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快樂

  到後來，大家都死了心，幹脆都不動手了，隻眼巴巴等著司徒明鏡烤好了他們吃現成的，氣得司徒明鏡舉著簽子罵他們欺負壽星，咬牙把簽子上的肉當從那些人身上割下來的來烤。


  快樂的笑聲，一個下午，溢滿整個花園。


  伴隨著歡快的笑聲，年少不知愁的歲月花落無痕。


  半年前美人湖一遇之後，司徒明鏡與藍沁兩人相談甚歡，早結成了手帕交。但她們一個是青樓名妓，一個是大家夫人，兩個都是大忙人，相處時間少的可憐。今天藍沁好不容易來一趟，司徒明鏡便留她下來說一會話。


  今天剛好是下半月第一天，李澤玉去楚楚表妹處過夜的日子，兩人便放心大膽的在司徒明鏡的臥房裏圍爐夜話。


  冬末春初，不像現代還有暖氣空調。到了晚上，更是寒氣逼人，唯有靠火爐來增加一點溫度。


  纖手拈起一杯甜酒，一小口一小口喝下肚去，藍沁瞟一眼懶洋洋靠在自己身上的司徒明鏡，笑道：“你呀，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你。都是禦封的榮華夫人了，還像個孩子似的，這麽粘人，我又不是你娘！”


  司徒明鏡嘿嘿一笑，翹起蘭花指抬起藍沁的下巴，奸笑道：“我才不要你做我娘呢！小美人，來，給爺笑一個！”


  “去去去！”藍沁揮手，不耐煩的把某女的鹹豬手打到一邊，“老娘天天賣笑還不夠啊，還要來你這賣？也行，一個笑一百兩！”素手一伸，“拿錢來！”


  “哎呀我的好姐姐，咱麽什麽交情？談錢傷感情。你就給我親一下，一下下就好。”司徒明鏡假笑著，湊上紅唇作勢要親。


  “一邊去一邊去，你現成的相公不用，幹什麽和我搞斷袖？”藍沁沒好氣的笑道。這個丫頭，一離了外人的眼就變得不正經起來，瘋瘋癲癲的，哪裏像個大家閨秀。


  “我家相公在和表妹培養感情呢！姐姐你就可憐可憐我春歸寂寞，你就從了我吧……”司徒明鏡擺出一副可憐樣，亂動的手卻從沒有停歇過。


  “哼！”藍沁冷哼一聲，玉指戳一戳她的太陽穴，道，“還不是你自己把自己相公推到別的女人懷抱裏去的？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女人，好好的一個男人，人家都發誓一生一世隻要你一個了，你還爭著搶著要和別人分享。有時候我真想剖開你的腦子看看裏邊到底都裝得些什麽？”


  “姐姐你可千萬別！”司徒明鏡趕緊直起身子坐好，依舊嬉皮笑臉道，“我不是不忍心拆散人家一對鴛鴦嗎？我現在可是賢妻的典型啊！姐姐你怎麽不誇我，反倒還罵起我來了？”


  “哼，你是這麽好心的人嗎？”藍沁冷笑，“你的性子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我看你是存心把你家相公往那個什麽楚楚可憐懷抱裏推還差不多！”


  “嗬嗬。”司徒明鏡傻笑，不再說話。


  “你倒是說說看，你到底在想寫什麽呀？李公子這麽好的一個人，又是前途無量，心裏也有你，你怎麽就不會好好把握呢？要是你還這麽不冷不熱的對他，有朝一日他變心了，我看你哭都來不及！”藍沁是真心為司徒明鏡著想。李澤玉對她的感情，她都看在眼裏，隻是不明白為何司徒明鏡對他比對她們都要克己守禮，這可不是司徒明鏡對親近人的作風。


  “才不會呢！”司徒明鏡笑道，“要是他真的變心了，我大不了把這個大少夫人的位置拱手相讓。不過--他的心不是一直都在楚楚表妹身上嗎？他再變心該哭的也是楚楚表妹啊，怎麽扯到我頭上來了？”


  “你——你不會吧？你難道沒發現每次李澤玉看你的眼神嗎？那可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憑我多年在歡場裏打滾的經驗，他對你可是用情至深！”


  “啊——”這次是司徒明鏡大叫，“不會吧？姐姐你是不是看錯了？他應該一直喜歡的都是他的楚楚表妹才對呀。對我，不過是尊敬外加一點點仰慕罷了。”


  “真拿你沒辦法。”藍沁搖頭，“自古男子皆薄幸，你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好的，聽姐姐的話，好好把握，不要像我……”


