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終是要做一個抉擇-4
\t大概是看出來我不高興了，過了幾分鍾阿毛坐過來在我耳邊說了一句話，和他有些興奮的表情完全反差的是我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探過身去一把扯開了紹凱的上衣。我果真看到了阿毛嘴裏所說的刺青，在他胸口處有我半個手掌大小的一個……一個字。血珠還在往外滲，看起來那麽恐怖。
\t“你有病啊？！”
\t我突然提高的音調尖銳的劃過空氣，伴隨著程弋哲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嚇到將琴弦弄出巨大的噪音，所有人的表情都就此凝固起來。也許是我變了，從前的我應該不很反感這件事才對，我不是也紮了很多個耳洞麽，我不是也曾想盡辦法的用身體上的痛來提醒自己一些事麽。可是為什麽到如今，我看見他這樣第一個反應竟然會是，他為什麽要做這麽傷害自己的事。
\t讓我感覺奇怪的是，似乎除了程弋哲，沒有人認同我的想法。他喃喃地說了句，“弄這個很痛吧。”
\t我把椅子往邊上一踢，冷冷地看著仍然不動聲色的紹凱，“痛也活該。”
\t“陳夢！”首先對我不滿的不是紹凱，而是小哲，他站起來一把拉過我，想要把我拽到外麵，“你跟我出來……”
\t“你……”我不服氣的想要掙脫掉他，卻看到紹凱從我背後飛快地擦過，隻留下屋門被猛力拍擊後留下的回響。站在我對麵的小哲幾乎是甩開掐在我手腕上的手，冷冷地看著我。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和紹凱那間屋子的門，恨恨的走回剛才的椅子前坐下，把臉埋在膝蓋裏。
\t“喂，你沒事吧，”程弋哲蹲到我的對麵，小聲地問，“我都沒明白怎麽了……”
\t我抬起頭剛想對他說我也不明白，小哲突然先一步對他說，“你先走。”
\t我突然氣不打一處來，“你有氣跟我來啊，你跟他犯什麽病！”
\t“走！”他沒理會我的挑釁，隻是臉繃得更緊了，阿毛把程弋哲的包扔給他，“你最好先走，我們家裏有事要說。”
\t程弋哲沒有說話，隻是用嘴型對我說了句再見，然後提起包出了院子。
\t我的視線還沒從他的背影上收回來，就聽到小哲問，“陳夢，你說實話，你和剛那小子以前認識麽？”
\t“不認識，”我看著自己的鞋尖，左腳右腳不停的踩來踩去，“你的意思是什麽？”
\t“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想問問，我都不太明白他是怎麽出現的。要是你們之前認識，或者是他是你家什麽人，我還能接受。”小哲坐在我對麵，“你是怎麽想的，幫著他說話，不管阿凱感受？”
\t“我就是在乎他感受才生氣啊，他想起什麽來了去弄那個。”
\t“夢姐，你看清紋的那個字是什麽了麽？”阿毛突然**話來，看到我點頭後也不可思議的問，“那你怎麽還能……”
\t“我覺得我們一起這麽久了，早就不是……不用玩浪漫了吧，再說今天又不是什麽特別的日子。”我轉過頭看著自從紹凱進去就再沒有發出任何響動的屋子，“我不是……不感動啊……”
\t那個刺在胸口上的“夢”字，剛才的那一秒狠狠戳進我的眼睛，也讓我的眼眶猛烈地燒了一下。假如他紋的不是這個字，或許我也不會反應那麽激烈。
\t“陳夢，我以為你隻是暫時忘了，原來你真的從來都不知道，”小哲歎了一口氣，有些不願意直視我，“今天是紹凱生日。”
