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今晚要作雪
蘇玨含笑：“這上陽殿，環水而建，日後你便是朕水中的佳人了。”
久違的相聚，讓古靈初念念不舍，但她知道自己的夫君是天子，是未來大楚的主子，雖然他還未稱帝。
蘇玨來到宣政殿，文武大臣都已經在殿門口等著了。小允子殿內高呼‘上朝’，他們便有模有樣的像開國功臣一樣的上了殿。
山呼萬歲，氣勢衝天，整個宣政殿內都聽的見，盡管萬歲前麵加的是‘簫王’兩個字，天家氣象不可小覷。
蘇玨器宇軒昂，端莊威嚴的坐在寶座之上，抬手請眾卿平身。
郭況當即奏請王爺改元登基，恢複大楚社稷。
馬成，吳漢等一並奏請，稱帝之聲已呼之欲出。
蘇玨麵色平淡，心裏竟是猶豫，人心思定，自然而然是好事，但未免操之過急，反而得不償失。
卻是此時，鄧宇站了出來，拱手道：“請王爺登基為帝，為天下計，為社稷計，為百姓計。”
蘇玨不由皺起眉，嚴肅的問：“鄧卿，你也這麽認為？”
鄧宇不敢有疑：“自王莽亂政起，天下苦，百姓苦，人人得盼明君，宇以為天下之安在於君，天下之治在於君，王爺平天下之安，為之君，心係天下之心，為之君，當然不讓，視為帝，還請王爺早日登基。”
一番奏請，文臣武將皆是高呼王爺早日登基。
上陽殿裏，古靈初聽到前朝的消息，不免有些慌亂。
“姐姐這是怎麽了？”青鬆見她失手碎了杯子，忍不住的道。他一早就知道蘇玨會有這麽一天，三宮六院，他的姐姐又算的什麽？
古靈初搖搖頭：“沒事，陪姐姐在上陽殿裏走走吧！來了，還沒好好的看過這裏了。”
昨晚蘇玨說的事，她隻當聽聽，眼下倒真的希望這般才是好。
夜裏，蘇玨來了上陽殿，說起白天宣政殿裏稱帝的事，整個人都神采奕奕的，還歎息說年少時哪裏想過有朝一日能當個皇帝，做個執金吳便足矣。
皇帝心情大好，古靈初笑著道：“是啊！一晃眼，天下易主，臣妾恭喜皇上。”
私下裏沒人敢這麽叫他，蘇玨頭一次聽到，隻覺得新鮮的很，他抱起美人：“天下還缺一個皇後，母儀天下，朕屬意於你，你意下如何？”
古靈初笑的開心：“臣妾合格嗎？”
漂亮的睫毛一閃一閃的，像蝴蝶美的讓人不可方物。
蘇玨故意思忖，打量道：“好像還不夠，缺個皇子。”
這一夜，古靈初嬌滴滴的軟化在夫君的懷裏，她心裏明白，此夜一過，蘇玨不止是她的夫，更是她的君。
除卻愛，她必須敬他，像敬天神一般。
皇帝登基就定在三天後，二月二龍抬頭。
前一夜起，宮中大擺宴席，宴請文武百官，犒賞有功之人。
卻是在席間，郭聖通獻舞，卻是被龍椅上的人怔住。
楚凡？她的心頭一怔，癡癡的望著他，思念的目光正好和蘇玨無意間的一晃碰到了一處。
她心心念念的人竟然是蘇玨，是林小玉的男人？
隨意的一晃，倒沒叫蘇玨在心底裏泛起半點漪瀾，反而像是忘卻了一樣，轉頭就溫柔的給古靈初夾起了菜。
可憑什麽？
郭聖通眼裏閃過一絲不甘，郭況早已告訴她，林小玉嫁的是簫王，日後便是皇後。
一曲舞罷，蘇玨沒再看郭聖通一眼，反倒是古靈初對她報以笑意，眼裏的笑意和喜悅都散開在了臉上。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上學讀書，但林小玉從來都是她的陪襯，不管她是郭美美，還是郭聖通，她都美的像天上的仙女一樣，換句話說就是女神。
但直到這一天，她才看到林小玉的美，真的美，很美很美。
郭聖通退了出去，郭況借故也退了出去，便看見妹妹一人站在漆黑的夜裏，四周無人，仿佛宮中所有的繁華都和她毫無關係。
郭況走上前去，他問：“嫁給皇帝，你可願意？”
郭聖通轉身看著哥哥，不屑地問：“做妃子嗎？”
郭況道：“難道你想做皇後？”
郭況低頭疊著手裏的衣裳，細長的眼眉添出幾分淩厲之色，再仰起頭來，笑道：“哥哥送我留在京城逛逛，就是先讓我瞧瞧這裏是什麽光景？”
郭況摟過她的肩膀說：“你若是想做妃子，甚至皇後，一早就該對哥哥說了不是？你喜歡楚凡，哥哥知道，可不知道楚凡就是蘇玨。”
細長眼眉的小姑娘，和秦莊粗獷的麵容很不相似，嗬嗬一笑：“他不是已經有林小玉了嗎”
郭況嗯了聲道：“天仙一般的品貌，可見是從前見過的女人不夠漂亮。”
郭聖通眼睛一亮，露出深深的不服氣，蘇玨也是見過她的，難道她不夠漂亮，不屑地問：“不可能吧？”
郭況意味深長地看著妹妹：“你不是已經知道了？”
