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絕不輕易辜負
不過,趙有容這是怎麽了,回宮半個多月,不曾與妃嬪有任何往來,這會兒說見就要見。
兩人見麵後,趙有容便問:“德妃染病的事,你可知道了?”
她當然知道,隻是故意不去探望慰問,怎麽也要等上一天,不然清涼殿稍有風吹草動她們就跟著瞎起勁,敢情多怕著郭聖通似的。這會子應了趙夫人的話,卻不知趙夫人是什麽用意。
趙有容可沒興趣與她繞彎話家常,開門見山地說:“眼下宮裏的大事,便是你懷著身孕,要好好休養。既然德妃病了,皇上又讓我打理後宮,我想著你宮裏的事,我處理好了,樁樁件件讓人寫下,你閑來得空就看看,不想看也罷,不知你是否願意?”
簡簡單單四個字,趙夫人也太過幹脆,雖然淡淡含笑,可多看一會兒心裏就發虛,他們姐妹大抵就是這樣了。
趙婕妤淡定應著:“妹妹想的真周到。”
莫說宮裏的事,就是從前如似坊裏的事,她也不願再染指,平平安安生下皇子即可。
隻是,這事兒太突然了。
“你若是不願意,你宮裏的事自己處理,我們相安無事便好。”趙有容淡然道,“但也不能勉強了誰,你不願意,便照實說。”
入宮以來德妃郭聖通獨攬大權把她們都踩在腳底下,也實在憋屈得很,不過是些柴米油鹽的事,宮裏不缺做事的奴才,她動動嘴皮子罷了,沒什麽難的。
趙婕妤瞧著她,往昔在如似坊裏跌打滾爬的人沒了老板娘的霸氣,平淡的道:“平安無事,誰都想,你來就是想說這個?”
一年前的趙有雲,半個月前的紅姑,現如今的趙婕妤,像是把什麽都看破了,內心安寧,周身的氣息也是如此。但他們姐妹依舊回不到當初。
“是。”趙有容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今日來就是和你和解的。因為我娘,我們連普通的遠房姐妹都不如,從前我是恨過你,害過你,甚至想殺你。但是現在,我想通了,我們還是好好的吧!”
趙有容轉身,從容的離去,亦如她從容的來,人到了宮門口,她又轉過身,風輕雲淡的說:“哪怕是為了皇上。”
當趙氏姐妹見過麵後,這些事也多多少說傳進了郭聖通耳朵裏。
郭聖通沒有病,太醫最初把脈確定的風寒發熱,病的是蝶兒,昨夜陪自己在常喜殿邊發呆,德妃沒怎麽樣,蝶兒卻著涼了,這會兒也被德妃打發去靜養,身邊另有其他人伺候著,她懶懶地躺在床上,不過是裝病的。
郭聖通幽幽閉著雙眼,道一聲知道,就讓宮女們退下了。
長長一歎,嘴邊勾起冷笑:“慢慢來吧,我的殺人如麻,豈能白白付出,更不允許被輕易辜負。”
同樣的消息,傳到禦書房裏,聽聞趙有容見過紅姑,要將長樂殿裏的事交給她自己處理,而更始帝也知道,紅姑是做事的人,可她現在是趙婕妤,眼下還懷著身孕。
蘇玄笑道:“罷了,趙夫人既然這樣安排,必定有她的用意。”一麵吩咐李賢輔,“去告訴趙夫人,朕這就要去探望德妃,她若願意,朕在清涼殿等她。”
如此,一個時辰後,蘇玄撂下手裏的事,到清涼宮來探望“病”了的德妃,德妃的氣色的確不好,精神也是懨懨的,至於發燒一說,此刻便是退了下去,誰也不能說她是裝病。但果然如李賢輔所說的,不見蝶兒在邊上伺候,她才是病了的那一個。
蘇玄沒有點穿她,隻說了些安撫的話,他不願在蘇玨的事妥帖之前,宮裏發生什麽不愉快的事。傳出去是笑話倒也罷了,回頭大臣們會更加放肆。
清涼殿門外,趙有容的肩輿緩緩落下,門前宮人紛紛上前行禮,貼身宮女吩咐她們:“去告訴皇上和德妃娘娘,趙夫人到了。”
宮人們卻說:“德妃娘娘吩咐過,不必通傳,都是宮中的姐妹,奴婢們好生伺候娘娘進門才是。”
趙有容原本沒打算來探望德妃,可是李賢輔來傳話,更始帝雖是詢問的意思,可趙有容猜得出,他是希望自己能來。既然來,也不能掐著時間和更始帝同行,那就顯得是在向德妃示威了,這裏頭的人情世故,看似複雜,其實也很簡單。
趙有容帶了貼身進門去,她對清涼宮的陳設沒有任何興趣,反倒是這些宮女待她步入德妃的寢殿,始終沒有通傳,她們腳步輕盈,趙有容也是儀態端莊,款款繞過屏風時,恰見皇帝坐在德妃榻邊,德妃伸手抱住了更始帝的身子,更始帝順勢也張開懷抱,將她擁在懷裏。
貼身宮女眼眉一挑,緊張地看向趙有容,卻隻見趙夫人淡然走上前,道:“皇上,臣妾來了。”皇帝背對著門外,怎知趙有容會突然出現,而郭聖通卻是看準了趙有容進門的瞬間,勾住了更始帝的身體。
緩緩放下了德妃,為她將被子蓋好,才起身對趙有容道:“你來了,坐吧,朕正與淑妃說話。”
他們目光相接,趙有容是那麽平靜,可蘇玄卻是裝作平靜。方才那一瞬,他多想立刻就鬆開德妃,甚至推開她,可他覺得那樣子德妃太可憐了,趙有容也未必願意見到他這麽無情。
更始帝並不是背對著趙有容和其他女人歡好,德妃已經成了自己的女人,他認為自己就算無情,也多少該有些人性。
但這樣做,很可能讓趙有容誤會,特別是趙有容會不動聲色,她絕不會露在臉上,若是真的使性子到也罷了,不過費心哄一哄,就怕她什麽都藏在心裏,時間久了,突然某一天又疏遠自己。
想著這些事,蘇玄突然笑了,七年來一步步走向京城,從沒想過他竟然會有一天,會為了女人費那麽多的心思。
趙有容見更始帝衝她笑,自己也淡淡一笑回報,而後把笑容直接過渡給了病榻上的人,郭聖通不言語不說話,隻咳嗽了幾聲,就柔弱地靠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