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這麽說你們也沒有發現他到底遺漏了什麽？”王明問。
劉豐隻是望著王明，但目光焦點並沒有停留在王明身上，他的意識像是離開了身體。良久，他回過神來，抱歉的笑笑。
“反正不會是檢查你還有沒有呼吸。”劉豐直言。
王明感到一陣失落，他偏過頭不去看劉豐，這間小小的會客室此刻安靜的剛好。
“沒有其他解決方法了？”王明不死心。
“你去把智能機器人滅了也行。”劉豐給他澆了盆冷水。
王明起身，在劉豐的注視下默默離開。
“看開點，人生何處不相逢，下次請你喝咖啡！”劉豐在身後小聲喊出來。
前提是還能是“人”，王明在心裏給他補充。反手關上門，直至出了中城警備機構也沒有再回頭。
接下來，王明去了財產證明機構，他需要知道具體的自己被凍結的資產。出城的時間也確定了，他想能帶走的都帶走，還不知道外城是什麽情況，多準備一點物資總沒好處。
從財產證明機構那裏他得知自己能帶走的東西均是“個人物品”，除了衣物以外，個人製造的東西也可以帶走，大概的意思是家具之類的得留下。這個界限的劃分不是那麽的清晰透明，王明家也沒個古董，想來在這方麵並不會有什麽苦惱。
期間，王明找了家餐廳吃了頓飯，當然，不是為了生存的那種。去了外城之後，在很長的時間裏可能都吃不到美味的“人類餐”，聽說外城的環境不適合種植作物。其實，中城種植作物的土地也不多，尚未進行胃部機械化的人雖然隻能吃人類餐，但就生存而言多是合成食物。而進行過胃部機械化的人，一瓶營養液提供的能量就足夠他們生存一周，人類餐並非必需品。
溫熱的粥喝下去，王明總算是忘卻了營養液的味道。吃著美味的飯菜，他不禁感慨還是當個人類好，享受美食，這是機器人無法做到的事。也難怪，在劃分人類機械化指標時，胃部機械化占據了一個比較高的值，想來，製定它的人應該也是個吃貨。
走在街上，王明覺得自己目前的人生充滿了疑惑。他現在就像是個犯了失憶症的病人，但沒有一個合格的醫生能幫助他恢複記憶。
“醫生！”王明念叨著這個詞，“對了，就是醫生，從她那裏也許能知道些什麽。”
王明想起了在和劉豐初次見麵的“審訊室”裏，劉豐給他的那份“傷情報告”的文件。華街醫院，何歡，這就是他的主治醫生。這位救了他一命的醫生，王明卻沒有見過一麵，等他恢複意識的時候就已經過了好多天。可能是恢複期這點小事還用不著她出場，而王明在那段時間裏也一直被警備機構的人守著，兩人之間就因此毫無交集。
希望能有所收獲吧，王明打定主意，前往華街醫院。
……
空氣中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不過這不是唯一的味道，還夾雜著絲絲血液和汗液的味道。幾道身影在這個不大的房間裏忙碌，最為忙碌的應該是那個在機械外骨骼手臂幫助下準確切除病變部位的高挑身影。雖然臉被口罩遮住，但從眼睛中能夠看出，這是一個冷靜到冷酷的人。對常人而言，這樣的人實在是很難相處，但對病人而言，這樣的醫生就顯得十分的可靠。
所以何歡幾乎不在術後見病人，同事都推測可能是曾經有一次她見過手術後的孩子留下來陰影。
那還是在何歡剛到華街醫院不久，第一場手術之後，她去看了病人小女孩。按理說應該是個溫馨的氛圍，但小女孩看到何歡就開始哭，顯得十分懼怕她。於是何歡一句話也沒說，轉身就出了病房，從此創造了華街醫院一大奇談。後來，另外的醫生在查看小女孩兒情況的時候從女孩家屬那裏得到了答案。小女孩在家屬的詢問下說，何歡醫生的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她爸爸看著她的機械寵物摔碎時的眼神，她感覺自己隻是一坨冰冷的機械。
“結束了，辛苦了何醫生。”助手鬆了口氣。
何歡點點頭，剩下的事助手們能完成，她脫下機械外骨骼準備出手術室。
“還真是符合傳說，這幾場手術下來都不帶休息的，她是機器人吧？”身後，新來的助手在悄悄交談。
“別這樣說，我倒覺得她人挺好的，很敬業，也很專業。”剛才主動給何歡打招呼的那個助手有些不滿。
“切，等你後麵和她接觸多了看你還會不會這麽說。”新助手撇過臉，有些不高興。
對這些背後的悄悄話，何歡並不是很在意，就好像她現在很疲憊，但沒必要展現在她們的麵前一樣。
出了手術室，何歡呼吸到外麵的空氣覺得困意湧上來，她回到休息室，在一張病床上躺下。今天接下來時間都是她自己的，她甚至可以休息到明天下午，然而她現在實在是太累的，睡意直接侵蝕了她的意識。
“咚咚！”敲門聲響起，接著又稍微加重敲了幾下。門內還是沒有應答，助手直接打開了房門。走到床前，她看著床上何歡美麗但帶著疲憊的臉龐有些為難。她在想要不要現在叫醒何醫生，看了下時間她才睡了兩個多小時，此刻應該正是享受睡眠的時候。
思考再三，她決定讓何醫生繼續睡。她打算告訴在辦公室等待的那個男人，何醫生暫時不方便見他。助手對來找何醫生的男人也沒有好感，雖然有過遮掩，但他頸上的頸環還是暴露出來。聽說以前也是有很多次，被何醫生搶救之後的病人沒有對她表示感謝，因為他們的機械化程度升高影響了生活。
助手拉開門，左腳已經邁出了休息室。
“有什麽事嗎？”身後傳來何醫生聲音，一點也不像一個從困意中掙紮起來的人。
助手回頭，看著已經坐起來的何醫生。
“有個您曾經的病人說有急事想見您，這次還是讓他去見別的醫生嗎？”
“什麽名字？”何醫生問。
這段時間助手發現何醫生不再像以前那樣，而是會問下病人名字。
“他說他叫王明，想當麵感謝您。”
“王明.……讓他稍等。”
“啊……好的……”助手看著何醫生的眼神變得更加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