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甜心半夜上我床
通過方才的觀察,唐枚以為衛先生可能腦子不太正常,居然望著一坨便便發了半天的楞,有感於他的照顧之恩,唐枚決定以後要對不正常的衛先生好點,可囿於他對自己愛答不理,唐枚連想和他多說一句都難。
唐枚敲了幾下門,“衛先生,開門讓我進去喝口茶吧!”
說完頓了三秒,去聽屋內動靜。
見屋內靜無聲息,又接著道:“都說衛先生平日待人好,可為什麽偏偏對我冰冷若此?今日我登門致歉,先生難道連門都不讓我進,茶也不給一口麽?”
唐枚見敲門沒用,走到窗戶邊上,扯了扯窗戶紙,“嘶”的一聲,下了一大塊,隨手一甩。一隻眼睛瞄準洞裏,看向了屋內,就見衛聊呆呆的坐在床榻上,望向虛空中的不知名一點。
他一邊敲窗,一邊喊道:“先生,快開門,快開門……”
衛聊依舊隻木然的坐著。
他這樣子不對,唐枚以為衛先生雖然平日寡言,可並不是根木頭,怎麽忽然就呆了?
大叫一聲不好,他急急的跑了。
未幾,從隔壁阿叔家借了把梯子又回了來,他爬上屋頂,找準位置揭開一塊瓦片,望向了下方,偏巧是在衛聊的頭頂上。
他趴在屋瓦背上,正欲喚“衛聊”,結果“聊”字還未說出,劈裏啪啦一通亂響,唐枚隻感覺仰麵朝天,然後聽見了“嘭”地一聲。
“噗”地吐了口灰,他從瓦礫堆裏爬了起來,拍拍屁股衣服,卻發現自己好像一點事也沒有,望了望頂上投下陽光來的洞,很是驚奇,“唉!這麽高摔下來也沒事?”
旋即又說:“哎呦!這……麽大,一個洞,真嚇死人了咯。”
就在他望著那個令人驚歎的大洞時,隻聽見有人咳了兩聲:“吭吭!”
唐枚這才發覺屋裏似乎少了個人,手忙腳亂的去扒瓦礫,掀被子。
不一會就扒出了已鼻青臉腫的衛聊。
唐枚看了衛聊此番模樣,想笑出聲又不好真笑。因為是自己傷了他,心裏自然的生出了幾分歉意。
也就單是歉意罷了。
他清清嗓子,道:“衛先生,衛先生,你沒事吧!我可不是故意的。”
見對方沒反應,他拿手“啪”、“啪”左右各拍了下那人的臉,還是沒有反應:“媽蛋!不會是被我壓死了吧!他姥姥的,我可不是故意的。這萬一被阿奶知道……”
顫著手指,唐枚去試了試鼻息,摸了摸額頭還是熱的,於是長出了口氣,擦著冷汗道:“還好,還好,有氣,死不了。”
正在這時,衛聊咳了兩聲,緩緩睜開了眼睛,神情恍惚的,望了一眼邊上的唐枚,“你……”順勢想坐起來,偏又倒了回去,再沒說出別的話。
唐枚因為害怕衛聊跟阿奶告狀,忙攙起受傷的衛聊坐了起來。
唐枚看他一直瞪著自己,忙挪遠了一屁股的距離。
站起來,拱手抱拳一躬身,道:“衛先生,方才是唐枚錯了。唐枚在此向您道歉,還望先生海涵,千萬不要和唐枚計較,更……”一指頭頂,懇切道:“更不要和阿奶提起。”
衛聊直直的瞪著他,不說話,都把唐枚看的渾身起毛了。
見狀,唐枚避開衛聊的視線,垂頭扭了扭手指,道:“先生可是還在生唐枚的氣麽?”
歎了口氣,衛聊淡然道:“我沒有,你回家吧!”
“語氣如此冷淡,先生一定是還在生氣。衛先生,唐枚真的不是故意的,以前的事是唐枚的錯,先生三番五次的救助唐枚,我感激不盡,所以……”
“不!”衛聊勉強擠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他沒想到這小子今日居然能說出這話,心裏還是有些欣慰的,“往事莫提,你安心回家去便是,我今後不會再提,你快走吧!”
