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初識之時

  說罷，調弦轉軫，又彈了一曲。一曲罷了，俞瑞收弦靜默良久，隻聽見耳畔傳來抽泣嗚咽之聲，抬頭望向那幾人，詫異道：“你們為何事哭得如此淒厲？可否說與我聽？” 幾人麵麵相覷，頻使眼色，卻是誰也沒站出來。俞瑞見狀，又道：“不過是說來聽聽罷了，若是我力所能及之事，或許還能相幫上一幫，也好過憋在心裏，累成心疾。” 方才下到水中之人，此時已站到小舟之上，就立在俞瑞一旁，倒是沒有對他作何強迫之事，見他琴藝高超，想是高人也不定。又聽聞他說出此番話來，長歎一聲，行禮道：“實不相瞞，我等本為普通樵夫，奈何國中小人當道，奪我土地，殺我妻兒，害我等無家可歸，隻得流亡至此。我等因身無盤纏，平日隻得靠劫掠過路人些財貨，勉強維持生計，並無害人之心。今日見到先生，本隻是想奪你些錢糧，奈何見先生琴技甚好，我等視你如珍寶，便想請先生隨我等上山去，拜你做個山大王，也好過在這亂世浮沉。” 俞瑞聞言，隻低低笑了一笑，道：“我本性逍遙，恐怕做不了山大王。更何況，我此次來楚國，乃是有公事要辦，如今公事已了，我還得回晉國將事與王回稟一番，然後回家看一看妻兒老父，你說你妻離子散，莫不是也要我與爾等一樣，害我妻無夫，害我子無父？若是爾等妻失了丈夫，她該如何？若是爾等孩兒失了父，無人教養，又該如何？” 歎了一聲，道：“若是爾等缺錢少糧，我倒是可以暫時給些救濟。若是非要拿我上山，那我今日便隻好自沉江底，免得此事傳揚出去，世人笑話於我。” 話音剛落，俞瑞便要縱身跳江，壯漢忙製止道：“先生且莫衝動，我等也隻是愛惜先生之才，才有如此說法。若是先生執意不肯，我等自然也不會勉強。先生之才，若是就此沉於江底，委實可惜了，望先生莫要衝動才好，也免得世人咒罵我等，害了賢人。” 俞瑞聞言，歎息一聲，道：“如今亂世，爾等居於山野，一來可避戰禍，二來與世無爭，逍遙自在，無人約束，也算美事一樁。” 壯漢不解，道：“先生方才還說不願同我等隱居此處，此時又說了隱逸的多般好處，我卻是聽不明白。” 俞瑞道：“爾等既是山中樵夫，若無為官之才，也無諸子百家之一計，倒不如安心本分些好。我乃是晉君親封上大夫，晉君既任我為賢，便是信賴於我，我豈可有負於他？我所居之位既與我之才幹相配，我便會盡心做好臣子本分，隻要晉君信我一日，我便會竭力輔佐我國王上。” 幾人聽聞他言，便知此事無望，心內未免失落。正在這時，隻聽見密林叢後窸窣聲響，岸上一人轉身尋去，不一時手裏便提了個人出來，眾人望了他一眼，麵麵相覷，其中一人指著他，問道：“你是何人？為何躲在樹後偷聽我等說話？”語氣甚為不善。 鍾玉清自報了姓名，又道：“諸位壯士，我是這山中樵夫，方才路過此處，聽聞琴音甚妙，便循聲而來，並非有意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