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難有雙全法
“清歌，我準備回去了。”
對於南宮雪突然提出離開，清歌並不覺得意外，剛才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南宮雪從瀲灩穀帶來的人在收拾東西，算起來南宮雪已經離開瀲灩穀將近三四載，如今君臨已經退位回到南宮雨身邊，也是她們一家三口可以團聚的時候了。
“娘子，我送你。”
南宮雪與清歌相視一笑，天下間隻有清歌最懂她，懂到比自己都清楚自己的心意，知道她不想提關於墨璃的一切，她便一個字也不問，知道自己怕她責怪自己冒險去那聚雪峰，她便舍命去救，卻無一絲的責怪，知道自己如今想要走，她便隻說一句送你。南宮雪突然覺得，此生能認識這樣一個懂自己的人，便是最大的幸事。
遠去的馬車揚起一路的塵埃，看到漸行漸遠模糊的影子，清歌歎了口氣，入世遇情，便是劫數，娘子回去或許是最好的結果。
天色已經暗沉下來，隻有稀疏的餘暉還沒收盡，墨璃的房間裏已經點了蠟燭，院子裏的落葉已經被清理幹淨，幹淨的仿佛從裏都沒有存在過一樣，清歌盯著地麵許久。
“姑娘在看什麽？”
碧落見清歌送走南宮姑娘後，憂心忡忡的樣子，眉心都沒有舒展開過，如今又盯著地麵發愣。
“沒什麽。”
清歌淡淡的出口，便朝著墨璃的房間走去，算起來，如今他似乎該醒了。
“南宮姑娘～”
清歌走到門口，一隻腳還沒有邁進去，墨璃這一聲呼喚，讓她神色一怔，一步踏進去。
此時墨璃緊抓著月稍的手，顯然還沒有清醒，聽到腳步聲，月稍麵色一變，慌張的抽出了自己手，她手裏還抓著一條沾水的絲帕，本來是想幫太子擦拭一下，沒想到被太子誤認為是南宮姑娘，緊緊的抓住了自己的手。
“姑娘～”
看清身後的人，月稍連忙行禮，知道剛才那一幕定是被姑娘看到了。
“我～”
月稍想要出口解釋，卻一時之間語塞，不知該怎麽說。
“你先下去吧。”
知道月稍不善言談，也知道她要說什麽，清歌淡淡笑了笑，表示自己明白。
“是”
簡短快捷的回答了一個字，月稍抓緊了手裏的絲帕，起身離開。
清歌走到墨璃床邊，指尖搭載墨璃手腕上，娘子的藥果然厲害，原本虛弱的脈象已經恢複了正常，隻要調養幾日便無礙了，這次是她疏忽了，差點讓墨璃丟了性命，以後得更加謹慎些才是。
“南宮姑娘～”
清歌的手還沒有收回，就被墨璃抓住，剛才聽他叫了一聲，本沒有在意，如今這樣反複呼喊，看來他是對娘子動情了，依照娘子的身份，萬萬是不肯與他在一起的，難怪娘子這樣著急的離開。
“歌兒，怎麽是你。”
墨璃已經醒了，看清自己抓著的人，連忙鬆了手。
清歌側目看了看被墨璃鬆開的手，笑了笑，附身坐到床邊。
“璃哥哥要吃點什麽嗎？”
清歌故意忽視墨璃剛才那句反問，墨璃已經昏迷了許久，一直滴水未進，如今想必是餓了。
“好”
墨璃雙臂撐住身體想要坐起來，卻發現根本使不上力氣，清歌連忙去扶他。
“南宮姑娘她～”
墨璃在心裏掙紮了一下，還是出口問清歌。
“離開了～”
清歌邊把靠枕放到墨璃身後，邊佯裝漫不盡心的回答墨璃，眼角卻看著墨璃的反應。
“她～”
墨璃神色失落，想要問些什麽，卻又不知該問些什麽，當日她已經給了他答案，為什麽如今自己還是不死心呢，怎麽還會對她有這樣強烈的期許。
“璃哥哥，他們已經出手了，你以後要多加提防些。”
墨璃知道清歌說的是徐家，這次煞費苦心的刺殺便可以看出徐家的實力，連著一個不起眼的都城，也盡是他們的人。
“我確實沒有料到，他們會此時動手。”
清歌起身看了看窗外，黑突突的枝幹透過窗紗已經看不清楚了。
“其實也不難猜想，這次璃哥哥你舍身來錦城，上聚雪峰求藥的事跡已經在東臨傳遍，朝中自然也有耳聞，徐家不乏有遠見的人，自然盤算著現在除去你，是最好的時機，免得以後留下隱患。”
“若是他們真的察覺到我們的意圖，我們接下來該怎麽做？”
墨璃盯著清歌瘦怯卻不容小噓的背影，目色沉淡下來，他們如今除了沒有實權的一個太子之位，再也沒有其它什麽實力去徐家抗衡。
“不急，他們既然敢如此肆無忌憚的暗殺，那我們也不必坐以待斃了，東臨的兵權在徐家手裏太久了，也該換換人了。”