欣然一笑,唐枚道:“那就多謝先生了。”
衛聊看著唐枚背影遠去,長舒了口氣。他放開手腳,敲了敲肩膀後背,感覺全身筋骨酸疼,抬頭望望頭頂,又看看四周,屋裏一片狼藉。
長歎了一聲,一頭栽在了床上,再不想起身了。
衛聊仰麵朝天,怔怔的望著屋頂上的窟窿,心底五味雜陳,思緒飄到了好久以前。他記得自己那時還隻有二十出頭,某天因為心情煩悶,一壇一壇的灌自己酒,可偏偏肚裏卻似乎生了無底洞,怎麽樣也裝不夠。
那時候吳一凡還在,那天他路過他家門口,進屋來看見了坐在地上爛醉的人。或許,吳一凡起初隻是想陪他一陪,但最後兩個人卻雙雙醉倒,無意間相擁一起,原也無甚大事。
隻是後來卜流輝看到了,然後他和吳一凡吵了一架。那天晚上之後,就再也沒有人見過吳一凡,直到過去了數日,村裏人才在北邊的林子裏發現了他的屍首。
夜深。
風過長林,窗外無月,似乎是山雨欲來。
衛聊原先睡的正香,忽然一根手指摸摸索索的爬到了他的身上,一掐。隻聽到一聲又尖又短的“啊!”他被驚醒了過來,扭過頭去,眨巴眨巴了眼睛,朦朧間就看見了邊上多了個人。
他爬起來,點燃了蠟燭。
唐枚,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來的,怎麽進來的,闔著眼皮似乎是睡的很熟。
衛聊看著他,無奈的歎了口氣。
唐枚動了動,把衛聊的一隻手按到了自己的頭底下,吧唧吧唧嘴,繼續裝睡。
衛聊不想吵醒他,重新躺下後攏了攏被子,繼而開始望著頭頂的窟窿,黑洞洞的一片,裏麵似乎什麽也沒有。
唐枚突然發覺躺在衛聊身邊,心裏是那麽的安定,臉上不時洋溢出了笑,莫名帶了點小幸福。
衛聊有所察覺,也隻當沒看見。
隨著“啊……”的一聲驚叫,唐枚慌地跳到了地上,又氣又惱的罵道:“你掐我幹什麽?”
他脫下褲子瞧了瞧腰下白雲兩片,上麵赫然一個大印,紅通通有如西方雲霞。
“你混蛋!”他指著床上的衛聊罵道。
唐枚逃開以後,衛聊的手總算是得到了解脫。他舒服的抻了手腳,活絡了腰背,盤腿坐起來,又愜意的捶了捶肩膀後背,愉悅的打了個哈欠。隨即又倒回了床上,他兩隻手枕著後腦勺,點漆似的眸子望向唐枚。
唐枚拉著褲子一角,正在看自己。
不一會又像隻兔子似的蹦到了床沿,狠踹了兩腳床身。兩隻眼睛渾圓渾圓的,帶了些凶神惡煞的光,瞪向衛聊。他本想破口大罵一通,卻突然發現衛聊的視線停在了奇怪的某處,忙尷尬的拉了拉褲子。竟羞澀的連措辭都不知道怎麽措了,小臉也憋成了時紅時白。
在衛聊看來,他這也算是別有一番風味。
很有趣!
於是若有若無的揚了揚嘴角。
唐枚許久之後才支支吾吾、窩窩囊囊的憋出了一句,“你、你別以為我怕了你,我、我一定會報仇的。”
衛聊不理他,開始閉目養神。
唐枚見狀,氣的一跺腳,雖然知道自己打不過衛聊,可真是慌了,他猛一撲跳上了床,床身隨即“咯吱”響了一下。他一腳就把床上的東西盡數踢到了地上,把衛聊壓在了自己身底下,洋洋得意的哈哈大笑,覺得自己此刻占上風。
衛聊已然無處可逃了,原本便也沒打算逃。
他深深的望向了對方的瞳孔。
他雖然被唐枚突然壓上來嚇了一跳,可畢竟體魄擺在麵前,內心仍是泰然,神色依舊是一副平和模樣。
兩個人四目相對,屋子突然安靜了一會。
衛聊有意打破沉寂,道:“我想問,你為什麽半夜來我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