郭聖通放下衣裳，眼波幽幽一轉，笑道，“哥哥答應我入京逛逛是平常事，可卻又故意對我這個說，是不是有什麽要交代我做的？”
郭況抬起深沉的目光，道：“天下再沒有比我妹妹更聰慧的女子，聖通，哥哥要成就大事業，你可有興致助哥哥一臂之力？這天下的男子，你能放在眼裏的沒幾個，想不想做天下最尊貴的女子？”
“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不是皇後妃嬪，就是公主。”郭聖通轉身笑問，“哥哥，看樣子你是不惦記叫我做皇後的，難道是公主？”
郭況湊上前，道是：“想不想？”
“那妹妹該做什麽？”
“若是看上了現在的蘇玨，想做皇後哥哥自然助你一臂之力，若是想嫁給別的男子，也隻管對哥哥開口。”郭況眯著眼睛道，“再然後，把那裏攪得天下大亂，叫皇帝的後宮不得安寧。”
郭聖通拍拍兄長的胳膊：“哥哥可要早些助我成為皇後，我已經等不及了。”
便是這一夜，蘇玨醉酒，被底下的人抬去了禦書房。
再醒來，古靈初闖入，鄧宇馬成郭況等大臣闖入，郭聖通便抱著被子一臉驚訝的抱著被子，靠在床角。
是日，蘇玨稱帝，國號依舊為楚，不多日郭聖通被封皇後，古靈初為元妃，一晃三年已過，皇後膝下一子，過了冬至便是兩歲。
這一日，皇後忽然來到上陽殿。
“皇後娘娘。”古靈初早已迎在宮門前，此刻笑盈盈地相迎，客氣地說，“天越發冷了，娘娘快進屋暖暖身子。”
皇後落座的功夫，古靈初親自為她斟了茶，笑道：“皇後娘娘，喝口茶暖暖身子吧！”
一貫清冷孤傲的元妃，突然變得這麽親切，郭聖通覺得好不自在。
捧著茶水，郭聖通滿腦子都是她和元妃有過的摩擦，但是回想起來，古靈初當真一件事都沒追究過。
古靈初再要開口時，忽然覺得胸前一陣鬱悶，她別過身子去，微微扯了一下衣襟。
皇後看得奇怪，阿蘭也已經上前問：“小姐，您不舒服？”
古靈初點頭：“突然覺得胸口悶得厲害。”
阿蘭擔心地說：“奴婢這就去宣太醫來看一看才好。”
古靈初卻朝她遞過眼色，示意不要宣太醫，不願大動幹戈，驚動皇帝匆匆趕來看她，但這話說出來，在皇後麵前頗有幾分炫耀的意思，她一個眼神，阿蘭也就會意了。
皇後亦道：“元妃身體不適，該宣太醫才是，這些日子宮裏不安生，吃東西也要謹慎。”
元妃笑：“沒事，大概是早晨胃口好，多吃了幾口蒸的糯米糕此刻有些反胃，煮一碗山楂茶就好。”
可皇後看著元妃的氣色，想著自從三年前皇帝把心全丟在上陽殿後，幾乎夜夜都在這裏過，皇後那麽年輕又健康的身體，自然是……她心裏很酸，大概比皇後反胃還要難受，但聽得說山楂茶，孕婦禁忌山楂，她忙道：“山楂是克化肉食，娘娘用炒麥芽泡茶，對麵食的食積最管用。”
古靈初也是隨口一說，但皇後看起來有些激動，而這一陣鬱悶過去，古靈初覺得舒服多了，聽皇後說話，郭聖通卻懶得再說，略坐坐便走了。
回宮的路，有多遠，她不知道，也不會細細的數。
“她懷孕了？”皇後自言自語，雙手已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長長的指甲刺痛了掌心，可也及不上她的心痛，這麽快，她所害怕的事，這麽快就要發生了嗎？
不過，元妃好像沒有自覺，又或是她知道了瞞著？紅犼苦笑著歎了聲，她是看不透古靈初，忽然之間好像變了一個人，不過這樣和氣親切，還真讓人願意相處，和聰明的人相談實在太省心，她身邊總是那些鶯鶯燕燕的女人們，滿心想著的都是如何博得皇帝的喜歡，似乎因為這樣，她和元妃在一起時，總覺得自己也變得高貴起來。
元妃若真的有身孕，皇帝欣喜若狂外，那時她更不得到蘇玨的半點愛，就連這皇後之位也……
而正如郭聖通所料，古靈初對自己到底為什麽不舒服沒有自覺，從小一病吃怕了藥的她，很反感看大夫，回宮以後就很少讓太醫進上陽殿，自己小心冷暖便是了，年輕輕的人沒事看什麽大夫。
這會兒在清雅的勸說下，已經退回溫暖的寢殿，也沒再有方才胸悶的感覺，阿蘭見元妃氣色好了起來，也就不強求了。
古靈初雖然不覺得胸悶了，但卻疲倦得很，這日午後歇了一覺，睡得特別得沉，醒來時已是傍晚，天色陰沉沉的，阿蘭說今夜可能要下暴雪。
“皇上幾時來？”古靈初問，“你傳話去明顯閣，若是夜裏遇上暴風雪，可就別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