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長兄如父
沈輝走到門口低語一番,為首的憲兵上下打量著張涵雪,戴笠事先吩咐過,憲兵沒有搜身,很快就開門放張涵雪進去,沈輝則被擋在大門外麵。
院內的守衛更加森嚴,張涵雪盡量使自己看起來輕鬆一點,放慢腳步向前走去。推開精致的玻璃大門,沙發上熟悉的背影正在翻看著報紙。“哥”張涵雪剛一開口,酸澀之感洶湧而來,強忍著換上笑容。
張學良回過頭,臉上帶著笑容,隻是那笑容實在勉強:“雪兒,你怎麽來了?”
“雪兒想見大哥,便來了。”張涵雪上前拽著張學良的手撒嬌。張學良寵溺的捏了一下張涵雪的鼻子:“小時候你這樣拉著我的手撒嬌,肯定就是闖禍了。現在都二十多歲的人了,還是一副長不大的樣子。”
張涵雪搖晃著張學良的手臂:“在大哥麵前,雪兒永遠都是孩子。”
張學良心中一酸,揉著張涵雪的頭發:“對不起,大哥本該保護你的,大哥本以為可以永遠保護你的。”
張涵雪仰起頭,張學良瘦了許多,眼下一片青黑,顯然是沒有休息好的緣故,就連胡子也是多日未刮,下顎一片青色。“大哥,其實你一直在保護著我。小時候我跟父帥賭氣,每次父帥生氣要罰我的時候都是你站出來保護我。等我進了複興社,無論多麽艱難,我都會咬牙撐下去,因為我知道大哥你永遠都是我最有力的後盾。無論你在哪裏,無論你詫叱風雲還是勢單力薄,我都知道,你永遠是我最親近的大哥。我們永遠都是相互扶持的一家人。”張涵雪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不再強顏歡笑,撲進張學良的懷中。隻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張學良由風光無限的東北軍少帥淪為階下囚,東北軍前途更是渺茫,想想家仇國恨,張涵雪心中如萬箭穿心。作為姐姐,在張學思麵前她不能表露分毫,現在見到張學良,長兄如父,張涵雪再也克製不住心中的委屈。
張學良伸出一隻手,攬住張涵雪的肩膀,滿腔的悲憤都化作一道悠遠的目光望向天空:“雪兒你知道嗎?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我一點也不後悔,丟了東北老家是我不可推卸的責任。現在能夠促進內戰的停止,我真的很高興。大哥唯一愧疚的就是連累了你們。”張學良愛憐地看著張涵雪,眼裏全是心疼。什麽名利權勢,他張學良從來不在乎,他在乎的隻有家人,作為家中長子,他本該為弟妹們撐起一片藍天的。
室內的壁爐燒的很旺,張涵雪的臉色微微泛紅。隨手脫下大衣掛在門後的衣架上,門口的憲兵不時向裏麵張望,張涵雪略感不舒服,輕咳一聲:“我的手包忘在車上了,麻煩幫我取一下好嗎?”張涵雪根本沒帶什麽手包,隻是借機支開憲兵。憲兵看看張涵雪,又看看正在磨咖啡的張學良,猶豫一下,向外麵走去。
張涵雪走到張學良身邊,盯著張學良手中的動作,聲音低的不能再低:“後天軍事法庭那邊,大哥你打算怎麽應對?”
張學良勾起一抹笑容,更多的是深深的無奈,隔著窗戶看著外麵來來往往的憲兵:“離開西安的時候,綺霞讓我帶著那封銑電,希望它不會發揮作用。”
張涵雪默然無語,那封電報是民國二十年九月蔣介石打給張學良的,蔣介石絕對不願意它公布於眾。張學良也不願意,他還相信蔣介石是一個偉大的領袖……他願意維護領袖的利益。
張學良坐在沙發上,修長的雙腿隨意舒展,隻是眉宇間的擔憂顯而易見,點燃一支雪茄,緩緩吐出幾圈煙霧:“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東北軍,我這一走,孫銘九、應德田、苗劍秋幾個人跟於學忠他們多半要互掐起來。”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少壯派與元老派向來不對付,沒你壓著,鬧起來隻是早晚的事情,可惜我們現在都不能回去。”張涵雪身在南京,卻時刻關注著東北軍的動向。這是她父親張作霖一輩子的心血,她焉得不掛心,對於東北軍內部的派係紛爭自然有所耳聞。
張學良掐掉手中的香煙,揉揉太陽穴:“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們東北軍始終是私人武裝。要想抑製何柱國等人的力量,隻能扶植新的力量。所以呐,一個現代化的國家,軍隊必須是國家的。”
張涵雪漫不經心的攪動著咖啡,勺子偶爾碰到杯沿,發出清脆的聲音,張學良還在感慨,張涵雪的腦子中快速著思索著下一步的動作,根本沒有留意張學良最後那一句話:“隻怕大哥你在南京待的越久,孫銘九他們等不到你回去,情急之下做出什麽不可收拾之事。畢竟他們的榮辱前途都在你一個人身上,而何柱國等人就不同了。”
張學良也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到嘴邊卻沒有喝下去,顯然張涵雪的話引起了他的注意:“中央的兩種方案,何柱國他們肯定傾向於東調,而孫銘九等少壯派會堅持讓我先回去。隻是他們不懂,隻要我們與紅軍,西北軍三位一體的格局保持下去,東北軍就在,我回去也是早晚的事情。現在隻希望周先生能夠勸得住孫銘九、應德田幾個愣頭青了。”
張涵雪愣了一下:“大哥說的周先生可是延安方麵的?”
張學良點點頭,將咖啡送到嘴邊,抿了一口:“美國的東西就是不一樣,那時候我本來是要去美國學醫救人的,現在竟然拿起槍成了殺人的。”張學良頗有些自嘲的看了下自己右手食指上的薄繭。
門口出現了憲兵的影子:“張小姐,車上沒有找到你的手包。”張涵雪做出一副驚訝的樣子:“不會吧?我記得離開的時候明明帶了的。”憲兵趁著張涵雪說話的空隙向室內張望,張涵雪被軟禁多日的怒火不由被勾起,想自己和張學良何時受到過這樣的對待,抬頭,清冷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劍般想要把那個憲兵淩遲:“找不到就離我遠點,看見你們這副鼠頭蛇尾的樣子就覺得猥瑣。回去告訴你們上麵的人,我們張家自有張家的風骨,雖然落魄也不能任由人踩著鼻子欺負。”
憲兵一個機靈,忖度下形勢,默默站到院子中去,雖然張學良現在被監禁起來,但是官場上的事情誰也說不準,隻要有東北軍在,張學良就有東山再起的機會。這點道理憲兵還是懂的。
張涵雪周身都散發著一種清冷的氣息,那是尊嚴被踐踏後散發出來的衝冠一怒。張學良歎了口氣,拉過張涵雪,溫柔的說道:“好了,雪兒,你跟幾個士兵計較什麽?幾位媽媽在天津怎麽樣了?”張學良不希望張涵雪過多傷感,急急轉移話題。
張涵雪冰雪聰明,哪裏不知道張學良的心思,收起心中的怨怒,深吸了一下鼻子:“他昨天來信說,五媽媽她們那邊基本沒事,公寓周圍的人都撤了。”
張學良微不可見的皺眉:“雪兒,你告訴我,關於秦陽銘的事情,你真的想好了?”張涵雪沒有回答張學良,隻是重重點點頭,默認了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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