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五色之花
吳一凡淺淺的笑了一下,道:“阿枚,你還認的我麽?我們……在你的夢裏見過。”
“你是?一凡……哥哥?”
吳一凡如他夢中一般,身材瘦削,順直的長發披散在肩上,肌膚如同雪一般白,顏色和悅,看起來十分的溫柔。隻是比起夢中所見,此時的的他更顯羸弱,似乎是微風便能將他拂上天空,輕輕吹散。
唐枚沒想到自己居然能見到他,欣喜道:“一凡哥哥,你怎麽會在這裏?”略帶疑惑,“你不是已經……”語氣遲緩了下來,“聽他們說,你已經死了?”
“我的確是死了,在很久以前我就已經死了,你如今所看到的,不過是我殘存在這世界的一絲念想,一點執念。或許是因為還有心事未了,所以我才會出現在這裏吧。阿枚,你可還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想要你幫我一個忙麽?”
唐枚一點頭,其實他早已將夢中之事遺忘,隻有眼前的這張臉,卻還依稀存在於他的腦海。他原本以為那隻是個夢,夢境太虛幻了,夢裏的一切在醒來之後,總是容易被遺忘。
他忘了,再怎麽想也想不起來了。
“一凡哥哥,有什麽事,你就說吧!隻要是我能辦到的,我一定盡力而為。”可是許多事是不必記得的。
吳一凡麵色沉了一沉,帶了些憂鬱,道:“你可知此處是為何地?”唐枚不帶猶豫的答道:“這不就是海上的一座島麽?住了幾個神仙,建了這許多的亭台樓閣。”
吳一凡嗤笑一聲,又問:“那你可知此花是為何花?為何有五色花瓣?”一指周圍某處。
唐枚望了那美麗的花朵一眼,因為不知,遂不答,隻搖了搖頭。
正值此時,花隔雲追上了他,與唐枚道:“你可還好麽?”花隔雲不問還好,她一問,唐枚立時打了個噴嚏,覺得渾身寒冷起來,瑟縮著蜷了蜷身子,道:“冷、冷、冷極了,阿嚏!這、這裏怎麽……怎麽這、這、這麽冷?阿嚏!”
“剛才就與你說了,莫往這邊來,你偏不聽。”與唐枚說罷,花隔雲又對吳一凡道:“你既已現身,倒不如我們去草屋裏說話,免得他待在這給凍壞了。”
聞言,吳一凡望著唐枚一眼,目光中流露一絲憂鬱,道了聲好,隨著花隔雲進了草屋。
幾人坐罷,花隔雲知曉吳一凡受不得熱氣,遂隻給了唐枚條毯子披了,屋內並不點爐子,道:“此處花圃,名寒心圃,所種之花名寒心花,你可知曉?”唐枚瞪了花隔雲一眼,搖頭不答,心中想她明知我不知道,偏還明知故問,不是找茬,又是甚?
花隔雲卻沒注意他,隻接著道:“我師傅告訴我,但凡世間餘情未了,抑或有心願未結,不忍離世之人,除去魂魄前去投胎,離世時鬱結之情便會化作寒心之花,盛開在此,隻是由於幻化之情多悲苦,所以此處寒冷無比,所開之花也多封於冰中。五色寒心花,愛恨欲癡,愛為白,恨為黑,欲為正紅,癡為混沌之色,而最後一瓣,為什麽是透明的?我師傅沒說。”
看似麵色平和,眉間愁緒難平,吳一凡道:“寒心之花,世間有情之人若決心斷情,必先寒其心,而後承其痛,故名寒心。”頓了頓:“當年我因病入膏肓,自知時日無多。因怕流輝傷心,所以我那日邀了他去衛聊家裏,本是想就此了了三人之間的事情,奈何最後卻成了那般結果。”
握住了唐枚的手,道:“阿枚,你可以幫我的忙麽?我讓他那麽的傷心,我不願辯解什麽,做了就是做了。隻是想讓你幫我跟他說一句“對不起”,”他哀求道:“幫我同他說一句“對不起”,好不好?”歎了一聲,“這……本該是我親口對他說的,隻是……”
“從它化作人形那一刻起,花的靈力便已開始漸漸消散,待到五色花瓣盡皆石化,他便會立刻消失,”一旁的花隔雲說。
唐枚難以相信自己會在這裏遇見吳一凡,難以相信他會這樣哀求著自己。他望著他,雙眸深深的望著他,望進了他的瞳孔裏,望進了他的心裏。許久之後,他答了好。單是這一個“好”,對吳一凡來說便已經足夠了,他微微一笑,摸了摸唐枚的頭,說了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