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傾訴
羅羽道:“聽說她二十五歲,比我大三歲。她到廠裏上班……也就三四年時間吧。”
汪傑笑道:“二十五歲,比你大三歲,嗬嗬,羅大哥,觀察她對你的態度,看來你這次想抱金磚,是抱不成了。”
羅羽歎道:“愛情是一場戰爭,勝敗乃兵家常事,一時的挫敗,算得了什麽?我還會繼續努力的……”
他盯著汪傑:“老弟,雖然我跟你一見投緣,但我總是覺得,你有事瞞著我。你放棄上重點高中,離開家鄉到這座大城市,究竟是為了什麽?我不相信你是熱衷於打工,我看出你心裏有隱藏的悲苦。告訴我,你究竟來幹什麽?”
兩人坐到桌前,喝了幾杯二鍋頭,汪傑陡然間流下眼淚,泣聲道:“羅大哥,其實我……早就不想活了!……”
羅羽嚇了一跳:“胡說什麽?你才十六歲,多姿多彩的人生路尚未開始,就如此厭世。難道你跟前幾天我們看的那部日本黃片裏的少年主角一樣,被一群美女輪搞了,因此在心理上落下疾病?”
羅羽本是說笑,誰知汪傑點點頭,哭得更厲害:“羅大哥,你猜對了,我確實是被幾個女人……淩辱了,這也是我逃離家鄉的原因之一……”
隨即便把那天晚上,在嚴金花家裏,被幾名女子輪流侮辱的事情講述出來。汪傑永遠忘不了那個夜晚承受的侮辱和恐怖:酒醉後的自己根本無法反抗,一張張妖豔的俏臉晃動著,一具具柔滑的胴體摩擦著自己,浪笑聲充斥整個房間……
羅羽聽得不由癡了:“這種受辱的經曆,其實是大多數男人所向往的……當然……對於老弟你來說,確實是種痛不欲生的經曆……”
汪傑泣聲道:“嚴金花、劉霞、魏曉芳倒也罷了,她們本來就是墮落風塵的淫娃蕩婦,可是謝若萍姐姐……從小到大,她一直是我心目中純潔親切的象征,竟然也在那天晚上,參加了對我的淩辱……”
羅羽凝視著汪傑,長歎道:“所以你就連夜跑出來了……小傑,我同情你的遭遇,理解你的痛苦。你聽我說,能在人生煉獄中複活過來的人,必然能抵達真正的天堂,這句話,好像是印度詩人泰戈爾說的。小傑,不要為了這件事尋死覓活,我教你一個簡單的解決方法,把自己當成老爺,什麽嚴金花、劉霞、魏曉芳、謝若萍,她們都是伺候你的賤婢和姬妾,真正受到侮辱的是她們,而不是你……”
汪傑抬起頭,瞧著羅羽,苦笑道:“羅大哥,你什麽時候開始教導人進行自我欺騙了?你認為我能夠這樣想象嗎?”
羅羽尷尬地笑笑,喝了一口酒,歎道:“總之我相信你的堅強,一定能挺過去。你剛才說,這件事隻是你離開家鄉的原因之一,另外的原因是什麽?”
汪傑隨即講述了自己的身世,羅羽驚道:“你的母親是文革時下鄉的知青?燕琳很像你的母親?天,這一切聽起來,真讓人感到如夢如幻……”
汪傑苦笑道:“什麽如夢如幻,一切隻讓我感到荒謬和荒唐。羅大哥,你說我該怎麽辦?”
