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證明給我看
他的方式，向來生殺予奪，毫不手軟！
此話一出，兩人同時沉默下來，氣氛經過短暫的凝滯，最終還是舒小婉率先打破這種不安和壓抑——
“那Jack呢？”舒小婉從他的背後抬起頭來，慌亂地抹掉眼底的淚花，抓著他的衣袖向他確認，“他肯定是無心的，你別對付他……我，我和他說，我們都和你一樣，當南宮燁……不在了，不再提好不好？”
因為急促和忐忑，她說話有些語無倫次。
而且，她說不出“南宮燁死了”這句話……
“好不好？”他終於轉過身來麵向她，舒小婉再度搖了搖他的手臂請求，眼底因為南宮燁而起的淚花還沒來得及退卻，就都在此時流了下來……
她又為他哭了？
南宮琛的目光一暗，心中像是突然被刺了一下，鈍鈍地發痛。
“那你證明給我看，你能分清楚我和南宮燁。”他微微低頭，修長的雙指夾住她細巧的下巴，銳利的視線捕捉住她慌亂的眼神，不容她有任何的逃避，然後一字一句地冷然出聲，“證明給我看，南宮燁已經死了……”
舒小婉不由一怔：這要怎麽證明？
而南宮琛的眸色一沉，在她還未回神之時，伸手直接拽住她的胳膊，用力地將她拉回印著“南宮燁”字樣的墓碑前：“告訴他，你要嫁的人是我！他已經死了，你再也不會在乎他！”
他的厲喝聲很大，震痛了她的耳膜；他的手指攥得很緊，大力瞬間便在她腕上留下清晰的紅痕……舒小婉痛得齜牙咧嘴，卻換不來他的半點柔情……
舒小婉被迫看向那塊冰冷的石碑，全身都忍不住瑟瑟地發顫：她要……怎麽說？
說南宮燁死了，她以後也不會在乎嗎？
她怔怔地看著墓碑，隻覺得好難好難——像是這裏真的有個墳墓葬著南宮燁，她甚至都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怎麽可能再按照他的要求複述一遍？
“我……”她的唇瓣不住地顫抖著，才說了一個字，便已忍不住哽咽。
不要逼她！
她如何能否決和燁的一切？
南宮琛就站在她身後，靜靜地看著她纖細的背影顫抖著，對著麵前那冰冷的墓碑哭得傷心——仿佛……她在對著南宮燁哭，而他卻是多餘的……
拳頭緊了又緊，南宮琛隻覺得燥怒在心底一點點積聚濃鬱——他不得不承認：看她為南宮燁掉眼淚，他嫉妒得發狂！嫉妒得甚至想要毀了眼前這個墓，讓“南宮燁”三個字都蕩然無存！
隻是，千萬種衝動，在良久的忍耐之後，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他頹然地歎息，無奈地退到自己的底線——
“乖，告訴我，他已經死了……”南宮琛上前一步，忍不住從背後擁住她，環住她顫抖的身形，在她的耳畔落下細密的淺吻，同時低聲誘哄著，“我隻要你親口對著墓碑說出來，他已經死了，好不好？”
他近乎懇求地對她開口。
隻因為，他不想她的心裏永遠住著一個南宮燁！
他的一切都離不開“南宮燁”三個字的羈絆，縱使坐擁商界，他也抹褪不了“懦弱無能的過去”……這些，他都可以忍耐！他甚至都願意在此刻拋開！
惟獨對她，不行！
他必須要她抹掉關於南宮燁的一切！她是他的！他要她的人生都冠上“南宮琛”的名字！
“南宮燁他……”舒小婉抽噎著出聲，視線早已一片模糊，話未說完，腦海中卻不斷回想起當年的隻言片語——
‘小婉，如果有一天我不見了，你會去找我嗎？’
‘你再笨也得養你啊！誰讓我將是你這輩子唯一的男人呢？’
‘舒小婉，我喜歡你！！’
‘…………’
舒小婉終於忍不住痛哭失聲，她絕望地搖頭：“我說不出來……”
她最大的努力，就是把南宮燁藏在記憶深處，作為最痛最美好的回憶再也不碰觸！她無法用這種殘忍的方式攤出來：就這樣對著他的“墓碑”，對著自己曾最愛的人說：“你已經死了……”
南宮琛的臉色一沉，眼底瞬間褪為冰冷。
他冷不防的鬆手，而失去他力道扶持的舒小婉，身體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早已泣不成聲。他隻覺得心裏堵到了極致，像是自取其辱，把自己從上到下弄輸了一遍！
“既然做不到，就不要來找我。”冷冷地丟下一句，他負氣地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她的到來，就是個錯誤！
既然放不下南宮燁，就不要再這種事上跑過來安慰他！……
周圍很靜，隻剩下風吹草葉留下的窸窣聲。
