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龍=陽之好
隊長這麽一開口,我內心差點兒都要崩潰,隊長醞釀了這麽長時間,我還以為能醞釀出一個什麽大招呢,沒想到想了這麽長時間,居然是想讓李曉東主動開口,這也未免有點兒太異想天開。
就算是傻子都知道,在審訊室裏,千萬不能多說話,最好是有辦法保持沉默,掩蓋自己的罪行。李曉東能夠輕易玩弄別人的心理,他的智商肯定低不了,怎麽可能會如此輕易的配合。
不料李曉東開口的回話竟然是:“不知道幾位警官想要我從哪兒開始說。”
隊長仿佛一切盡在掌握的模樣:“從頭說,就說說,到底誰才是模仿者。”
李曉東點點頭:“其實我們都不是模仿者,或者說,我們都是模仿者。”
“別打啞謎,老實交代!”我怕這家夥又要玩花樣,搶先吼了一嗓子。
李曉東仿佛都不願意用正眼來看我,這家夥眼睛盯著隊長,臉上帶著一抹令人討厭的笑意:“陳家坪的案子,我們四個人都有參與,老師的案子,我們三個人都參與了。金馬大街的刨锛案,是我讓鄧柳詩指使焦陽做的。所以我說,沒有什麽模仿者。”
李曉東輕鬆協議的聳了聳肩膀。能夠看得出來,這家夥坐在審訊桌上,毫不緊張。這份心理素質,真的是我平生僅見。
我們馬上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你是說,陳家坪的那起案子在先,嶽清的死在後?”
一直以來,我們警方都按照發現命案的順序來梳理邏輯,我們都認為嶽清是最先死亡的。
“嘿嘿,陳家坪祖廟的那位,叫……”
李曉東再一次的開口,卻馬上卡殼,這家夥眯著眼睛,應該是在回憶受害者的姓名。看到這個情況,我補上了一句:“叫馮天翔。”
“對,沒錯,馮天翔。那家夥是老師的病人。在心理學上,我們認為馮天翔的那種狀況,就是典型的犯罪型人格。這家夥在罪行中,能夠得到極大的快感。”
我馬上意識到,這家夥的意思:“你是說,馮天翔就是陳家坪祖廟的連環殺人犯?”
李曉東點點頭:“沒錯。李曉東愛好遠足,十年前,他是在遊玩中,無意發現陳家坪祖廟的。他認為大殿後的陰影處,是一個極佳的藏屍地點,並且開始施行自己的犯罪計劃。
馮天翔選取的,都是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的男性,這些受害者,全都是他在登山途中認識的。”
我心說難怪有這麽多人遇害,當地警方都沒有接到報案了。馮天翔選取的下手目標,是各地的驢友,這幫家夥整天東跑西顛的,就算家屬去報失蹤,警方也不知道他們具體的蹤跡,查詢起來,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而且馮天翔開始作案的時間是在十年以前,那個時候,刑偵的硬件支撐還很弱,確實給罪犯提供不少逃脫責罰的機會。
“馮天翔為什麽會成為嶽清的病人?難道他意識到,自己做出這些罪行,是因為心理障礙作祟?”
隊長循循善誘的問道。
之前隊長就給我們科普過,當一個人不斷的進行重複性行為的時候,就說明他的心理出了病態反應。也就是我們常說的變態殺人狂。馮天翔如果真的是陳家坪祖廟連環凶殺案的作案人,那麽他的心理也是出了這樣的問題。
“其實馮天翔在找老師進行心理疏導之前,已經有五年的時間沒有作案了。”
李曉東的說法再一次的超出了我們的預料。
“那他為什麽要進行心理輔導?”
隊長再也沒有辦法裝深沉,忍不住問道。
“他是想活的更像一個正常人。不知道幾位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個理論,反社會人士在長期的社交中,會意識到自己的心理問題並且試圖矯正。外國的學者就做過這樣一個理論,反社會心理人士年齡超過了四十歲,他會有意的隱藏自己和別人的不同,活的更像一個正常人。”
這種說法隊長也曾經跟我們科普過。之前我還認為這些犄角旮旯的理論和我們的刑偵工作沒有什麽太大的聯係,沒有想到,這一次竟然真的遇到了這樣的極端案例。殺人狂馮天翔求助於著名的心理醫師嶽清,是為了改掉自己的殺人癖好。
“那你們為什麽要殺害嶽清,難道說,你們的心理治療失敗了?嶽清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失敗,轉而殺人?”