羅羽沉吟道:“火電廠裏根本沒有蕭黛玉這個人,多半如同你的猜測,當年你母親離鄉回城,根本沒有到火電廠來參加工作,甚至她是否回到了這座城市,也不能完全確定。如今你隻有暫時在這裏穩定下來,或者在我的資助下,回到縣城去讀高中。尋找你母親的事,以後再慢慢想辦法吧。”
汪傑相信羅羽,是真心想資助自己繼續上學,但不知為何,經曆了一些事情之後,汪傑忽然對上學感到心灰意冷,這並非是因為他厭學了,而是忽然覺得沒有必要在課堂上去接受教育,他相信憑自己的自學能力,隻要勤奮,一定能達到任何學校培養出來的文化程度,當然,能否被社會承認,就屬於另外一回事了。
羅羽聽了汪傑的想法,點頭道:“我認同你的觀點。香港作家倪匡說過,對真正的天才來說,學校教育純粹是浪費時間。真正好學的人,完全可以憑自學成才。你留在這裏我很高興,對燕琳的追求失敗了,我心中失戀的痛苦還未完全消除,需要每天晚上你陪我喝酒,否則我真感到人生蒼白乏味……”
汪傑跟羅羽碰杯,苦笑道:“我承認那個燕琳很有點姿色,但正如大家所議論的那樣,我也看出她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羅大哥,你如此英俊瀟灑才華橫溢,不要為了這樣一個女人糟蹋自己。”
羅羽將杯中的二鍋頭一飲而盡,歎道:“你能夠不被燕琳所迷惑,讓我感到欣慰。你或許不知道,人世間有一種女人,能夠令得大多數男人魂牽夢縈無法自拔。你看過亦舒的小說‘玫瑰的故事’沒有?小說的主角黃玫瑰,就是這種女人。我們秦山火電廠的燕琳,也是這種女人……”
汪傑聞言嗤之以鼻:“羅大哥,你走火入魔不輕,腦筋都糊塗了。亦舒小說裏的黃玫瑰,是個表麵浮蕩,其實內心純貞、至情至性的女人,你拿她跟水性楊花的燕琳相比,實在是褻瀆了黃玫瑰。”
汪傑看過香港女作家亦舒的小說,也相信人世間確實有一種女人,能顛倒眾生,令大多數男人陷入痛苦的愛戀。小說中的黃玫瑰屬於這種女人,但是燕琳,汪傑覺得她文靜美麗的外表下風騷入骨,當然不能跟黃玫瑰相比。
汪傑沒有想到的是,萬事萬物都是相對的,有陰便有陽,有雌便有雄,有女便有男。人世間既然有黃玫瑰這種女人,自然也有她的反麵,自然也有一種男人,能夠令得大多數女人魂牽夢繞難以自拔。
羅羽覺得,汪傑就是這種男人。雖然他還是個十六歲的粉嫩少年,但羅羽發現廠裏那些女工們看他的目光,就像是火焰在燃燒。
尤其是那幾個有姿色的女工,在汪傑麵前,幾乎到了搔首弄姿的地步,找一切借口跟汪傑接近,幫他幹活,請他喝飲料吃飯。按照汪傑以往的性格,是絕不會理睬這些女人的,但自從那晚上被嚴金花等四女灌醉淩辱後,汪傑總是有種破罐子破摔的衝動,心想隻要別讓我陪睡,一切都好說,於是麵帶微笑、心安理得地享受著女工們的寵愛,吃零食喝飲料,吃火鍋喝啤酒,還不時接受一些小禮物,其中最令汪傑搖頭苦笑的禮物,當然是兩名剛從技校畢業參加工作的漂亮女工郭倩倩和張娜,寫給汪傑的情書。
燕琳對汪傑,卻像是沒有什麽感覺,不但沒有像其她女工那樣對汪傑趨之若鶩,而且對汪傑似乎很冷漠,極少跟他說話。這一點令羅羽感到有點欣慰,因為他對燕琳的愛戀,尚未消除。如果燕琳對汪傑有意,他認為自己一定避免不了人性中的嫉妒。
汪傑的目光,卻不時落到燕琳身上。一方麵他感到好奇,俊俏的自己令廠裏的女工們神魂顛倒,為何燕琳偏偏無動於衷?另一方麵,因為燕琳長得確實像他母親蕭黛玉,出於某種天性,他不免多看燕琳幾眼,盡管母親在他心目中,屬於絕對無情無義的形象。
一天晚上,汪傑在宿舍裏陪羅羽喝酒。三杯酒下肚,羅羽歎道:“老弟,你多久沒有陪老哥我喝酒了?進廠這半年來,你的時間幾乎都被廠裏那幾個漂亮的媳婦和姑娘占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