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傷心小插曲
我來到醫院，從很遠處就看見老爸在搶救室門前來回徘徊的高大身影。老媽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兩個拳頭緊緊的握在一起。
“媽，爺爺怎麽樣了。”我氣喘籲籲地跑過去。
“正在搶救。”老媽的臉上滿是擔心，因為爺爺奶奶隻有老爸一個孩子，所以老媽和爺爺奶奶的感情一直都是很好的。
“爸。”我輕輕的叫了老爸一聲，隻見老爸眉頭緊鎖，額頭有些許的汗珠。老爸一直是一個穩重的人，我長這麽大以來這是第一次他急出汗來。爺爺就想老爸的靠山一樣，雖然老爸已經有了我，可是在爺爺奶奶心中他永遠是個長不大，需要照顧的孩子。
“噓。”老媽在一旁示意我別打擾他，我也很自然的安靜下來。
其實我最討厭的地方就是醫院，就感覺它意味著死亡，意味著失去，它總是無情的奪走我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現在又像何蕊突然暈倒那天一樣，搶救室外是異常的沉寂，每個人都隻是在默默的等待。我仍然在不停的祈禱，我知相信老天是善良的。
老爸一直在徘徊，雖然晃得我都有點頭暈，可是我沒有阻止，或許這是他緩解焦慮和傷心的一個方式。
“誰是病人家屬？”經過了幾十分鍾的搶救終於有了消息。
“我是她兒子，我爸怎麽樣了？”老爸再也沒有了平日的鎮定，說話的語氣都是那麽蒼促。
“病人是慢性心肌埂塞，現在已經脫離危險，不過需要住院，快去辦住院手續。”護士小姐的一句已經脫離危險，讓所有人都有把心放在了原來的位置，雖然大家都知道心肌梗塞是一個完全可以隨時帶走人們生命的惡魔，不過至少現在已經脫離危險。
“我這就去。”老爸緊縮的眉頭稍稍有些放鬆，護士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往辦事處跑去。
“錢。”老媽在後麵叫住了老爸，老爸已經完全亂了，連沒有拿錢都忘了，生活真的可以叫一個人變成另一個摸樣。
“哦哦。”老爸急忙跑回來，接過錢就又跑過去。
“媽，爺爺怎麽會是心肌梗賽？”我真的不懂，爺爺這麽好的人怎麽可以叫這個惡魔纏住，老天你也太不公平了吧，你怎麽可以這麽折磨人……
“我們也不知道，今天你奶奶突然來電話，說你爺爺心口疼，然後就來醫院了。”其實爺爺和奶奶已經七十多了，可是他們非要自己單住，他們說老了和年輕人的想法都不一樣，自己住方便。
“病人家屬可以進去了，不過不可以叫病人說話。”
老爸已經辦好了住院手續，我們一起進去看爺爺。爺爺還在閉著眼睛，氧氣還在一點點的注入到爺爺的鼻子裏，爺爺的嘴還像平常一樣半閉半合，花白的兩鬢貼在爺爺飽經滄桑的皮包骨的臉上，消瘦的身體躺在病床上是那麽叫人心疼。我沒有抑製住我的眼淚，順著我的臉流下。老爸緊緊地握住爺爺的手，大大的眼裏晶瑩的淚珠在打轉。媽媽用手輕輕的為我擦去眼淚，然後對我搖搖頭，示意我收回眼淚。老媽心疼地看看老爸，然後又擔心的看看爺爺，我懂得，我不可以掉眼淚，否則老爸的淚就再也克製不住了。
第二天爺爺已經轉入普通病房，不過要住一段時間院。昨天晚上我去陪奶奶，爸媽害怕奶奶著急，今天大早就叫我陪著奶奶來看爺爺。
“媽，你慢點。”老爸接過奶奶的手臂，攙扶著奶奶向爺爺的病房走去。
“我沒事，快去看你爸吧。”奶奶的腿一直不好，而且越老越嚴重。
“媽，快坐下吧。”老媽怕奶奶腿疼，連忙拿過一個椅子叫奶奶坐下。
奶奶坐在爺爺身邊，一隻手捂住爺爺的手，另一隻手不停地撫摸爺爺的臉。奶奶和爺爺已經在一起生活了五十多年，他們之間早已經把愛情轉化為一種介於親情和愛情之間的感情，這種感情是就算時間都摧毀不了的堡壘，他們早已習慣擁有彼此，哪怕隻是靜靜的看著，也是幸福的。
“老頭子，該醒了。”奶奶在深情的召喚著爺爺。
“媽。”老爸心疼地去扶奶奶的肩膀。
“媽，爸快醒了，你別著急。”老媽勸奶奶不要著急。
“對，快醒了快醒了。”奶奶像個孩子一樣不停的念叨著。
