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這樣也好
清歌將花邀月帶回了驚華宮，讓她教導秋瑟她所擅長技能，而徐淄麟在整個東臨挖地三尺的尋找花邀月的下落，他卻不知道他要找的人在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地方。
清歌找了臨都最好的口技師教花邀月學習一個人的聲音，花邀月問清歌為什麽讓她學這些，清歌隻是告訴她以後就知道了。
寒氣刺骨的隆冬慢慢的過去，屋簷上聚集了一冬的雪慢慢化盡了，清歌選了一個陽光不錯的日子，讓碧落將美人塌放到院子裏，她懶懶的躺著。
墨然進來時，她幾乎要睡著了。
“歌兒，怎麽睡在外麵，也不怕寒氣凍著。”
清歌打了個大大的哈切，伸了伸懶腰，坐了起來。算起來，墨然似乎有好幾個月沒有來過驚華宮了，起初是她閉門不見人，後來便是墨然來時，清歌總是不在，今日到恰巧碰到了。
“二哥這些日子在忙些什麽呢？”
墨然將碧落遞過來的一件狐狸毛皮縫製的毯子給清歌蓋好，坐在了她旁邊溫和的笑了笑。
“我有什麽好忙的，不過在自己宮裏看看書練練字而已。”
清歌哦了一聲，在美人塌上挪了挪，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半躺著。
“二哥不要總是悶在房間裏，多出去走走才好。”
墨然沉沉的歎了口氣，有些落寞，自出生起他就在這皇宮裏暗無天日的活著，出去是他從來沒有想過的事情。
“我從來沒有出過宮，外麵也沒有什麽認識的人，便不知到該去哪裏了？”
清歌愣了一下，側頭看墨然有些低沉神傷的樣子，心中暗暗有些心疼。這皇宮是個很現實的地方，像墨旭有個尊貴的母妃，便可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而墨然連出宮看看的機會都沒有。
清歌微微笑了笑，將手附在墨然手背上，突然想到自己冰涼的體溫又迅速的收了回來。
“二哥，過些日子，我想去萬福山祈福，不知二哥有沒有空陪我一起去。”
墨然眼睛一亮，麵上有不加掩飾的欣喜，興奮的問清歌他真的可以去嗎？清歌非常中肯的點點頭。
彼時碧落將墨然曾經送她的紫玉洞簫取來，遞給清歌，連帶著還有一本曲譜，清歌接過去，那在手裏，笑吟吟的對墨然說。
“二哥能幫歌兒做件事嗎？”
墨然也不問什麽事，連忙點頭答應，清歌向來對他好，無論什麽事情他都是肯為她做的。
“歌兒你說，隻要我能做到一定不會推辭。”
清歌將曲譜和紫玉洞簫同時遞給墨璃，墨璃疑惑的接了過來，隻見曲譜上寫著清心調三個字，他愛不釋手的打開那曲譜，這清心調他隻是從別的書籍上看到過名字，是一個能讓人心情舒暢，通經達脈的一本奇異曲譜，但據說早就失傳了，卻不想今生他有緣能夠看到。
“二哥可願意學這曲子，以後經常吹給歌兒聽呢？”
墨然興奮的點點頭，翻開曲譜眼睛都不願離開了，仿佛像小孩子看見糖一樣開心，清歌看他高興也跟著笑了。墨然是一個太容易滿足的人，所以她總是想要對他好。
冬至春來不知不覺又是一季，驚華宮後殿的窗子徑自開著，隻要一抬眼便可以看到地上抽出嫩芽的芳草，清香的氣息飄到屋裏，清歌用力嗅了嗅，眼睫若有所思的垂著。
她想到了赫連瓊樓身上的味道，他似乎很久未曾來過了，不知在忙些什麽？彼時清歌瞳孔猛然放大，驚了一下，眉心皺在一起，怎麽會想起他呢。
桌案上的宣紙平整的鋪著，上麵有隻畫了枝幹的一株桃樹，窗子旁邊的一顆柳樹，柔軟的枝條靜靜的垂到地麵，透過陽光，將倒影恰好印在宣紙上，清歌握著筆一陣恍惚，有些分不清那根是倒影，那根是她畫的枝幹，握著筆杆的手猶豫了一下，蘸了蘸硯台裏粉紅的墨汁，輕輕一點，一朵開的豔麗的桃花躍然紙上。
“姑娘畫的真好！”
碧落一搭話，清歌抬頭舒心一笑。碧落在未進宮之前，也是出自書香世家，再加上在驚華宮這些年來的耳濡目染，雖然對於琴棋書畫不見的精通到什麽地步，但鑒賞能力還是不錯的。
“哦，是嗎？你到說說哪裏好呢？”
碧落被清歌這樣一問，低頭努力思索著該怎樣形容，畫她見過不少，單單這驚華宮裏，多少名家珍品儲藏在這裏，可她卻覺得姑娘的畫似乎要更加傳神一些。
“花幹蒼勁雄厚，花朵妙致毫巔，下筆有神，筆觸精道，著墨巧妙自然是畫的好。”
