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破鏡重圓（2）

  魏圉的確老了。十年的時光，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一點不比她少。他的頭發花白了大半，胡須亦是如此。他跟魏無忌長得十分相似的麵龐上，當年的風姿不複存在，徒留瘡痍。


  罷了！深深地歎了口氣，魏圉已經沒有力氣再與她糾纏下去，遂緩緩站起身來，蹣跚著朝殿外走去。


  直到他消失不見，如沛菡都沒有再看他一眼。他們之間本就不該有這些糾葛，但是當他要強行施加在她身上的時候，除了給對方增加痛苦，不會有任何的好處。


  菡萏宮裏又恢複了往日的寧謐。她繼續獨自呆在，偶爾嫵玉回來陪著她。她堅信，有一天他一定會回來。他說過她必須等他，就絕不會誓言。


  身逢亂世之中，她還未等到他回大梁接自己，魏國便陷入了困境之中。


  秦國派出大將蒙遨，率大軍攻擊魏國，不多時就占領了高都、汲城。魏軍自從上將軍龐涓死後，早已無將可用。這些年來有個晉鄙，十年前救趙之時被魏無忌殺害，更是陷入了極其險惡的困境之中。


  魏軍屢戰屢敗，魏圉憂慮至極。他多次向齊楚等國求救，但齊楚鑒於他之前對衛國的所作所為，都不想管之，準備棄之不顧。


  幾年前衛國懷君到大梁朝見，魏圉不知出於何辜將其誅殺，並且立衛懷君的弟弟為國君，即衛元君。衛元君是魏圉的女婿，大概魏圉是覺得，自家親戚更好控製些，遂使出了如此殘忍的手段。


  麵對強大的秦國就俯首稱臣，而對於衛國這樣的小邦，魏圉便擺出大國威嚴，惹得其他幾國十分不滿，於是這次也不打算就魏，決定袖手旁觀。


  魏圉見求救不得，思前想後，決定請魏無忌回來，畢竟那是他親弟弟，又有名聲在外，由他肯定能夠解大梁之圍。


  打定主意，他即刻派出使者前往菡萏，請魏無忌回來。


  身在邯鄲的魏無忌接到消息後，疑心是魏圉故意想要騙他回去，活捉之，就不予理會。


  魏圉派出了大批的使者都勸魏無忌不得。魏無忌甚至對守門的家奴下了狠令：誰要是再敢放魏國的使者進來，一律格殺勿論。


  他話都說得這麽狠了，魏圉沒了辦法，難道當真要坐等魏國被秦國滅亡麽？

  在他苦思無果之際，他一向寵信的上大夫辛桓衍，給他出了一條計策。魏無忌目前在魏國，唯一的眷戀，就是被魏圉囚禁的如姬夫人，或許派如姬夫人去請，他就會回來。


  聽到辛桓衍的主意，魏圉先是憤怒道：“你這叫什麽餿主意？如姬夫人是寡人的女人，怎能輕易就轉送他人？”


  辛桓衍可不以為然，勸諫道：“我王，話不能這麽說。現在危機關頭，您必須先把信陵君請回來。等他回來後，一切不都得聽您的嗎？”


  這著實讓魏圉心動了。說不定他派如沛菡去請魏無忌，她還會感謝自己呢！

  看出他在動搖，辛桓衍繼續勸道：“我王您再想想，如姬夫人造被您打入冷宮多年，早已是年老色衰。把她送給信陵君，您既成全了他們，又沒有什麽損失，豈不是好事一件！”


  說得有理。魏圉接受了辛桓衍的建議，即刻派宮人前往菡萏宮，送如姬夫人前往邯鄲。


  哪知如沛菡得知他要將自己送往邯鄲，大怒起來。她又不是物品，憑什麽叫魏圉送來送去。她打翻了侍女送去的華服，打死也不往自己身上套。


  魏圉聽得她如此決絕，有苦於沒有其他辦法，隻得自己硬著頭皮前往菡萏宮找他，跟她道明事情輕重，親自勸她趕赴邯鄲。


  才走到菡萏宮門口，如沛菡尖厲的聲音就驀然想起：“滾出去。我絕對不會穿這些衣服的。大王他要我邯鄲，我偏不去。你們給我滾出去。”


  “咣咣當當”的聲音此起彼伏，回蕩在菡萏宮的大殿內，久久不絕。


  鼓起勇氣，魏圉踏步進了殿內，滿地狼藉盡收眼底。他賞賜的布帛華服，飾物水粉，全被她全數掃在地上，落得滿地都是。


  侍女見到大王進來，連忙跪下行禮：“見過大王。”


  魏圉朝她們一擺手，示意她們退出去。待侍女走盡後，他沒有上前一步，好言問道：“沛菡，這些你都不喜歡麽？告訴我你喜歡什麽，我叫他們去準備。”


  “哼！”如沛菡白了他一眼，氣呼呼地坐到案幾前，冷眼旁觀，一語不發。


  他突然失去了言語的能力，站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沉默著對峙了許久，魏圉才再次鼓足勇氣，“沛菡，你能否去邯鄲一趟，把無忌請回來？”聲音極不自信，夾雜著猶豫。


  “你做夢！”她毫不客氣地回他，“當年你既已經下令對他格殺勿論，現在又求他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