爺爺你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你真的要起來了，你快睜開眼睛看看啊，我們的家人都在，還有你最心愛的雪兒，雪兒都來好久了，從小到大你都是寵著雪兒，慣著雪兒，你怎麽忍心叫雪兒擔心呢……
“爸。”在我的祈禱中爺爺已經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不過他顯得比以前更加憔悴和滄桑。
“老頭子，你終於醒了。”奶奶的臉上有了一絲笑容。
“老伴，我這是在哪啊？”爺爺自己怎麽會知道他一進在這裏躺一天一夜了。
“你生病了，建業叫人把你送到醫院。”建業是老爸的名字，爺爺奶奶希望他可以有自己的事業，出人頭地，所以給老爸起名字叫依建業，當然這也是小時候爺爺當成一個小故事講給我的。
“哦我說今天怎麽都在。”爺爺的話很輕，他已經去鬼門關轉了一圈，所有的力氣都用在了和閻王爺討價還價上，現在又怎麽會有力氣呢？“爸，別說話了，快休息一會吧。”老爸的眉頭終於又像以前一樣全部打開，他細心地為爺爺蓋好被子。
“嗯。”爺爺隻是輕聲地答應一聲，然後又閉上眼睛，或許他真的是太累了，真的需要休息。
“媽，先讓雪兒送你回去吧。”老爸擔心奶奶的身體，畢竟是七十多歲的人了，怎麽能扛得住醫院的折磨呢。
“是啊，媽爸已經沒事了，有什麽消息再隨時告訴你。”老媽接應著老爸的話，奶奶一直都很聽老媽的話，在奶奶心裏老媽總是那麽賢惠，可以替她照顧好老爸，當然也可以照顧好整個家。
“你爸到底什麽病？”奶奶此刻變得如此堅決，根本沒把老爸老媽的話聽進去。老爸千叮嚀萬囑咐叫我一定不可以把爺爺的病告訴奶奶，所以奶奶問我我就找借口避開她。
“媽，爸沒什麽大礙。”老爸假裝出無所謂的樣子，其實我知道這是一個善意的謊言。
“你們都別騙我，別以為我老了就什麽都不知道了。”奶奶的倔脾氣又來了，其實她也懂得老爸是為了她好，可是奶奶也不想被蒙在鼓裏。
“媽。真沒事。”老媽衝奶奶微微一笑，想試圖幫老爸隱藏過去。
“好，那麽不告訴我我自己問醫生去。”奶奶直接甩開我和老爸的手，自己一瘸一拐的向護士處走去。
“媽，你就回去吧。”老爸上前扶住奶奶。
“建業，我知道你們的心思，可是我和你爸都這麽多年了，我想提前有個準備。”其實奶奶一直是一個明事理的人。
“媽，爸又沒事，你準備什麽啊。”老爸其實知道的，奶奶的話是對的，可是他還不想去麵對事實。
“建業，為媽好就告訴媽，媽能挺住。”其實奶奶一直都是一個堅強的人，在剛有老爸之後，爺爺就選擇參加抗美援朝，一走就是十年，是奶奶自己拉扯爸爸長大，奶奶是出了名的鐵人。
“爸得的是慢性心肌梗塞。”老爸說話一直都是鋼勁有力，這是他第一次這麽吞吞吐吐。
奶奶的身體不自主地向後顫了一下，我和老爸及時扶住奶奶，因為她知道這個命根本沒有根治的一天，即使現在脫離危險也隻是暫時的。
“媽，爸一定沒事的。”老媽站在老爸身旁一動不動。
“這就是你爸的造化。”奶奶果然是個堅強的人，她沒有流淚，隻是歎了口氣，然後低沉的說到。
“奶奶，爺爺一定會好的。”我已經沉默了半天沒有說話，可是我不想奶奶絕望，我要讓她看到希望。
“嗯雪兒乖，建業，等你爸病情穩定了，告訴你爸吧。”在奶奶眼裏我就是一個三歲小孩，不過我洗過了真有點過分的溺愛。
“媽。”老爸茫然的看著奶奶，因為我知道老爸不想叫爺爺知道，他害怕爺爺扛不住。
“你爸是個剛強人，況且他一定想知道自己的病情。”他們在一起的五十多年已經對彼此了如指掌，隻有奶奶最懂爺爺，或許老爸是為了爺爺好，可是他畢竟還是不懂爺爺的心。
“不要瞞著你爸，即使有那一天，也讓他清清楚楚的走。”奶奶那被歲月折磨的滄桑的眼睛裏掉下兩滴淚，不過隻有兩滴而已，雖然奶奶的腿腳已經不利索，不過站在那了依然有著年輕時不折不饒的氣勢。
“媽，我聽你的。”其實老爸一直很孝敬的，他很少去頂撞爺爺和奶奶，一般的時候都是言聽計從。
“扶我進去吧，我想再陪會你爸。”
奶奶坐在床邊深情的守護著爺爺，她沒有落淚，隻是在靜靜的望著爺爺，其實大家都懂得她的心在爺爺這，即使回去心也回不去，有很多的時候你的心會促使你做一些事情，是別人甚至你自己都阻擋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