清歌轉頭雲淡風輕的笑著，仿佛說一件唾手可得的事情，可墨璃卻沒有那麽輕鬆，這兵權那是說換人就能換的。
“歌兒，你想到萬全的對策了？”
清歌微笑著搖了搖頭，那笑容清淡的像一股清流，卻讓人不由自主的信服。
“璃哥哥你安心修養，對策自然會有的。”
清歌這樣駐定的說，墨璃自然是信她的。
“歌兒，南宮姑娘她～”
清歌聽墨璃提起南宮雪，眉心皺了一下，出聲打斷了他。
“璃哥哥，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錦繡山河清歌願意赴湯蹈火為你去取，但她，恕清歌不能答應。”
清歌說的很認真，墨璃本覺得她們關係不淺，如今看來，要比他猜想的還要親密些，若他記得沒錯，這還是清歌第一次公然直麵違逆他的意願。
“我隻是隨便問問，對南宮姑娘沒有妄想，你無需多心。”
墨璃的話，清歌自然不信，但隻要他這樣說，便會有所顧忌，隻要日後不再給他們相處的機會，那瀲灩穀即使有一天墨璃君臨天下，也是進不去的。
“清歌讓人給璃哥哥準備些吃的，璃哥哥好生休息吧。”
清歌的腳步聲輕不可聞，那看似弱不驚風的背影卻散發出淩人的氣勢，仿佛蘊藏著天地的力量，墨璃隻覺得眼前一晃，清歌的身影便消失在眼前。
“太子”
月稍悄無聲息的站在了墨璃麵前，這樣一聲輕喚，讓墨璃恍惚的神情怔住，若有所思的盯著月稍冷冰冰的麵孔，月稍被盯的有些不自在，沒有抬頭，卻也察覺到墨璃異樣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太子有何吩咐？”
月稍是貼身守護墨璃的，近日來幾乎寸步不離，墨璃一隻知道她的存在，卻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
“月稍，如果有一天我與歌兒決裂，你會站在那邊？”
月稍愣住了，不可思議的看了一眼墨璃，便迅速撇開視線。
“姑娘不會的。”
墨璃嘴角扯了扯，那微微翹起的弧度，清冷的讓這深秋迅速進入寒冬。
“我說的是如果？”
墨璃突然站了起來，與月稍裏的很近，近到月稍能夠聽到他微弱的呼吸聲，和那冷箭一般的目光，月稍垂著眼簾，眼睛盯著地麵許久，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突然抬起了頭，堅定的對上墨璃的目光，簡介的吐出兩個字。
“姑娘”
墨璃冷冷一笑，行雲流水一般甩了甩衣衫，那動作優雅好看極了，隨後若無其事的坐到了床邊，隨意的躺了下去，閉上的眼睛。
“你先下去吧。”
“是”
月稍被墨璃剛才的話，問的有些不知所以然了，她以為自己這樣回答太子，太子肯定要責罰自己，或者趕自己回到姑娘身邊，如今這意思是還要留下自己嗎？她不敢多問什麽，便飛身隱在暗處。
才剛過到秋末，空中便開始飄起了雪花，雖然落不到地上便融化了，可溫度卻降的很低，宮中的水池，都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層，從錦城回來後，墨璃便得到了大肆封賞，也是此時，東臨滿潮文武似乎看到了儲君即位的希望，紛紛不間斷的上門巴結，雖然墨璃下了逐客令，可他宮門前依然門庭若市，送禮拜訪的人絡繹不絕。
雖然驚華宮沒人叨擾，除了柔葭偶爾到訪外，幾乎再也沒有他人來過，清歌在自己寢宮裏過起了米蟲的生活，每天出了吃飯就是睡覺，原本骨瘦如柴的身體半個月內便豐盈起來，她這些天似乎有睡不完的覺，每天就算醒著，也處在迷迷糊糊的狀態，不知是不是那水晶蛇王的蛇膽有什麽副作用。
此時天蒙蒙有些發亮，外麵鑼鼓喧天的聲音將清歌吵醒，清歌閉著眼睛起身伸了個懶腰，碧落連忙推門進去。
“姑娘醒了。”
清歌含糊的嗯了一聲，打了個哈切，明顯還沒有睡醒。
“外麵什麽動靜？”
“回姑娘，今日睿王成親，前些日子，奴婢不是給姑娘說過了嗎？”
碧落捧著衣服過來，清歌卻猛然醒了，似乎她回來大半個月，墨旭一次都不曾過來過，原來是準備大婚的事情，徐家還真是根基深厚，本來東臨的規矩除了太子之外，其它皇子成親都是在宮外自己的府邸，這墨旭既然能在宮內成親，這恩寵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