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我也希望真的是醉了
“姑娘是否要去看看,哦,對了,咱們應該送些什麽賀禮?”
墨旭曾經也是驚華宮的常客,與驚華宮的人都很熟識,經常也賞賜她們些小玩意,碧落這樣說,也在情理之中,而清歌卻淡淡的笑了笑,旁若無事的重新躺在了床上。
“不必了,我再睡會,你把門窗關嚴,吩咐下去,驚華宮的人一個也不許去瞧熱鬧。”
“啊~”
碧落完全沒有想到姑娘回這樣囑咐,睿王這些年對他們不錯,驚華宮的所有人都還兌錢準備送份賀禮的,如今姑娘卻不讓去了。
碧落看清歌閉了眼睛,接著睡回籠覺的架勢,也不好在說什麽,便依照清歌的吩咐,關好門窗,出去傳達清歌話。
等碧落出去,清歌便睜開了眼睛,迷離的自謀散發著朦朧夢幻的光芒,她心中明白,這親墨旭成的不甘願,所以她最好不出現,任何跟她有關的人或物都不能出現,這樣他或許好過些。
外麵鑼鼓喧天,震耳的鞭炮聲與沸沸揚揚的人群充斥在耳邊,墨旭有些渾渾噩噩按部就班的進行這些繁瑣的禮數,內心沒有喜悅感,反而像是背負著一條沉重的枷鎖,壓的他有種不堪重負的疲憊感。
鮮豔的紅綾扯在手裏,另一端是他今日要娶的新娘,也即將成為伴他一生的人,雖然目前為止,他連麵都還沒有見過。
司儀高聲呼喊吉時已到,墨旭怔了一下,像是騰空被人打了一巴掌,也是這一巴掌讓他醒悟過來,自己如今身陷怎樣的處境裏,他開始環顧四周,努力搜尋一個人的身影,最終一無所獲,心中突然空空的,嘴角浮出意思苦澀的笑意,不在意就是不在意,偏偏自己傻,還對她有所期待。
夜幕降臨的時候,突然靜的有些可怕,春宵一刻值千金,墨旭卻瘋狂的灌自己酒,他真想讓自己喝的不省人事,可不知為什麽,越喝反而越清醒起來,直到母妃走過來一把打掉了他手裏的酒壺,讓人扶他顫顫巍巍的進了洞房。
滿屋子裏的人看見墨旭進來有些驚慌,知到他平常脾氣不好,她們如今便一聲不吭的站著,動都不敢動,最後一個年紀稍長的宮女,端著盛放秤杆的托盤走過來。
“王爺,您該掀王妃的蓋頭了?”
墨旭用被人架著的手臂,猛力推開兩邊扶著他的人,一把抓過那杆預示著誠心如意的秤杆,諷刺的笑了幾聲,轉頭看了看規規矩矩正襟危坐的新娘,她雙手攥著衣袖垂下來的流蘇,看上去有些緊張,或許還有些害怕。
墨旭一步一步顫顫巍巍的靠近過去,他看到蘇鈺將秀拳攥的更緊了,手中的秤杆輕輕一挑,露出一張秀麗精致的麵孔,蘇鈺怯怯的抬頭看了墨旭一眼,迅速的垂下眼簾,確實長的不錯,傳言他與表妹才情相貌在這東臨不相上下,才情還不曾知道,但這相貌確實生的可以與表妹睥睨,隻是不比他心中的某人。
“都下去。”
墨旭的一聲高呼,房間裏的人陸陸續續退了出去,等哪門一關,原本站滿了人的房間裏隻剩下了墨旭和蘇鈺兩個人,墨旭也不在出聲,隻是盯著蘇鈺看,蘇鈺被看的很不自在,貝齒不安的咬了一下下嘴唇,起身站了起來,到桌案上,拿起酒壺倒了兩杯合巹酒端了過去。
本來這事情不由她坐的,但是剛才所有人都被墨旭趕了出去,於是這些事情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她身上。
“王爺”
蘇鈺將手中的酒遞給墨旭,墨旭冷冷的看了一眼,接過酒杯一飲而盡,蘇鈺震驚的瞪大了眼睛,她本想出口提醒這是合巹酒,需要交杯喝的,但看到墨旭冷冰冰的臉,便把話咽了下去,可另一隻手握著酒杯,不知如何是好。
墨旭甩了一下衣袖,將手裏的酒杯塞給了蘇鈺。
“夜深了,你好生休息吧。”
話音一落,蘇鈺有些不好意思的底下了頭,墨旭沒有預料中的靠近,反而聽到門哐當一聲,蘇鈺抬頭才看到墨旭已經離開了,此刻心中的委屈衝入眼睛奪眶而出,淚水順著臉頰留下來,她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的新婚之夜是這樣度過的,這才第一天,便被夫君厭棄來,以後漫長的一生,她如何度過。
滄月已經升上了夜空正中央,立在宮牆之上,墨旭能夠清晰的看到那抹清麗的倒影印在窗紗上,裏麵的燭光微微晃動,她手裏的書卷跟隨著她的倒影搖晃。