碧落看到墨旭從外麵走來進來，連忙附身行禮。墨旭微笑的擺了擺手。
“墨旭也覺得我這畫畫得好嗎？”
清歌一開口，墨旭有些不高興了，慢慢的挪到清歌麵前。
“你喚太子璃哥哥，連墨然和墨鱗都被你喚做二哥四哥，怎麽到我這就是名字了。”
清歌掩袖輕笑，歪頭溫聲問到。
“你叫我這麽多年小妖精我都不跟計較，怎麽喚你聲名字，你還不高興了？”
墨旭臉色大囧，撇了撇嘴，這些年來他費盡心思的討好清歌，可情歌對他總是淡淡的，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就是因為這樣，他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那我以後像他們一樣，也叫你歌兒可好。”
清歌本是想逗逗他，卻不想他真的改口了，眼簾輕閉輕張，淺淺淡淡的笑了笑，說起這宮裏的人，對她最上心的就是墨旭，最喜歡跟她製氣的也是墨旭，他總是因為一些瑣事惱了她，卻又會莫名其妙的便不計較了。
“當然好了，三～哥～”
清歌故意將“三哥”兩個子音拉的很長，似笑非笑的看著墨旭滿意的表情，在這宮裏那個人不是過早成熟，偏偏這墨旭總是孩子氣的很。
清歌提起筆，繼續畫她未完成的桃花，墨旭替了碧落的活，在一旁研磨，直到外麵一個小太監來叫他，說是徐貴妃娘娘正在尋他，墨旭才匆匆忙忙的離開。
碧落從一旁走過來，繼續幫清歌研磨，清歌畫好最後一朵桃花，放下筆，附身低頭吹了吹。
“姑娘今日怎麽這樣輕易改了口？”
碧落本是隨口的一問，以前無論三皇子說什麽姑娘好像都不甚在意，大多時候不會順著他，在這皇宮裏，三皇子對姑娘好是昭然若揭的事情，可姑娘的態度，卻沒有人看的明白。
清歌眼睛還看著自己畫的桃花，聽到碧落的話，隻是抿了一下嘴唇。
“不過一個稱呼而已，他喜歡改了也無妨。”
去而複返的墨旭聽到清歌的話一愣，緊緊的咬著自己的牙關，杵在門口收回了一隻已經邁進的腿，轉身朝外走了。
清歌聽到微不可聞的聲響，眼色迷離的朝外看，正好看到急匆匆向外走的墨旭失落的背影，便猜到他定時聽到了自己剛才的話，又一次負氣走了，看來他又要氣幾天了。
清歌一隻手正握著這幅畫的一角，不自覺的握緊了，畫的一角硬生生的被她沒有意識的情況下撤掉了。
“姑娘”
碧落一喚，清歌才反應過來，連忙鬆了手，接過碧落遞過來的香帕擦了擦手。
“這樣也好。”
清歌說的含糊，碧落沒有聽清，抬眸疑惑的問了句。
“姑娘說什麽？”
清歌歎了口氣，微微的笑了笑，從桌案繞了過去。
“沒什麽？把這畫丟了吧。”
“啊～！”
碧落難以相信自己聽到的，姑娘畫了一上午的畫既然要讓她丟掉，現在的姑娘是越來越讓人看不懂了。
一個風和日麗的上午，清歌坐在馬車裏，懷裏的小白溫順的趴著，墨然掀起車幔好奇的看外麵他在宮中看不到的景致，因為是在上山，道路凸凹不平，既是車夫經驗嫻熟也免不了顛簸。
碧落連忙從包袱裏取出厚厚的墊子，給清歌墊上。
萬福山是臨都邊緣的一座山，山上有一座萬福寺，是座皇家寺院，平常是有很多人來祭拜祈福，若是皇家有事，便會封了山，清歌不想擾了別人，便沒有讓人提前打招呼。
可能今日並不是什麽日子，來著萬福寺的人並不多，綿長的山路遠遠望去，隻能看到三四個人的身影。
進了萬福寺，清歌自己進去祈福，讓其他人跟著墨然，陪他四處逛逛。
寬敞明亮的佛堂裏，佛祖的佛像高高的放在正中間，煙霧繚繞的香火下，顯得莊嚴肅穆，小師傅虔誠的在旁邊念著佛經，雖然並不能聽清念的是什麽，卻讓人莫名的平靜下來。
小師傅將點燃的香火遞給清歌，清歌伸手鄭重的接了過來，在放了厚厚墊子的地方誠心的跪了下去，抬起頭便看到佛祖慈祥莊重的臉。
手中的香將三股白煙緩緩向上飄，清歌那雙紫眸變的更加迷離朦朧，沒插一隻珠釵的紫發隨意的披在腦後，因為清歌跪著，那頭紫發的發梢剛好觸到地麵。
小師傅等清歌拜完，將那炷香接了過去，插在香爐裏。清歌雙手合十，紫眸淡淡的盯著佛像。
“佛祖，若你真的有靈，清歌不求你讓我能等到浮生花開，但求這一世不要有什麽遺憾，不要徒留牽掛，求你讓我保全的人一世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