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交心
一曲彈唱完畢，藍沁更加肯定這位小公子是個高人。
還想向他請教一些問題，不想司徒明鏡拍拍身上的灰塵站起身就要告辭。
怎麽這麽快？他們來了才不過兩三盞茶的功夫。
藍沁還想挽留，司徒明鏡笑道：“哥哥姐姐明白，晚生是帶著妹妹們偷跑出來的，不敢在外逗留太久。否則要是被人發現了可就不好了。”
是嗎？藍沁心下有些惆悵。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讓她打從心裏敬佩的人，不想相聚時間如此之短，還來不及好好討教一番。
蕭寧也不舍得她走，便笑問道：“李公子這麽急著離開，不會是怕你新娶的夫人知道你來逛花船，吃醋吧？聽說你的夫人不似一般大家閨秀那般溫婉？”
現在還是司徒明鏡初到眉城之時，這裏的人對她最大的印象就是婚禮時的鋪張，被人無限誇大以至三人成虎的殺雞事件以及她歸寧回來時家門口的超大排場，所以除了李府裏為數不多的幾個人外，其他人對她的印象都不怎麽樣。蕭寧還算是好的，沒有完全輕信謠言。但無風不起浪，其中的一些真實性他還是相信的，但他也隻是極其含蓄的問了一下。
“我家大嫂才不會無緣無故吃這種幹醋呢！”李澤芙搶言道。
“就是，我家大嫂明理得很，才不會隨便怪罪別人！”李澤蓉順著姐姐的話說下去，“是誰規定的大家閨秀就一定要低眉順眼，溫婉可人了？”初時理直氣壯，等到蕭寧開始一臉興味的盯著她看，她的小臉蛋越變越紅，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隻剩下小小的囁嚅聲，“不許你汙蔑我家……大嫂--”
汙蔑？說得似乎太嚴重了些。司徒明鏡對自己的名聲心知肚明。她想，在現在的眉城人裏，蕭寧怕是說她話說得最好聽的一個了。而且，她是真的不溫婉。
一眼掃過兩位小姑，司徒明鏡嚴肅道：“芙兒蓉兒，不許多話！出門前我怎麽教你們的？”
“可是大——哥，他在說你壞話！”李澤芙氣憤道，邊說話邊橫了蕭寧一眼。
“就是，我家大嫂好得很，才不像外人說的那般。你們不知道就不要亂說！”李澤蓉又鼓起勇氣說道，也偷偷白了蕭寧一眼。
芙兒蓉兒，我好感動！你們終於完全站到我這邊了！司徒明鏡真想立即把她們抱進懷裏疼寵一番，但有天時人和缺了地利，還是算了。
這還差不多。美人總算重展笑顏，纖纖玉指微微上抬，柔柔道：“說話要算話喲！”
“我知道。”改為摸摸她們的頭，就像摸斑斑一樣。司徒明鏡對她們微笑一下，驅散兩個小丫頭心裏突來的委屈。
再回頭對蕭寧道：“晚生也想與蕭哥哥交個朋友，不知蕭哥哥肯不肯賞這個臉？”
“求之不得！”蕭寧笑道，“隻是，我們初見，還未長談——”
這個沒問題，她早想好了！司徒明鏡一笑，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佩，把它遞到蕭寧麵前，道：“最近家中事情太多，晚生不便出門，還勞煩哥哥撥冗去府上一敘。你隻要拿著這塊玉佩道門房說要找小蝶姑娘即可，他們自會把你帶到晚生處。”
蕭寧把玉佩收了，笑道：“蕭寧不日一定登門拜訪！”
但願越早越好，司徒明鏡在心裏說道。
再轉向藍沁。美人早已擺出一副我見猶憐的姿態，楚楚可憐的看著她，好似看著負心人一般。
司徒明鏡看得莫名其妙：她沒做什麽吧？哦——她知道了。
“當然，姐姐你也是晚生的朋友。今天確實是家中還有事，晚生不得不走。來日方長，等忙完了，晚生一定會來和姐姐切磋琴藝的。”
這還差不多。美人又重展笑顏，纖纖玉指微抬，在司徒明鏡眉心點一點，道：“你說話要算話喲！”再把身體靠向她一點，朱唇貼在司徒明鏡耳邊，輕聲道：“妹、妹。”
喝！司徒明鏡打個冷戰，這個女人不簡單!
