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美女在去養豬場路上的尷尬
老太太的話裏也似乎帶著一種譏誚之意，令馬素貞感到很不自在，忙辭謝了兩句，跟著杜半仙的兒子匆匆下樓離開。
一個麵目陰沉的瘦小少年，一個高挑豐滿的靚麗女郎，一前一後走在街道上，令行人側目。
迎麵走來幾名染了頭發、奇裝異服的少年，看來跟杜半仙的兒子熟識，其中一人嬉笑問道：“杜康，跟在你後麵的女人好漂亮，是你的馬子？”
杜康淡淡道：“不是我的馬子，我對這種女人沒興趣，我帶她去伺候我父親。”
馬素貞為之氣結，但也不好跟幾個孩子計較，待幾名蠱惑仔走遠，馬素貞問道：“你叫杜康？”
杜康道：“嗯。”
馬素貞道：“這個名字好怪，誰給你起的？”
杜康道：“當然是我爸爸起的，我爸爸平生有兩大愛好，一是美女，二是酒。就是因為喜歡酒，爸爸才給我取名杜康。”
馬素貞搖著頭，問道：“你媽媽呢？”
杜康眼裏閃過一絲淒涼的神色：“我媽媽在我出生那一年，就跟別的男人跑了，因為嫌我爸爸沒錢。從那以後，爸爸拚命泡妞，找了很多比我媽媽更漂亮的女人。現在爸爸當了老板，將會有更多更好的美女來找他。”
忽然轉過身，盯著馬素貞的俏臉，冷冷道：“但我感覺，你不像是那種為了錢來找我爸爸的女人，你心裏藏著秘密，我懷疑你是警察，來找我爸爸麻煩的是不是？”
馬素貞一驚，想不到這少年的感覺竟然如此敏銳，隻好歎息一聲，微笑道：“就算我是警察，隻要你爸爸沒有犯罪，也不用怕我，是不是？”
杜康點點頭，轉身繼續前行，歎道：“這個社會，隻有老百姓容易犯罪。老百姓為了生存，一不小心就會違反那些所謂的法律條文，從而遭受牢獄之災。其實真正的大犯罪者，是那些高官和富商，他們擅長在法律的縫隙裏鑽來插去，遊刃有餘，悶聲發大財，卻難以被人抓到把柄。你說是不是？大美女，還沒有請問你貴姓芳名。”
馬素貞有點哭笑不得，她看出這名少年由於從小所處的特殊環境，思想十分偏激，偏激卻不成熟，不由從心裏升起一股憐憫之意，瞧著杜康瘦削的背脊，柔聲道：“我姓馬，叫馬素貞。你可以叫我馬姐姐，或者素貞姐姐。”
杜康陡然回頭，盯著馬素貞，眼裏那種譏誚之意十分明顯：“你姓馬？回族？”
馬素貞道：“不，我是漢族，並非所有姓馬的都是回族。”
杜康轉身繼續前行，冷笑道：“那就好，如果你是回族美女，又恰巧怕豬的話，我帶你去爸爸的養豬場，對你來說可並非一件愉快的事。”
馬素貞心裏再次升起那種可怖的預感。本來以為杜半仙這個人，在羅羽的案子中出現隻是巧合，多半跟羅羽中邪殺人沒有什麽關聯。這次到江西來找杜半仙，隻不過是想排除對杜半仙的懷疑，不料一到江西，便見到杜半仙這個帶著邪氣的兒子，而且杜半仙竟然成了養豬場的老板！馬素貞雖然盡量掩飾自己對豬的恐懼，但她先前那種預感越來越濃——隻要介入羅羽的案子，將有極其悲慘的遭遇降臨到自己和楊小青身上，可是，現在還能退卻嗎？
走到一處報亭，杜康停了下來，打了一個電話，說著江西鄉間的土話，馬素貞聽不懂。杜康放下電話，轉身盯著馬素貞，陰笑道：“爸爸說了，養豬場不是美女參觀的好地方，但你既然來了，爸爸還是表示歡迎，半小時後，爸爸會派車來接我們。”
馬素貞有點不敢接觸杜康那譏誚的目光，努力使自己加速的心跳減緩下來，淡笑道：“那就麻煩你爸爸了。”
守報亭的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姑娘，看來跟杜康認識，有幾分姿色，可惜打扮得太過俗豔。姑娘瞟著馬素貞，問杜康：“你的馬子，還是你爸爸的？”
杜康笑道：“不知道是不是爸爸的，但絕對不是我的，我對這種女人沒有興趣。”
姑娘笑了起來：“那你對什麽樣的女人有興趣？”
杜康笑道：“像你這樣的，我還有點興趣。”
瞧著烤箱裏緩緩轉動的火腿腸，不由咽了一口唾液：“肚子有點餓了，給我來根烤腸。”
姑娘卻用曖昧的眼神瞟了馬素貞一眼，笑道：“不好意思，這種烤腸不是賣給你這種小男孩的，而是專門賣給美女的。你不請你身邊這位大美女吃根烤腸？大美女吮烤腸的姿態，一定很美……”
馬素貞心裏升起怒氣，若在以往，她或許早已伸手給這說話下流的姑娘一耳光。震懾江湖的美女警官馬素貞，怎麽能這樣被人無禮猥褻？可不知為何，自從見到杜康這個邪氣少年，馬素貞心裏的憤怒變得很軟弱，難以爆發起來。
隻聽杜康大笑道：“我憑什麽請她吃烤腸？她想吃的話自己買，我可沒錢。”
馬素貞神色尷尬，想走開一會兒，又不知到哪裏去。幸好幾分鍾後，一輛黑色帕薩特疾馳而來，一腳急刹車停在報亭邊上，車窗下降，一個滿臉橫肉的胖子從司機位裏探出頭來：“少爺，杜老板要接的女人在哪裏？”
杜康瞟了馬素貞一眼，譏笑道：“在這裏，大美女，上車吧。”
帕薩特裏裝飾豪華，看起來一塵不染，馬素貞卻嗅到一種隻有豬圈裏才有的臭味，不由搖下窗子通風，風灌過車子，那種豬騷臭卻並未消減，反而越來越濃，令馬素貞幾乎要窒息過去。
杜康坐在前麵的副駕駛位子上，與胖子司機侃侃而談，談的是養豬場的運營情況，說什麽豬雖然賣得好，但最近那些豬玀脾氣越發暴躁，有好幾頭不知怎麽撞破圍欄跑了出來，咬傷了附近的村民，聽得馬素貞心驚肉跳。
杜半仙的養豬場，就在縣城郊外的一座山坡下，夕陽斜照下，一棟棟高矮不一的長方形石屋，堆積成一片陰森森的建築，給馬素貞的心理，又增加了幾絲恐慌。還有那彌漫滲透整座養豬場的惡臭氣息，令馬素貞幾乎要嘔吐。
天色黑下來的時候，馬素貞終於在一間裝修奢華、燈光昏暗的屋子裏，見到了杜半仙。
杜半仙果然如同張連生等人的描述，是個麵色慘白、神色陰冷的中年人，坐在一張八仙桌前，正在吃晚飯。桌上擺著好幾個大瓷碗，盛的不是厚實的肥肉片，就是體積碩大的肉塊，油膩發光，看得馬素貞再也忍不住，去廁所吐了將近十分鍾，才鼓足勇氣回到桌前，坐到杜半仙對麵。
杜半仙跟兒子杜康一樣，眼裏滿是譏誚的笑意，手裏晃動著酒杯，用陰沉的語調問道：“你是什麽人，找我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