不知這麽晚了,她在看什麽書,從清歌回宮以後,墨旭經常深夜站在遠處偷窺她,卻從來沒有勇氣進去,即使想見她這份心思早就迷了心智,可心中那一分的清醒,將他阻擋住。
墨旭一晃神,那窗子上的倒影不見了,他蹙眉,有些不解,據這幾日的觀察,清歌似乎都是白天睡覺,晚上醒著的,這會怎麽不見了。
“三哥”
無比熟悉的聲音突然響在耳畔,墨旭心中一驚,茫然轉過頭來,清歌正站在他旁邊,夜風吹拂著她緋色衣衫,飄揚似蝶舞,月光下麵如白玉般溫潤,一雙紫眸迷離朦朧的像是隔著千山萬水,看上去那麽的不真實。
夜晚的風一驚有些刺骨的寒冷,讓本來有些醉意的墨旭,突然在這一刻特別的清醒,清醒的看著自己的靈魂在無比黑暗的懸崖裏墮落,他想要自救卻又力不從心。
“三哥,今日你不該來這的。”
清歌在午夜竹林間,像一個懾人魂魄的精靈,一頭柔順的紫發被風吹的飄在腦後,透過驚華宮掛在外麵的宮燈,墨旭能清晰的看到她微微皺起來的眉心。他嘴角浮出淺淺的弧度,卻將一腔苦澀溢了出來。
“我知道。”
簡短的三個字從墨旭口中說出來,這三個字摻雜著無奈跟落寞,像一把利劍刺在來清歌身上,這一瞬間,清歌開始無比的內疚起來,雖然她並不清楚自己為何內疚,這親是他自己要成的,她並沒有插手,為什麽此時聽他一句我知道,便開始覺得,是自己對不起他呢。
“更深露重,三哥早些回去吧。”
清歌繼續下達逐客令,墨旭剛才明顯看到清歌臉上有些動容,隻是一瞬間便恢複了風輕雲淡的模樣,他恨極了清歌這份什麽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不,或許她隻對他才回這樣不在乎,可恨的是,明明自己什麽都明白,卻還是這般放不下。
墨旭突然飛身到清歌身邊,伸手攔住清歌,緊緊的抱在懷裏,清歌手臂用力想要掙脫,墨旭卻突然開口。
“不要動,讓我抱一會,求你,一會就好。”
墨旭聲音有些低沉,語氣裏明顯的懇求,清歌不得不承認,在此時此刻,自己心軟了,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心軟,稍一用力,便掙脫了墨旭的懷抱,退後了幾步,目光平靜的盯著墨旭。
“三哥,你醉了。”
墨旭懷中一空,整個人的靈魂也似乎被掏空了,他英氣逼人的嘴角微翹,那別扭的表情像是在笑,更像是再哭。
“我也希望我真的是醉了。”
寒風吹拂著沒有了葉子的竹林,嘩啦啦的相互碰撞,本來飄著的雪花突然變大了,飄落的也急了,片刻的工夫,已經染白了兩個人的頭發。
墨旭靠近清歌,伸手扶去清歌頭上的雪花,清歌沒有再躲閃,任憑墨旭的手掌附在自己的紫發上。
“罷了,今日也算我們一起白頭過了,明日起,我便真的隻能是你三哥了。”
像來時一樣突然,墨旭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驚華宮,清歌一個人盯著墨旭離開的方向許久,璀璨的紫眸上覆著一層水霧,沾了雪花的眼睫微微顫動,她今生終究是虧欠墨旭的,還不清了。
外麵的雪花飄了一夜,早晨天蒙蒙有些發亮,驚華宮的院子裏便傳來嘻嘻哈哈的吵鬧聲,自從墨旭離開後,清歌一夜未眠,早晨碧落進去侍奉她起床時,她還坐在桌案邊愣神。
“姑娘昨夜沒睡嗎?”
碧落端著一盆溫水進來放好,昨夜清歌早早吩咐她去休息,她記得自己走的時候,姑娘就坐在這個位置,現在還在這裏,所以猜測姑娘是不是在這裏坐了一夜。
“白天睡多了,晚上就睡不著了,無妨的。”
清歌起身站了起來,才察覺到自己這個姿勢保持的太久,如今全身酸痛,碧落先將窗子打開,外麵銀妝素裹的景致一覽無遺。
“外麵的雪都這樣厚了,小白去那裏了?”
清歌突然問起小白,碧落連忙朝房間裏瞧,卻沒有看到。
“大概是跑出去了,要不要奴婢派人尋它?”
清歌看著外麵的雪笑了笑,那雪雕本來就該活在雪山裏,倒是她強把它留在身邊,讓它作為雪雕的本能都喪失了。
“不用了,難得這麽好的雪,隨它去吧。”
碧落點了點頭,將帕子沾了溫水遞給清歌。
“早膳姑娘想吃點什麽,奴婢這就派人去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