“一定一定，晚生說話算話！”
回府的路上，李澤芙姐妹不免又就司徒明鏡的琴藝等提了一大堆問題。
司徒明鏡開始還耐心的回答幾句，後來煩了幹脆就裝睡蒙混過關。
一直睡到馬車停下。反正她的懶散是出了名的，哪裏不能睡。
從哪裏出來的，就從哪裏進去。
下了車，走後門，跟著小蝶在院子裏蜿蜒曲折那麽一盞茶功夫，齊眉院三個大字出現在司徒明鏡眼前。
在院子門口候著的是星兒月兒。
遠遠的見她們一行人回來了，兩個人趕過來，星兒說道：“大少夫人，您可回來了。二少爺已經等您等了不下半個時辰了！”
“李澤琰？”那個腹黑的小孩？司徒明鏡有些小不爽，那個人又來幹什麽？有完沒完了？
也是殺雞事件起的頭，李澤琰對司徒明鏡起了莫大的興趣。
歸寧前，她以忙著準備回娘家為由拒了他，李澤琰笑說沒關係，他有的是時間。是，他小叔大人的確有的是時間！
在老家逍遙了一個多月後，回到家裏，她開始著手李澤玉的娶妾以及府裏下人的製度編排事宜。事情是她想出來的，所以理論部分由她來策劃製定，小蝶負責實施到位。
在此期間，李澤琰隔三岔五過來“觀摩學習”。司徒明鏡和丫頭們商量籌劃，他旁聽，有不懂的就舉手不恥下問，不問出個水落石出決不罷休。他源源不斷的問題，每每把司徒明鏡逼到崩潰的邊緣。他來齊眉院的頻率，僅次於李澤芙姐妹。但好歹人家是女的，他是男的。小姑來訪，可以說是增進感情。可他來，而且次數這麽多……說出去不好聽啊！她司徒明鏡是不怕流言蜚語，但……她怕的是小蝶的唾沫星子！
問他為什麽不去學堂，他臭屁的回答：因為他學的太好超過其他同學太多先生就放他假隨他玩兒去了，隻要他每天能完成學習任務就行。
吩咐珠兒寶兒帶她們的主子回屋去。今日之事，不許對外人提及，否則要她們好看。珠兒寶兒應了聲，拖著戀戀不舍的李澤芙李澤蓉回去了。
咬咬牙，進門去。
李澤琰就坐在中廳，一壺茶幾盤鮮果供著。小春紅兒等人在一旁伺候。
初見一個素不相識俏公子踏進門來，後麵跟著小蝶，他吃了一驚。再看，才發現這個越看越覺得有些似曾相識的小公子是他家大嫂。
頓時，他想他明白先前問起大嫂去處時小春等人為什麽支支吾吾的了。
剛才還帶著一絲微笑的臉沉了下來。李澤琰把司徒明鏡從頭到腳打量一番，冷笑道：“不知是哪家的小公子，怎麽跑到我大哥大嫂的院子裏來了？”
司徒明鏡當然知道他意有所指，便徑直走過去，坐下，連回房換裝都懶得做了。
呷一口茶，出去半天，一口水都沒碰，渴死她了。
慢悠悠喝完，她才冷笑著答道：“小叔心知肚明，何必說這些不痛不癢的話，給誰聽呢？”
李澤琰霍的站起來，厲聲道：“大嫂，好好的閨閣夫人不坐，你女扮男裝出去做什麽？你可知要是你今日的所作所為被傳出去了，你該如何是好？”
“傳出去便傳出去了。”司徒明鏡不屑道，“我行的正坐得直，那些人愛嚼舌根隨他們嚼去，我做事自有我的分寸。而且，知道這件事的人，無外乎我院裏的幾個丫頭，她們是我的心腹，我相信她們。”就算被人知道了又怎麽樣，現在她是李府的當家，想要扳倒她，沒那麽容易！
“既然如此，澤琰也不便多說些什麽。嫂嫂忙碌一天也該累了，澤琰不便打擾，改日再來拜會。”李澤琰拱拱手，走了。
到了齊眉院外，一直往前走的他突然停下來，回頭看一眼，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這個大嫂，真的跟時下的大家閨秀不大一樣呢！
芙兒蓉兒跟著她，到底是會被帶壞呢，還是會學會成長？
他想，應該是後者。
畢竟，父親似乎也很欣賞她呢，尤其是在聽他轉述完她的一套組織管理理論之後。
後來幾天，平靜無波。
司徒明鏡的改革措施已經製定修改完畢，隻等頒布下去，反正已經沒她的什麽事了。
李澤芙李澤蓉被她的琴藝徹底折服，一連幾天都泡在齊眉院纏著她要她教她們彈琴。司徒明鏡拗不過，答應了。吩咐下人去給她們一人製一張琴，又去請了一位資深的琴師來教她們，言明等她們打好了底子她就來教。基礎階段的教育她不在行，她耐性不夠。
李澤琰那件事後沒事人一般，照樣三天兩頭來蹭吃蹭喝，做他的問題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