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來日不曾有方長

  深秋已至，驚華宮原來花團錦簇的場景早就不複存在，但火紅的楓葉與金黃的菊花削減了秋日萬物凋零的淒涼寂寥，院外的竹子光禿禿的，有些還吊掛著一些幹枯的葉子，秋風吹過掙紮的樣子到像是蝴蝶翩翩起舞一般。


  驚華宮的玲瓏軒窗一直開著，滿院的秋景，清歌無心欣賞，坐在桌案上心無旁騖的練字，入宮的這些時日，她抓住所有空閑的時間學習詩詞歌賦，琴棋書畫，若不是在瀲灩穀因著南宮雪的緣故，對醫理略知一二，恐怕這些也是要學的。


  碧落一直在一旁立著，偶爾幫清歌研研磨，換換茶水。


  墨旭與柔葭是驚華宮的常客，柔葭還好，來了基本上和小白在院子裏玩，墨旭本來便是找清歌的，但清歌努力認真的樣子，他也不敢過多打擾，怕惹惱了她，再也進不了這驚華宮，便心不在焉的遠遠看著清歌，希望清歌休息的時候能夠說上幾句話，但清歌不知疲憊的樣子一次次讓他失望而歸。


  “小妖精，你說你這麽努力幹嘛，即使要學這些，也不必這樣急於一時吧，反正來日方長。”


  墨旭趴在窗子上，有些埋怨的語氣盯著清歌，清歌沒有抬頭，注意力全在手中的筆和宣紙上。寫了滿滿一頁的字鋪在桌案上，最後幽幽的歎了口氣，搖搖頭，移到一邊，接著換了一張紙，像是沒有聽到墨旭的話一般。


  墨旭從窗子上跳了過去，拿起清歌剛才練的字看，驚了一下，行雲流水頗有大家之風的簪花小楷寫的十分好看，以她練習的時間來看，能有這樣的成就無疑已經不可思議了，可她緊皺眉心的樣子，看似對自己進步的速度很是不滿意。


  “小妖精，這樣急功近利的，難道你要去考狀元不成？”


  清歌將注意力從手下離開，抬起眼睛，手中的毛筆杆輕輕觸碰到了不點自紅的朱唇，思索了一下。


  “該會的都會了，即使人生苦短，也不虛此行。”


  墨旭聽不懂清歌在說什麽，但卻也想回去後要努力學些什麽，武功已經不可能趕上了，其它的再輸清歌太多，似乎離她會越來越遠吧。


  清歌專心練字，沒有注意到墨旭的離去，到用午膳的時候才發現院子裏隻剩下柔葭一個人在逗小白玩，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小白不像以前排斥柔葭，但喂它還是隻有清歌才可以。


  秋日的陽光很柔和，一片秋海棠開的十分豔麗，柔葭純淨的臉上，笑嘻嘻的，這樣無憂無慮，是不是才是一個正常的孩子，該有的樣子，可惜自己被上天捉弄，終是錯過了，永遠的錯過了，可能內心終是覺得可惜，才這般縱容柔葭，配合墨鱗盡自己所能保存這份純淨吧。


  察覺到清歌的目光，陪著小白玩的柔葭回頭來，開心的笑笑，朝著清歌跑來。


  “歌兒，你忙完了，陪我們玩好不好，小白和柔葭都很想你。”


  清歌伸手摸了摸趴在柔葭懷裏的小白，淡淡的笑著。


  “是嗎小白？”


  小白瞪著那雙耍寶的眼睛，縱身一撲跳到清歌懷裏，毛茸茸的腦袋在清歌手麵上蹭蹭，以此表示自己對主人的想念。


  清歌低著頭，眼睫隨著秋日光暈微微晃動，不知不覺有這麽多依賴著她的人或物，雖然是壓力，卻也給她帶來了安心和存在的意義。


  倘若她從這世界消失的那一天，是不是會有人一直心心念著她，她便可以永生不滅的活在他們心裏，也不枉匆匆在這世上走了一遭吧。


  清歌突然想到剛才墨旭那句來日方長，低頭苦澀的笑了笑，可誰又曾知道這種來日不方長的感覺比下一刻讓她消失還要煎熬百千倍。


  “歌兒，你想什麽呢，看著好難過。”


  清歌抬頭映著後麵的秋海棠看到柔嘉一臉的不解，才發覺自己這些日子過於傷感了些，既然上天沒有給她平淡的人生，那她就自己盡最大努力去奪，即使輸了也不過一條命而已，她就不信還有什麽能比現在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