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因為你要這天下
“你想知道他好不好,何不自己去看他一眼吧。”
看到清歌很少表現出的傷感,赫連疏影說話的語氣便軟了下來,想想她似乎也沒做錯什麽,無非是沒那麽喜歡皇兄而已。
“已經過了子時,他應該歇息了,我此時過去應該不合適。”
清歌說不合適,赫連疏影突然意識到什麽,笑嘻嘻的湊近清歌上下細看。
“你不會是怕碰見皇兄跟別的女子~”
被指戳心事,清歌轉過臉去,一想到赫連瓊樓可能在另一個女人哪裏,如對他她那般細心嗬護,心底便湧出一股別樣的情緒。
“清歌,你不會不知道如今我南越後宮空無一人吧?”
清歌驚愕的抬起頭,難以置信赫連疏影告訴她的事情,作為一過帝王,另後空虛設,這需要怎樣的魄力跟勇氣才能夠做的到。
“好啦,別在我這裏發呆了,皇兄現在應該在乾坤殿。”
赫連疏影把清歌推出了自己的寢宮,伸腰打了個哈切把門關上。清歌愣愣的站在門口,不知道該不該去。
天上的月牙彎彎的懸掛著,乾坤殿的燈還亮著,透過窗紙清歌能看到附在桌案上的赫連瓊樓,曾幾何時他是不是也在驚華宮的窗前這樣看過自己。
清歌小心翼翼的先開窗子跳了進去,像一片花瓣無聲的落地,
不知他是連著幾個夜晚批閱奏折,能累的趴在桌子上睡著,而且偌大的乾坤殿一個守夜的人都沒有。
清歌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抽出赫連瓊樓還握在手中的奏折,合攏放好,又從床榻上取來一個厚重的毯子蓋在赫連瓊樓身上,沒想到這一蓋,赫連瓊樓便醒了。
“司書,現在什麽時辰了?”
清歌的手還抓著毯子,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察覺到身後的人可能不是司書,一股別致的香氣繞過鼻息,赫連瓊樓驚愣住,手掌握成拳有些顫抖,卻不敢回頭。
“清歌,是你嗎?”
清歌聽到赫連瓊樓叫自己,手一鬆,那攤子便落在赫連瓊樓後背上滑落到地上,轉身要走,赫連瓊樓立馬反身過來擋住了清歌的去路。
“既然來了,為什麽又要走呢?”
“我~”
清歌目光遊離不定,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出口解釋,為什麽出現在這裏,而赫連瓊樓卻過來抱住了她。
跟淩暮譽帶給清歌警惕厭惡感不同,也跟墨旭帶給她沉重的無奈愧疚感不同,赫連瓊樓的懷抱,讓清歌莫名的安心和溫暖。
“不用解釋,清歌你能來,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
赫連瓊樓帶給她那份纏綿悱惻的溫柔,讓清歌覺得,像是跳進了一口沒有底的井,恐懼有之,好奇有之,無力更有之。
“你最近好嗎?”
清歌推開了赫連瓊樓,抬頭輕聲問,想到上次他發著高燒,拖著中毒的身體來找自己,清歌便覺得心中特別的難過。
“你在,我便好。”
清歌走過去握住赫連瓊樓的脈搏,切到恢複正常的脈相,才安下心來,隻是體內留有一些餘毒,但並無大礙,他宮中的禦醫似乎在給他調整,估計不出三個月,應該就沒事了。
“你沒事便好,我先回去了?”
“清歌”
赫連瓊樓抓住了清歌的手,他好不容易才看到了她,怎麽肯輕易就這樣放他離開。
“你已經是南越的皇帝了,我不該來的。”
“不該,清歌你覺的我想做著皇帝嗎?”
清歌疑惑的看向赫連瓊樓,心中揣測,這些年從來沒有見赫連瓊樓八心思放在奪位上,而且他似乎也不像墨璃,是一個喜歡權勢的人,經赫連瓊樓這樣一提,她才去想這些問題。
“那你為什麽突然回來奪位,我記得你說過,你最希望過的日子,是一山一水一雙人。”
赫連瓊樓溫柔的理了理清歌有些淩亂的頭發,他雖然身為南越的太子,卻從來沒有把能不能繼承皇位當作一回事,也從來沒想過要當這皇帝,即使赫連玉宇從他手裏奪過去,也不覺得有什麽。
“因為你說過,想要這天下。”
清歌驚愕的抬頭看著赫連瓊樓,赫連瓊樓的話很明顯,他當這皇帝,是助她得到這天下,她既然從來沒有意識到,自己在他心裏比家國還要重要。
“其實你不必對我這樣好,我不值得。”
赫連瓊樓把清歌的手抓緊了幾分,附身將自己的臉靠近清歌,目光灼灼,堅定無比。
“在我心裏,沒有什麽事情,比順從你的意願更加讓我覺得有意義,所以你不必覺得愧疚,因為我隻不是不想忤逆自己而已。”
“即使得不到回應,也毫無怨言嗎?”
