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那些個壞東西

  待走出洞門一看，此時已是破曉時分，天色剛蒙蒙亮。天朗氣清，雨後山野的空氣極為清新。鍾玉清抻了抻胳膊腿，仰麵深吸了口氣，道了聲：“風止雲開，空氣清新怡人，待我去會會那彈琴之人。”麵露喜色，心情甚悅。說罷，便舉步循聲而去。 待穿越密林，繞過了幾處水勢湍急的溪澗，走過三兩座獨木小橋，又步行了一會，便見前方一道碧水，周遭有奇峰怪石。隻見一處山崖下停泊了一葉小舟，琴音便是從舟上而來。鍾玉清立在遠處，靜靜聽著琴音鏗錚，時而若顛波奔突，狂赴爭流；時而若平湖秋月，山野寂寂。眼前這時似有丹崖嶮巇，青壁萬尋，立時又成了遼闊草原，一望無垠。 一曲未終，琴聲忽止，鍾玉清心中納悶，行至水畔，便見那舟上坐了一個翩翩公子，衣飾簡樸，氣度不凡。 那舟中之人姓俞名瑞，楚國郢都人氏。俞瑞身雖楚人，官星卻是落於晉國。因奉晉主之命而出使楚國，不幸恰逢天降大雨，舟船無法行進，便停泊在了此處山崖之下。俞瑞此來楚國，一是公事，二是離家日久，思及故土山水，便想借此機會好好暢遊一番，也不枉來此一趟。清晨醒來，他見仆從船夫尚在酣睡，便獨坐船頭，品鑒此處山水奇勝。 興致正濃，又喚了小童，為他尋來一葉小舟，帶了琴下到舟上，撇下其餘人等，隻二人漂泊來了此處。俞瑞見山水正好，心內歡喜，便撫琴一操，以抒雅懷。曲猶未終，指下竟多用了一分力道，“刮剌”的一聲響，琴弦斷了一根。俞瑞大驚，問道小童此處何地？小童不知，望見前方一片崖壁，便道此處乃是一處山崖。 俞瑞以為此處杳無人跡，想這荒山之中，盡是些樵夫之流，哪會有聽琴之人？隻是這琴聲忽變，驟然斷弦，莫不是這山中有強盜豪強，意欲謀財害命？急命小童調轉船頭回至船上，好速速離開此地。驀地密林深處一聲驚叫，跳出一個八尺壯漢，須髯虯結，麵上赫然一道刀疤，極為紮眼。 俞瑞見此人橫眉怒目，麵露不善，催促小童快走，隻是那壯漢水性極好，“噗通”一聲躍入水裏，“嘩嘩”地遊向了俞瑞，船上幾人頓時急了。此時，又聽聞密林響動，旋即接連跳出三五個大漢，同樣是一身破布衣裳，個個橫眉怒目，俞瑞心想自己今日恐怕是逃不了了，便轉向大漢道：“敢問幾位為何壯士截我舟船？” 那幾人聞言哈哈大笑，那跳入水中之人此時已遊到了俞瑞小舟旁，半露出水麵哈一聲笑，道：“意欲何為？這還不明顯麽？謀財害命，殺人越貨，原先我等幾人是如此想的。但剛才聽聞你撫琴，琴音甚妙，所以我等兄弟又商議一番，決定拿你回山，日後為我等撫琴消遣。” 俞瑞聞言，思量一番，想道或有轉圜之機，與船夫使了個眼色，對大漢道：“原來如此，壯士既有如此閑情雅致，倒不如我此下便為諸位撫上一操如何？就當是我與諸位初識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