\t我衝回房間時紹凱坐在床邊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我站在門口，看了他一會兒，他也沒有抬起頭。“紹凱……”我努力張了張口，鼻子卻急速的湧起堵住的感覺。我蹲到他跟前，把臉貼在他放在腿上的手上，“對不起……對不起……”
\t任誰也不會相信，我們兩個人在一起這麽多年，我會真的不知道他的生日。問題是確實是在剛剛小哲說出那句五雷轟頂的話之後，我才意識到，我居然完全沒有想過紹凱生日這件事。我沒有想過，沒有問過，這一切是不能往“他也從沒提過呀”那邊一推就能了卻責任的。但是，我突然想到，我也沒有給曲城過過生日。
\t想到這點的瞬間，我的眼淚終於落下來，大大的一滴打在紹凱的手背上。他抖了一下，把手抽回去。“紹凱，你說話，你多怪我多難過，你說出來，”我站起來傾過身抱住他，臉貼著他的臉，聞著他皮膚上淡淡的血腥氣，“我錯了我錯了，我該死……我真該死……”
\t“沒事，”他抬起手拍拍我的背，卻不動聲色的把我從他身上拉開，“你沒錯。”
\t我站在原地看著他，什麽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隻是眼淚不斷地往下滾。這個屋子本來很小，床離對麵的牆壁也就有一步左右的距離，而此刻慘白色的節能燈泡從頭頂投下有些刺眼的光，讓我第一次覺得我們兩個距離這麽遠。最後是我衣服上的血跡打破了僵局，因為我穿的是白色，胸口處斑斑點點的紅色就顯得很明顯，我跑過去拉開他的衣服，看見傷口還在出血，趕緊出去打了溫水進來。
\t“痛不痛……”毛巾浸在溫水裏提出來擰幹，一點一點蘸去針眼滲出來的血珠，“其實我是覺得痛……”
\t他的胸口微微起伏著，依舊沒有說話，但我知道他在看著我，過了一會兒他抬起手輕輕**的臉頰。這種感覺是窩心的那種疼，我站起來坐在他的腿上重新抱緊他。所幸的是，這次他終於沒有再推開我。“傻瓜，沒你想的那麽痛。”他的手放在我後腦上，聲音好像從喉嚨裏出來，不是太清晰。
\t“我以後會記得的，一定記得，你原諒我這次好不好？好不好？”
\t“好，原諒你。把眼淚擦擦，洗洗準備睡吧，一會兒你就困了。”
\t本以為這件事就這樣告一段落，雖然我也知道這樣大的錯就這樣簡單過去實在太過便宜我，但是我也想不到他會用什麽辦法懲罰我。直到我鋪完床，他躺下背對著我不理睬我，我才不得不麵對他還在生氣的這個事實。
\t“哎，你累了麽？”我支起身子探過頭去看他閉著眼睛，“扭過來好不好？”
\t“別鬧，我很困，睡了。”
\t“你明天休息對吧，”我把下巴支在他的肩上，“你帶我出去玩兒好不好？”
\t他沒有睜開眼睛，隻是含糊的哼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t無可奈何之下，我隻能幫他把被子蓋好，然後從背後抱著他，臉貼在他寬闊的脊背上。隻有這樣我才能感覺到自己是在他強烈的荷爾蒙氣息的包裹下，是安全的。可是卻根本睡不著，明明很困倦了，卻小心翼翼的感應著他，他也肯定沒有睡著，身子一直很僵動都不動。不知道過了幾十分鍾，還是一個小時，就在我快要忍不住的時候他終於輕輕的動了動，好像先轉過頭看了我一眼，然後慢慢抬起我的胳膊放進被子轉過身在被子下麵緊緊的擁住了我。
\t我聽到他強而有力卻異常慌亂的心跳，連自己的心也受影響的跳個飛快，好像裏麵藏著什麽東西急切的想要鑽出來。終於受不了這種無形的壓迫感，我有些突然的睜開了眼睛，沒想到就這樣直直的看進了紹凱睜著的眼睛裏。