  “嗯？”說到一半怎麽沒了？“像姐姐你什麽？”又有八卦了？


  “哎，都過去的事了，不說也罷。”藍沁嘴角泛起一絲苦笑，應是想起了辛酸往事。


  “哦，那就別說了。”司徒明鏡點頭。雖然她是對八卦很感興趣，但揭人瘡疤的事還是少幹為妙。


  藍沁沉默了一小會，突然站起來，大義凜然道：“不行!明鏡你不是我的好姐妹嗎？好姐妹有什麽不能說的？我說！也讓你從中吸取教訓。”


  “呃——姐姐，你不必勉強的，真的。”司徒明鏡連連擺手，不要說了，她其實不是很感興趣的！

  “不，一點都不勉強。”藍沁說道，開始娓娓道來：


  “我是在怡心院長大的。十二歲時我已經豔名遠播，多少客人慕名而來，揮金如土。其中不乏要為我梳攏的，但我都婉拒了。那時的我，從小被人捧在手心裏，肆意誇讚，心高氣傲，初夜便一定要找個風流倜儻，才高八鬥的人才幹。媽媽拗不過我，她知道我性子烈，一旦不順了我的意我什麽事都做得出來，便小心為我打發了那些恩客。”


  “十四歲那年，我真的遇到了心目中理想的人物。他不僅英俊挺拔，出口成章，還吹得一手好簫，初次見麵我便被他迷住了。他對我也很有好感，經常來怡心院看我。這樣一來二去時間長了，他便提出要為我梳攏，我羞答答的答應了。那時，我們二人吹簫弄玉，真是一對人人羨慕的好鴛鴦。”


  “但好景不長。一個月後，他告訴我，他要回家一趟，一個月內定會回來為我贖身，娶我過門。他還發誓非我不娶。我也是傻，竟然就相信了他的甜言蜜語！我便等啊等啊，就這樣傻傻等了兩年。媽媽罵我傻，說那人不過是逢場作戲，耍我玩罷了，但我不信。直到一次去城東王大人家裏陪酒，我又才遇到了他！可那個薄情郎，他卻一直裝作不認識我！”


  “後來，我多處向人打聽，才知道他回去後便成了親，娶的還是光祿寺卿之女！後來四下無人時他來找我，我問他為何不遵守當日諾言，他支支吾吾，隻說兄命難違，還說我一個青樓女子，不適合嫁入他們官宦世家，否則定會給他的仕途抹黑！”


  “回去後，我閉門謝客三個月。哀莫大於心死，從此我便死了對男人的心，一心一意做我的花魁。其後也有恩客說要為我贖身，但我都拒絕了。男子，不都是這樣的嗎？喜新厭舊，薄情薄幸。”


  “但李大公子不同。他為人溫和，從未沾上世俗氣息。我相信，他是真心對你好的。他的人品樣貌也都是男子裏百裏挑一的，你就不要再挑三揀四了，安安穩穩的和他過日子是正經。女子一生，不就圖個牢靠麽？”


  “呃——”司徒明鏡無言以對。


  姐姐，我不是你們古代人，至少思想不是。這種平淡如水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心裏沒他，便不可能和他做真正的夫妻。我還年輕，向往的是轟轟烈烈的愛情。或許我會被傷到，但我不悔。或許往後我會找一個性格相符的人相敬如賓過一生，但那都是後來的事，不在我現在的考慮範圍之內。


  正不知怎麽說才好，小春與紅玉一前一後走進門來。


  小春把手裏的盤子放到桌上，笑道：“小姐，藍姑娘，你們餓了吧？奴婢下了麵條，你們要不要吃一點？”


  “不必了，下午吃得太飽，我還沒餓呢！”藍沁撫撫還是圓滾滾的肚子，淡淡道。今天真是吃的爽，難怪蕭寧一直賴在他家不肯走。


  看看外邊，天已經全黑了，她便問道：“紅玉，什麽時辰了？”


  “回姑娘，已經戊時（即19:00-21:00）了。”紅玉答道。


  “哦，那我得走了。”藍沁起身，紅玉為她係上披風，“一會城西的孫大人還要來聽我彈琴呢！”


  “是嗎？那妹妹就不挽留了。我送你出去。”司徒明鏡有些失落，連忙起身相送。


  藍沁卻把她按回凳子上，笑道：“你今天可是壽星，下午為了我們忙活了半天，也該吃碗壽麵歇一歇了。回去的路，有蕭寧照應著，沒事。我走了，你好好想想我的話才是正經。”


  “好吧！”司徒明鏡老老實實坐回原位，吩咐小蝶星兒送她們到門口。目送她們主仆走出房門，她便對小春笑道：“小春，快把麵碗遞給我！可餓死我了，下午隻顧著給他們烤肉，烤出來的都被他們搶了個精光，我這個勞動者都沒吃上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