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彌足珍貴的時間
墨璃一直是一個十分隱忍能吃苦的人，被清歌各種難以承受的方式訓練，從來沒有絲毫的怨言，隻是依照清歌所要求的盡最大努力做到。夏季邁著不易察覺的步子，悄悄消逝，先前鬱鬱蔥蔥的樹木漫天飛舞著它的殘枝落葉，仿佛在寂寥的秋季爭取一席之地才肯罷休。
“歌兒，我們今天做什麽？”
清歌攤開手掌，一把明晃晃的繡花針漏了出來，墨璃有些不解清歌要做什麽，難以置信的有些抵觸。
“你～，不會要我學繡花吧？”
清歌看墨璃吃癟的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銀鈴般清脆的笑聲，讓墨璃更加疑惑。
“自然不是，這繡花針嗎？還可以紮人不是嗎？”
墨璃驚了一下，難道清歌是拿這些繡花針紮他，訓練忍耐力嗎？在這深宮內他自然也聽過，一些妃嬪經常用這繡花針對不合心意的宮女太監動私刑，沒想到身為太子之尊的他也要嚐嚐這份苦。
“清歌，動手吧。”
墨璃眼睛一閉，以視死如歸的態度等待著預期的疼痛到來。清歌無疑被墨璃逗笑了。
“璃哥哥，逗你的，你還真信了。”
墨璃睜開眼睛，聽到清歌的話才知道自己被耍了，有些無奈的笑笑，卻也沒有半點生氣。
“你呀！”
這份任何時候都保持鎮定溫和的氣度，恐怕也隻有墨璃才能做到，一層一層的麵具完全讓人看不到他真實的想法。
清歌從身邊的小碗中抓了一把黃豆，侍衛搬了很多鼓放在四周圍了一個圈，清歌將黃豆放入墨璃手心，自己走到鼓圈中間，從袖中抽出一個布條將眼睛蒙住。
“璃哥哥，你把手心裏的黃豆投到鼓麵上發出聲音。”
墨璃不知道清歌要做什麽，但還是依照清歌說所得，捏起幾粒黃豆朝著一麵鼓投了過去。
黃豆一擊到鼓麵上，發出砰砰砰的聲響，清歌將手心裏的繡花針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迅速射了過去，片刻之間剛才打中鼓麵的黃豆被繡花針紮到鼓麵上。
墨璃驚愕的說不出話來，這需要多敏銳的耳力，和多快的速度才能做到，若是他，即使不蒙眼睛也不可能的吧。
清歌撤下蒙眼的布條，不用看也知道結果，若不是有百發百中自信，怎會去給墨璃看，她就是要墨璃知道，這是可以做到的。否則墨璃哪來的信心去做。若他沒有挑戰極限的決心，以後步步維艱的路也邁不過去，她也就不會在他身上浪費時間，因為她的時間比任何人的都要緊促短暫，於是越發顯得彌足珍貴些。她實在是消耗不起。
珠翠一般溫潤的晚霞如同上好的水彩，籠罩著天地為之肆意渲染，毫無招架之力，這幅鬼斧神工天然而成的水墨畫美則美，隻是過於刻意強求的東西都不會長久，如她，違反常理存在的能力，上天終有收回的一天，而且連本帶利，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資格。
秋日略帶蕭瑟的竹林出奇的靜謐，仿佛隨著自然萬物的凋零沉寂起來，空有招式的劍法墨然練的很用心，起落之間，就像是最安謐的一湖水，清風拂過的刹那，卻隻是愈發的清姿卓然，風月靜好。不知若他知曉，自己教他的劍法看似花哨漂亮，實則毫無攻擊力，是否會失落呢。清歌在遠處低眸沉思，遲遲沒有靠近。
“歌兒，我的劍法是否有進步。”
清歌淺淺一笑，腳尖一點，在空中輕若飛花風過隨去，登封至際的輕功施展的輕盈優雅，落地無聲。
清歌一直背著的手，行雲流水的一轉，一把長劍握在手中，古銅色的劍鞘刻著好看的花紋，劍柄處鑲著一塊翠玉，昏黃的月光下散放淡淡的光暈。
“二哥，送你一把劍”。
墨然接過清歌手裏的劍，握著的感覺不重不輕，拔下劍鞘，明亮的刀背清清冷冷的放著寒光，隨手耍了幾下，劍氣如同被賦予了生命，環他周身自在遊走。帶起衣袂翩躚，頃刻間產生一種錯覺：仿若這般舞劍，他就欲乘風歸去一般。
“二哥，這劍可還順手。”
墨然把劍一收，月色下的一雙清麗的眸子滿是欣喜。
“這劍極好，劍若霜雪，周身銀輝。長劍如芒，氣貫長虹。”
清歌淡然輕笑，雖然不曾入世，還未接觸過名家之作，但墨然的評價卻也精準，這驚鴻劍是早些年她哥哥送她的，留在身邊許久，因她並不用劍，隻能讓把它束之高閣了，現在想來似乎墨然更加適合擁有它。
“二哥喜歡就好，這驚鴻劍就贈予二哥了。”
墨然聽到驚鴻劍原本沉靜的麵孔有些難以置信，這驚鴻劍他從古書中看到過，曾是一位名驚一時的鑄劍師為自己心儀之人所鑄，雖不是威力極強的武器，卻以瀟灑飄逸聞名遐邇，沒有想到消逝已久的驚鴻劍既然出現在自己手裏。
“歌兒，這劍太名貴了，我還是用其他的吧。”
清歌看的出墨然是真心喜歡這劍，其實她送這劍不過彌補自己的私心罷了，墨然一直活在沒有希望的世界裏，自己從黑暗中給了他一份虛假的光明，蒙蔽了他入世未深的眼睛，這世上可怕的不是絕望，而是虛假希望被戳破後的心死。
她一直以來不肯教墨然實用的功夫，無非怕他有一天羽翼豐滿，起了欲望之心，給墨璃增添不必要的阻力。
“二哥安心收下就好，我向來不用劍，驚鴻劍留在我身邊不過是明珠蒙塵罷了，也隻有二哥這樣的人才能讓它驚鴻出世。”
墨然知道清歌是在寬慰他怯懦別扭的自尊心，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劍，確實難得的喜歡，終究舍不得放手。
“歌兒，謝謝你，對我如此好。”
清歌甜甜一笑，紫色眼眸淡淡的光輝在月光裏交錯，純淨靚麗。
“這謝我收下了，定將好生收藏。”
墨璃一愣，看著清歌調皮的表情，他不似清歌伶牙俐齒，思維跳躍，接不下這話，隻能傻傻的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