\t這個眼神那麽熟悉，和曲城在那個公園留給我的最後一個眼神一模一樣，痛苦，不舍，迷茫，摻雜著恐懼，甚至放棄。可是這種神情怎麽會出現在紹凱的臉上。
\t“你在想什麽？”
\t“沒想什麽，怎麽還沒睡著，”他騰出手把被子向我的頸窩掖了掖，實際上被子已經蓋得很好，沒有動的必要，“睡吧。”
\t“你到底在想什麽？你告訴我啊……”
\t“行了，快睡吧。”
\t“紹凱……”
\t“你還睡不睡了？！”終於忍受不了我的一再逼問，他翻身坐起來，我看著黑暗中他的背影，也跟隨著坐起來，猶豫了一下沒有去開燈。“我知道你生氣，”輕輕搖了搖他的手臂，“你要怎麽樣才能不生氣啊，要不然你罵我吧。”
\t“嗬，”他扭過頭看了一眼我，冷笑了一聲甩開了我的手，“我有什麽資格生氣？我這樣的人，沒學曆沒手藝，什麽本事都沒有，每天都混日子，沒準哪天就把自己混進去。你跟著我連最低保障都沒有，你看看滿大街的人哪個不比我好，我有什麽資格讓你幹什麽啊，你不在乎我也是應該的……”
\t他的話還沒說完，我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在他的心裏有這樣的想法，並且這種想法一直一直都存在著。我爬到他的正麵，掰正他的頭，強迫他看著我。可是想要說的話被哽咽打散，沒辦法完整的表達給他聽，“我從來都沒這麽想過……我不許你這麽說你自己……誰說我不在乎你啊，誰說我不在乎啊……”
\t“又哭，你除了哭還會幹什麽啊！你要是跟我在一起這麽難受，你走啊，你愛跟誰走跟誰走！”
\t“我不走我不走……”這些年裏就算是吵架他都沒有用這麽冷的表情語氣說過這種話，他說他不要我了，他要我跟別人走……我突然感覺自己像是被媽媽扔在**邊的的小孩兒，可問題是我從來沒有過媽媽，我從來都不知道被親人遺棄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和我從前的那種以為完全不一樣。看他仍是不為所動，我拚命紮進他的懷裏，抱緊他，“我不走，你說過不會趕我走的……”
\t他沒有伸手回抱我，但是也沒有推開我。我聽到頭頂上麵他更加冰冷的聲音說，“你不是都打算和別人走了麽？跟我這兒演戲有意思麽？”
\t他的話像是一根冰錐狠狠的紮進我的身體，那一瞬間我甚至感覺自己的心髒停跳了一下下，靈魂出竅看見紹凱心灰意冷的表情。他……知道了我答應程弋哲的事，所以他終於將對我的愛、信任所有所有都拋掉了。可是我該怎麽解釋呢，我完全沒有話解釋。“紹凱……紹凱……”我從他懷中出來，抱著膝蓋坐在他對麵，隻能喉嚨裏一遍一遍叫著他的名字，他卻看都不看我，“他跟我說要不要……”
\t“我知道，你又不喜歡他，不過是他長得和你這輩子最愛的那個人很像。”他故意在“最”上麵加重了語氣，我卻聽到了尾音的顫抖，“我們在一起這麽多年就比上他那一張臉，你還讓我說什麽！”
\t“說白了你還是不能接受曲城的存在！可難道你就敢說你從前沒有過女朋友？！”
\t其實這句話說出口我就後悔了，我承認我是慌不擇**口不擇言，居然在這種時候說這種火上澆油的話。可讓我沒想到的是紹凱聽完輕蔑地笑了，“是，我有，我還和她上過床，怎樣？”
\t毫無征兆地聽見自己尖銳地抽了一下氣，隨後便好像開始耳鳴，耳邊全部是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像是被誰錄了音再播放，嗞嗞啦啦。彼此沉默了一會兒，紹凱的表情緩慢的變柔和，他的眼神中再次比我先一步有了後悔。他伸出手，想要**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