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可敢再戰

  就在那座小小的庭院之中，滿院的桃樹，搖曳著朵朵動人的桃花，而庭院上空，桃樹之上，兩名男子持劍對立，一白衣銀劍，絕色麵容隻歸於冷清二字，一黑衣赤劍，容貌俊朗卻冷如冰霜，他二人目光對上，似是平淡間卻又撞出無數的火花。


  古裳站在屋前，看著他們，心知這一戰不可避免，她卻跺著腿隻能是幹著急，想著這萬一是哪個受了傷，她該想什麽法子快些療傷才是。


  就在那眨眼的刹那間，一紅一白的兩道光已經在古裳的眼前大閃而起。


  顧青袂心裏是存了顧忌的，但他之所以答應與晉衡再戰這一番，也是因為他知道，隻有這樣的辦法，才能有化解晉衡心結的希望，當初他那一劍，他到現在都清清楚楚記得他眼中的恨意，若是不如此，他卻是怕古裳和晉衡之間生了隔隙。


  夾在他二人之間，阿裳必定是不好受的，顧青袂想著，卻隻盼這一戰快些結束。


  晉衡來勢洶洶，全然沒有手下留情之意，他一劍劈下，劍鋒劍氣淩厲無比，顧青袂伸手提劍擋下，本是可以再趁勢進攻，但他竟隻是偏了身子，沒有往前再一步的動作。


  晉衡顯然察覺到了他這個小動作，微微皺眉，冷聲道：“過了一千年，我可不信是你的法力退化了，若隻為敷衍，那倒不必有此一遭。”


  顧青袂眸子一緊，手中斷魂再次緊握，劍鋒快速的抖動著，直朝晉衡而去，晉衡的目光緊盯了斷魂，也迎身向前，手中赤紅與他一時相抵，接著卻是一個側身，另一手的靈力朝顧青袂打出，顧青袂當然沒有放鬆警惕，翻身向上躲過了這道靈力。


  一個是神界至高的戰神，一個擁有著魔界本源之力，兩人這一戰也算曠世罕有，在靈力波動間，周圍百裏內，植物都難以幸免的遭了殃，光就這院子裏的桃花，竟是安穩的連一片花瓣都未掉下，細看之下，卻是古裳在桃林上布了一道結界，她想著，他們兩個打是歸打了，但萬萬別扯著這些花一起遭殃。


  她是想不明白的，現在這一戰，又是有什麽意義，不管是誰勝誰負，當年之事，已經是怎麽都挽回不了了，他們中任何一個，今日若是出事，到頭來心疼的可還不是她嗎？

  可那正激戰中的兩人，卻不是這麽容易可以停下來了。


  兩劍擦著劍尖而過，晉衡和顧青袂也都是一個轉身，正好在那一瞬間，兩把劍同時搭在了對方的脖子上。


  古裳眸子猛睜，生怕誰的手再重一分，眼前就見血了，她飛身向上，立於雲頭旁邊，到他二人身前，看了看晉衡，又回頭對顧青袂說道：“放手。”


  顧青袂的目光全放在了晉衡的身上，對古裳說的話，就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一樣。


  三個人就這麽幹看著，誰也沒有動，而他們二人，也沒有要半分要放下劍的意思。


  古裳真是急了，索性把臉一板，冷聲說道：“你們下手繼續，大不了就是今天把我逼死在這兒。”


  這話傳到他二人的耳中，終是有了反應，不知是想起了什麽，兩人的眸子均是一滯，顧青袂的睫毛輕顫了一下，收了手斷魂隨之消失，晉衡頓了一下，也將手中赤紅收了回來。


  古裳見他們都收了手，心裏一直吊著的石頭終是放下了，輕輕的鬆了一口氣。


  晉衡的目光冷冷的從顧青袂身上掃過，然後停在了古裳身上，轉身向下，隻留下一句話在她耳邊：“跟我進來。”


  古裳抿了抿唇，握住顧青袂的手，向他笑著點了點頭，示意他不用擔心，然後跳下雲頭，進了屋子，大門隨之關上。


  晉衡一手背立，沉著臉一言不發，古裳的心難免跳得快了幾分，知道他一定是怪她，也不敢開口，就這麽站在他身後，等著他發話。


  “阿裳，你是愛他的。”有些事不需多說，他隻從她的眼神中，便可以知曉所有的一切。


  古裳咬著唇，猶豫了下還是說道：“我知道，母親的死，多少有他的因素在，可那也並非他所願，我們已經錯過了太多，您難道會希望，我和青袂的下場，像您和母親一樣嗎？”


  晉衡回過頭來，眸子如冰卻多了一份柔情在，他看著古裳，說道：“阿裳，你知不知道，你是她在這個世上，最後留給我的東西，我怎麽舍得，讓你受委屈。”