林達浪在一旁裝了半天的啞巴,早就已經憋不住了。這家夥一張口,就說了一個讓人目瞪口呆的腦洞。我都不知道林達浪是真的發散性思維,還是在張口胡說了。
沒想到林達浪如此強大的腦洞,竟然獲得了李曉東認同:“沒錯,在老師告訴我們行凶計劃的時候,我也以為老師是沒有辦法救治好對方的心理問題,又不允許自己出現失敗,轉而計劃殺害馮天翔的。但是後來,我發現根本不是這麽一回事兒!事實的真相,是一個連環殺手,遇上了另一個連環殺手。”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是說嶽清也……”
我有點兒不太能跟的上李曉東的節奏了。
李曉東是一點兒都不藏著掖著,這一次都不用我們催促,他就主動的開口:“你們知道,馮天翔為什麽要選取1.75左右、愛好旅遊的男士下手嗎?因為他本身就是1.75的身高,同時愛好旅遊。其實他真正想殺死的,是他自己。”
我心說這幫心理變態的世界,我們真的是不懂。
“其實馮天翔從很小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思維想法和其他熱你不太一樣,也正因為這個,他沒少受同齡人的嘲笑,就連他的父母也認為他是一個另類,可以說,馮天翔的頭二十多年,都是在貶低中度過的。”
“十年前,這家夥在登山途中,發現了陳家坪祖廟這一處絕好的藏屍地點,並且在不久之後,這家夥就施行了自己的第一起罪案。罪案實施的非常縝密,既沒有目擊者,也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在施行罪案之後,馮天翔找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這是一種自信,馮天翔發現,自己並不是一事無成,他可以掌控別人的生死。帶著這這種自信,馮天翔在工作中也終於有了起色,並且打拚出了自己的事業。”
“隨著事業的成功,馮天翔意識到,自己不需要通過殺人的方式來尋找自信。他決定將陳家坪祖廟的藏屍地點用磚頭砌死,掩蓋罪證的同時,也是一種和過去說再見的手段,他不想要繼續這種生活了。但是壞就壞在,他選擇我們老師進行心理救治。”
“因為你們老師,是西山水庫連環殺人案的凶手。”隊長冷不丁說到。
本來我還有點兒雲裏霧裏的,不知道這家夥說了這麽多,到底是什麽意思。隊長的一句話,就給了我醍醐灌頂一般的感覺。我總算將西山水庫和陳家坪的連環殺人案,以及我們口中的那位模仿者,全都串到了一起。
就像李曉東所說的,馮天翔錯就錯在,找了另一位殺人狂求助。在對馮天翔進行心理治療的過程中,嶽清知道了馮天翔的小秘密,知道這家夥最想殺掉的,其實是他自己。雖然頂著行李遺失的頭銜,但是實際上,嶽清也是一位心理障礙人士,他決定幫助馮天翔完成這一心願。
他帶著自己的三位學生作為幫手,在陳家坪祖廟,以同樣的方式,殺害了馮天翔。
“那你們為什麽要殺害嶽清?”
隊長繼續追問。
李曉東看著我們麵前的水杯,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他應該是有點兒渴了,隊長見狀,趕緊讓林達浪給他打杯水來。
喝了水之後,這家夥變得更加的配合了:“因為能從殺人中得到快感的,不僅他們兩個。老師在設計殺害馮天翔的時候,下了好一番功夫,能夠看的出來,他非常的興奮。他一直以為,沒人知道他藏在水庫水底的罪行。從那個時候起,我就在想一個問題,如果我用老師的行凶方式來殺害他,他又會是什麽樣的感受。”
說著,李曉東發出一陣咯咯的怪笑聲,聽的人毛骨悚然。
“你殺害嶽清。就為了這個?恐怕不是吧!我覺得你和他們不同。”
隊長麵無表情的打斷了李曉東的怪笑。
李曉東收斂起了笑容,眼神中帶著一抹恨意:“對,我和他們不一樣,我殺害嶽清,是因為他該死。”
李曉東說話的時候,有一種咬牙切齒的感覺,可見對嶽清有多麽的痛恨。
我心說這人設不對呀。嶽清給了李曉東半工半讀的機會,讓他能夠幫助家裏負擔學費,李曉東應該感激他才對。怎麽會對自己的授業恩師恨之入骨呢?
“你們應該都知道,嶽清離婚了吧?”
沒用我們再開口追問,李曉東平複了一下情緒,主動說到。
我雖然不明白這和嶽清離婚有什麽關係,不過我還是點了點頭,希望他繼續的說下去。
“嶽清對外傳說,是因為他自主創業失敗了,老婆不跟他一起過了,帶著孩子跑了。但是實際上,並不是這麽一回事兒,他有著龍陽之好!”
說到龍陽之好的時候,李曉東恨不得咬出血來。
我總算聽懂,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了。
嶽清給李曉東半工半讀的機會,又這麽栽培他,這些全都不是無代價的。李曉東的代價,就是要滿足自己老師的這種需求。
李曉東本身並沒有這方麵的愛好,所以在他眼裏,這種行為是一種屈辱。在長期的屈辱中,李曉東的內心產生扭曲,最終走上了犯罪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