舒小婉就跪在那塊冷清簡單的石碑前，久久地哽咽！她知道這一切看起來有些不可理喻——她明明是跑來安慰南宮琛的，最後自己卻……但是她控製不住！
在這裏，她突然就明白了南宮琛為什麽會為南宮燁造一個墳墓！
因為，在這裏，墳墓、活人……是兩個極端！她也被逼著清清楚楚地分開他們兩個。
“燁……”此刻，她才真切意識到，那個對她溫柔淺笑，包容一切的少年，是真的死了！他就葬在這裏，安安靜靜地度過了四年，並且還會維持到永遠……
她不再能逃避想起他，而是必須得直麵他的“死亡”！
試想，一個你真愛至深的男人，突然不再是腦海中的影像，而是以一座墓碑的形式出現在你麵前，那會是什麽感覺？
“我怎麽可以說不在乎你？”
“我怎麽可以……”
她怎麽可能拋開一切！忘恩負義！
可是南宮琛又怎麽辦？
她對南宮琛的感情又算是什麽？
連她都覺得混亂至極……
“怎麽辦？”她哭得靠在石碑上，喃喃地閉上眼睛，“燁，你能不能告訴我，我該怎麽辦？”
午後的陽光很暖，曬在她掛滿淚痕的小臉上，她哭得腦袋昏沉，疲憊著陷入淺眠——
淺淺的夢裏，她像是被困幽深的水底，四周的水壓紛湧而來，讓她越來越覺得壓抑，幾乎是窒息……水麵看起來好高，她根本遊不上去，腳下又似乎陷入泥潭，她根本拔不出來……
困境。
十足的困境。
她就這樣無助地等待著，直到一條結實的手臂環在她的腰際，然後猛地向上一提，將她拉離水麵，抱入一個清冽的懷抱：“怎麽樣？有沒有事？”
嗓音低沉而熟悉，於是她心底的無限委屈都奮勇了上來！舒小婉忍不住環上他的腰，將整張濕漉漉的小臉都埋在他懷中，“哇”地一聲哭出來：“南宮琛，我好難過……”
“難過什麽？”一如既往的寬容和耐心，他低聲哄著她，大掌輕拍著她顫抖的脊背。
他的懷抱溫暖寬厚，他的心跳穩健有力，他是如此的沉穩、高大……一個熟悉自然的懷抱，便給了她無限的安全感和支撐力。還好，她還有他……
“我不知道……”像是永遠失去某種東西的難過，舒小婉說不出來，隻能埋在他的懷裏不停地哭訴，“南宮琛，我……”
說到這裏，她的聲音驟然一梗！
小臉猛地抬起，看到的是那張熟悉至極的俊顏，低涼完美的唇角，此刻正向上揚起微微的弧度，深邃的眸中盡是一片柔和……舒小婉有片刻的怔忪：“燁？！你不是已經……”
眼前的幻象在這一刻消失，舒小婉的頭垂了一下，猛地從這場淺眠中驚醒。
還是荒蕪的山，還是鱗次櫛比的墳墓，還是蒼勁有力的石刻“南宮燁”……隻是，沒有夢中的男人，沒有溫熱的懷抱，更沒有那淺淺的微笑。
舒小婉吸了吸鼻子，撐直了身體坐在墳墓前，怔怔地看著石碑出神——痛痛快快地哭過一場，她反而又冷靜了下來。眼睛還是酸酸的發脹，思想卻在一分一秒地轉為清明……
她不願意開口說南宮燁死了，她也不願意說不在乎南宮燁！
但是剛才的那個“夢”，讓她不禁了然自己：在潛意識裏，她早就承認，南宮燁“死了”，所以在他出現的時候，她才會如此震驚；在潛意識裏，她也真的愛上了南宮琛，所以每一次遇險得救，她想到的都是他。
一切的依靠和一切的好，都是南宮琛留給她的記憶。
“燁……”舒小婉喃喃地出聲，嗓音沙啞而難聽，停頓了良久，卻終究還是說了出來，“我想嫁給他……你說好不好？”
她想通了！
其實，從她和這塊墓碑開始說話起，她就已經徹底把兩人“分清”了…………
郊外的國道上。
遠離市區的偏遠道路，兩旁都是鬱鬱蔥蔥的防風林，道路上一派清冷，隻有一輛黑色的車，靜靜地停在拐角處……就在這遠離市區又遠離她的地方，南宮琛終於停了下來。
她泣不成聲的模樣總是在他腦海中不停回放，南宮琛煩亂地蹙緊了眉，心裏被刺得一陣一陣地痛，卻又沒有心疼的資格——畢竟，她的眼淚，不是為他流的……
手機的鈴聲陡然響起，靜謐窄小的空間頓時變得無比嘈雜，讓他心裏越發堵得慌。
“喂？”看到是翌雷的號碼，南宮琛皺了皺眉接起，聲音低涼而不耐。
“琛少，您現在……在哪兒？”翌雷的聲音是忐忑的，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南宮琛的態度。現在外麵的流言傳得一塌糊塗，他不確定琛少是不是聽到？更不確定琛少對此的反應？
南宮琛避而不答，隻是淡淡地反問：“什麽事？”
“是這樣的……”翌雷咬了咬牙，實在沒辦法，就說了實情。公司現在的狀況實在是太讓他焦頭爛額了，“關於您的那些誤傳，本地的媒體很關心，而且，因為這種誤傳，影響了我們公司的股價，所以……”
所以您能不能現在回來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