清歌從來不沒想過,自己跟情愛思念這些平常女子會曆經的事情有什麽關係,可這數月來的分離,她已經變得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今日鬼使神差的過來,除了想知道赫連瓊樓好不好外,還想探究一下自己是不是動了心。
“我早說過對你,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清歌歎了口氣,抽出自己被赫連瓊樓的手,那被她打開的懸窗還敞開著,外麵的月色鋪灑進來,照在她有些憂傷的臉頰上,赫連瓊樓安靜的看著,這樣的神情第一次讓他發覺,清歌也可以像一個普通的女孩,有屬於她這個年紀該有喜怒哀樂。
“你給我些時間,讓我好好想想。”
通過這些年的種種,清歌心中的堅持早已經開始瓦解,她需要花些時間整理自己的思緒,來確定是繼續追逐那份虛無的希望,還是順從自己的心意,好好度過接下來不長的日子。
“好,你需要多久?”
清歌轉身,看赫連瓊樓期待的溫柔的目光,落在身上,有種如沐春風的舒適感,如果可以,她也願意將時光封死在這一刻。
“明年我生辰的時候,我會給你答案,但我不保證這答案會如你意。”
“沒關係,無論你的決定是什麽,我都可以接受。”
赫連瓊樓明白,這麽多年,清歌緊緊守著自己的心,如今似乎被自己的堅持劈開一條細微的縫隙,她能夠說想想,已經非常不容易了,雖然他極其緊張清歌的答案,卻不得不偽裝成什麽都可以接受的樣子。
“你明日還要上早朝,早點休息吧。”
如今已經是寅時,再過兩三個時辰應該天就亮了,看赫連瓊樓眼底的烏青,不難猜測,他熬夜很久了,都說成為一代帝王,便可以坐擁無上的權勢,卻不知其中的辛酸。
“能等我睡著後再走嗎?”
曾經有無數個夜晚,他在窗前看著自己睡著方才離去,依照清歌敏銳的聽力,怎麽可能察覺不到,隻是她一直沒有出口揭穿。
“好”
清歌毫不猶豫的答應,讓赫連瓊樓心中騰盛出一股暖流,把這隆隆寒冬都融化幹淨了,或許自己的等待有意外的驚喜也說不定。
清歌坐在床頭看著赫連瓊樓閉著的雙目,長長的眼睫不自覺的顫動,一雙來自不同人同樣扣著靈犀鐲的手緊緊相握。
等到赫連瓊樓呼吸均勻,清歌抽出了自己的手,瞬息之間衝出窗子離開,但她離開的一刹那,赫連瓊樓那雙比星辰還要耀眼的雙眸猛然睜開,看著那還開著的懸窗嘴角輕揚,心想,你在,我怎麽舍得睡去。
終於回到了闊別數月的驚華宮,本以為並沒有多在意這個地方,可畢竟生活了這麽多年,這裏反而成為清歌最優親切感的地方。
不出所料,墨璃凱旋而歸時,東臨滿朝文武在臨都城門夾道歡迎,那壯大的場麵生生打了徐家的臉,清歌想,估計徐淄麟回去後的日子不會好過。
臨近年關,宮中上上下下都在忙著過年,送年貨的人幾乎將太子宮堵的水泄不通,墨璃剛開始還好脾氣的與他們曲意逢迎,近幾日聽說已經開始閉門不見了。
陽光明媚的正午,清歌在驚華宮院子裏難得愜意的躺在美人塌上逗小白,驚華宮的宮人正忙活著在院子裏貼春聯,掛彩帶跟紅燈籠,一片喜氣洋洋的姿態。
“端王來了,姑娘要見嗎?”
清歌摸了摸小白明亮的毛發,眉心皺了皺,她自然知道墨鱗找她是什麽事情,隻是那件事她另有思量,本想年後找墨鱗商量,沒先到他倒是等不及了。
“請他到前殿等我。”
清歌把小白放在地上,小白不樂意,用它毛茸茸的小爪子扒著清歌的裙角,清歌蹲下身去看這小白笑了笑,這小東西跟她已經這麽多年來,被她養的肥的都要跑不動了。
“乖乖在這等我。”
小白像是聽懂了清歌的話,耷拉著腦袋怕砸地上裝可憐,清歌突然覺得有點不忍心,這小家夥這些年看似被她寵壞了。
驚華宮裏點的爐子要比別的宮殿少很多,所以一到冬天,就很少有人過來,清歌也因此圖個清淨。
前殿的門緊閉著,清歌故意吩咐讓多燒幾個爐子,推門進去時,墨鱗正在喝茶,看見清歌連忙放下了手中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