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知己紅顏（3）

  趙勝站立在池麵上，冰塊的厚度已經可以支撐他身體的重量。他沉寂地望著那擋住視線的冰層，下麵的景象若隱若現。


  驀地，他在冰麵上躺了下來，將自己的整個身體緊緊貼在上麵，以此減少自己與池塘的間隙。


  碧兒，是不是這樣，我就能靠你更近些。這冰塊阻隔了我們，但是，你可曾明白，我對你的心，一刻都未曾改變過。你現在好麽，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溫熱的淚水順著他俊朗的麵龐悄然滑下，落在冰冷的冰麵上，激起一層淡淡的水霧。


  如沛菡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將他的一舉一動看得真切。她能夠猜得到，此刻，趙勝一定又在思念公輸碧了。


  輕歎了口氣，她緩緩朝他走去。走到他身邊的時候，她猝然停住了腳步，“公子，起來吧。你身子還未複原，躺在冰麵上對你身子不好。”


  聽了她善意的勸告，趙勝也不起身，依舊躺在冰麵上。他的目光深遠純粹，“謝謝你。可惟有這樣，我才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如沛菡見勸他不得，索性同他一起在冰麵上躺下。躺在堅硬的冰麵上麵，倒不如她想象中那般寒冷，反倒多了幾分暖意。


  兩個人誰也不說話，周圍安靜如水。夜色似乎離他們很近，仿佛就在眼前一般，伸手就能夠觸碰到。


  夜空裏繁星點點，漫天的星子燦爛，猶如她那雙漆黑燦爛的眼睛。


  半晌，趙勝突然開口道：“如公子，看你這般無憂無慮，勝著實佩服。”聲音中夾雜著羨慕之色。


  如沛菡輕輕笑起來，想來她似乎真的沒什麽煩惱。這些年她隻顧四處遊玩，家裏的生意有她爹就夠了，她從來不用為任何事情煩惱。


  趙勝繼續由衷地道：“不知如老弟家經營何事，能夠讓老弟這般無憂？”


  如沛菡想都沒想，脫口而出道：“我爹在大梁有家酒肆。我家裏還做些鹽鐵生意。”


  “能夠認識老弟這樣的人，勝也著實有幸。如果老弟樂意，可以喊我一聲大哥。”趙勝真誠地說道。他確實對她印象不錯，覺得這女子完全沒有其他女子的優柔，更多了幾分灑脫與豪爽。魏無忌能夠把她當成知己，確實有眼光。


  “沛菡求之不得。”她立刻氣衝衝地答應了。她這些年的遊曆，也結交了不少有識之士，但是能夠交到平原君這樣有名的人物，自然是件幸事。


  她“噌”地坐起身來，雀躍地喊道：“大哥！”


  趙勝無聲地笑了笑，同她一道坐了起來。“小弟！”過了今晚，他就必須做回原來的平原君。這個小弟，就當是他在此處的留戀吧！

  結義完畢，兩個人笑著開始談天說地起來，笑聲不斷。


  在他倆說得起興的時候，魏無忌的聲音猝然響起：“小弟，我找了你許久，原來你在此處呀！”聲音中帶著幾分不悅。


  聽到他的聲音，如沛菡趕緊站了起來朝他跑過去。她拉住他的衣袖，嬌嗔道：“公子你這會兒才出來呢！我剛才已經拜平原君為兄，你替我高興麽？”


  覺察出她眼眸裏掩不住的喜悅，他隻覺得心口堵得慌，不耐煩地道：“這關我何事！你自己不是已經覺得了麽！”


  一旁的趙勝聽出他話裏的不快，微笑著朝他倆作揖，“老弟，大哥先去歇息了。信陵君，你們也早些歇息罷！”說完，他便笑著走開了，不打擾剩下的倆人。


  直到趙勝走遠，如沛菡回過頭來，笑眯眯地望著他，“公子，今日的劍舞很好看呢！我想了想，想把它稍加改變，一定是一套上乘的劍法。”


  他冷“哼”了一聲，“你就知道舞劍，你還記得我麽？”語氣中充滿了不悅與不甘。


  “我當然想著你了。我在想，到時候如果我們一起練習，說不定能夠剛柔並濟，相互補充呢！”她抬眼凝視著他，漆黑的眼眸燦若星辰。


  他一把將她摟進自己懷裏，有些霸道地說道：“小弟，我要你以後都想著我，可好？”


  “嗯！”她輕柔地應了一聲，將頭埋進他厚實的胸膛之間。


  得到她的許諾，他先前的不快頓時一掃而空。輕輕擁住她瘦弱的身體，他堅定了自己的信念，他要找的女子，他要的知己，就是她。


  漫天的星子泛著璀璨的光芒，如同千千萬萬的眼睛，見證了彼此之間最為純真的情意。


  知己紅顏，有她陪伴，此生足矣。


  新年過後，立春悄然而至。萬物複蘇的時節，深山老林裏的積雪也漸漸融化，為行人讓出了道路。


  魏無忌離開大梁已經好幾個月，若是再不趕回去，他王兄怕是又要懷疑他的用心了。趁著積雪融化，他便帶著楚雲起程趕回大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