  古裳是第一次聽晉衡說這樣的話，心中不禁是湧起一股暖流，她眼眶一紅，淚就嘩嘩流了下來，哽咽著喚了一聲：“父君。”


  “我與他再戰，並不為當年的怨恨，隻是想試探他，希望他能給你一個好歸宿。”晉衡終是說出了所有的緣由。


  顧青袂他身為戰神，那於戰場之上，最重要的，便是保他性命的劍，今日他願意為了古裳放下手中的斷魂，那便是他最大的一番誠意了。


  就算是他還怪顧青袂，但那又有什麽用呢，他們之間的情意，他也是看得清清楚楚，到頭來受傷的人，隻是古裳罷了。


  古裳前一秒還是淚眼汪汪，又聽了這番話，忽然就笑了起來，眼淚伴著笑聲，可真是不能再奇怪了，晉衡此般為她，卻也是讓她知道，在這世間有人護著，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她連連的點頭，說道：“謝謝父君。”


  古裳說完就跑了出去，見顧青袂正在門外等著，走上前向他點了點頭。


  顧青袂卻也不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事，隻是看古裳掛著滿臉的淚水跑出來，還道是她與晉衡起了爭執，上下打量了一番急問道：“沒事吧？”


  “我沒事。”古裳搖頭，拉著顧青袂就往屋子裏走，邊走邊說道：“好好說話，別悶不出聲，也別起口角。”


  晉衡看見顧青袂，依舊是冷著臉的，什麽反應都沒有，就這麽轉身要離開，古裳剛要開口喊他，他似乎想起了什麽，腳步倒是又停住了，開口問道：“元笙去哪了？”


  “他早溜了。”古裳回答。


  “他得好好管管。”晉衡一句話說完，頭也不回的往後院去就走開了。


  顯然看他現在這個樣子，父君一時也不可能就和青袂相處融洽，但是，這個狀態已經很好了，至少，不會再兵戎相見。


  古裳看著晉衡朝廚房的方向走過去，心思稍稍一轉，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想是猜到了晉衡的目的所在，伸手在空中飛快的劃了幾道，然後印在手掌往前一推，幾個字便化作紅光飛了出來。


  這是她發出去的召喚令，不出半刻時間，元笙那小子就會出現在她麵前了。


  元笙本來是打算先回魔界一趟，告訴臨玉子娘親已經醒來的事，隻是還未有所行動，就遇上了前來人間的臨玉子。


  “我娘親已經醒了。”元笙看見他就笑著說道，然後又問：“你是來看娘親的？”


  臨玉子自己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麽。


  他方才感受到了頗為劇烈的靈力波動，隱隱有了一種不好的感覺，為了確定一下自己心中的猜測，這才前來查探的。


  元笙閃著眼睛，正等著臨玉子回答，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紅光飛過，停在元笙的麵前，元笙眼中閃出疑惑，然後伸手，接住了那道光。


  他隻看了一眼，便是了然了其中的內容。


  “娘親喚我回去了。”元笙抬頭和臨玉子說了這一句，然後眸中顏色一動，不由分說拉著臨玉子便往前走了：“走走走。”


  他硬拉著臨玉子是有他自己的理由在的。


  對於晉衡和臨玉子的關係，他多少是知道一些的，想著祖爺爺一定是免不了要說他的，有臨玉子在，多少給他擋擋，那也是好的。


  然後就出現了接下來這詭異的一幕。


  一方圓桌，桌上擺滿了食物倒是顯得異常豐盛，五個人正好差不多圍了一圈，晉衡坐在正中向前的位置，麵色冷峻，坐得倒是端正，古裳坐在他的右手邊，兩隻眼睛來回瞄著她身邊的晉衡和顧青袂，隻盼著他們不要再起些什麽幺蛾子才好，臨玉子就著在晉衡的左邊，垂眼也是一句話沒說，元笙正對著晉衡，整個人坐得動都不敢動一下，桌子下的手還在不停的拽著自己的衣裳，百般沉寂，讓人不禁要打個寒顫。


  晉衡抬手拿了筷子，並不管他們如何，一個人先慢悠悠的吃了起來。


  古裳這些日子吃慣了他做的菜，那倒是沒什麽，隻是席上另外這些人，可都是實打實神界或魔界的上界之人，沒有過凡間生活的體驗，對飯菜什麽的雖不陌生但終歸需要不來，一時看著，不知該作何動作。


  古裳給顧青袂使了個眼色，顧青袂卻不知是看沒看見，倒是有意無意的目光飄向臨玉子那邊顯得有些怪異，臨玉子一副神色淡然什麽也看不見的樣子，也拿起筷子，夾了菜開始吃。


  “元笙，你祖爺爺做的，得多吃些。”古裳開口打破了這沉寂，然後夾了許多的菜在元笙的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