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無法痊愈的腳傷
第88章:無法痊愈的腳傷
“哼,等思音順利將孩子生下來,若母親還依舊是現在這副德行,我可就跟皇上請辭調往外任了,也省得在這府裏,天天對著一群別有用心的女人,還得和她們逢場作戲,虛與委蛇……”
淩世傑甩開了袖子,沉聲說道。
“混賬,她是你母親,你怎能開口說這樣的話?況且,你身為一家之主,一國之丞相,哪能說走就走?簡直是胡鬧!你眼裏可還有我這個父親?可還有淩家的列祖列宗?”
淩成宇拍著桌子,厲聲喝道。
看淩世傑不為所動的樣子,他不由得歎了口氣,“唉,再等等吧,若林氏這次生的是男孩兒,我就做主,將管家之權交還給她,也算給了她一個依仗……”
淩世傑不置可否,和淩成宇相對無言,自顧自地想著心事。
晨曦小築,淩若曦的閨房。
淩若曦將眼睛一閉,手一揮,她手上的東西,就狠狠地往自己的腳上砸過去。
“哐嗆”一聲,瓷片落地的聲音響起,殷紅的血液便隨著滿地的碎片,流淌了一地,令人觸目驚心。
“小姐!”赤練推門而入,疾奔到臉色蒼白的淩若曦身邊。她眼中噙著淚水,哽咽著聲音說道:“小姐,您這又是何苦呢?”
淩若曦忍著劇痛,朝赤練擺擺手,“別管這些了,先去看看,大夫快來了沒有。”
赤練將手裏的帕子浸過清水之後,然後將淩若曦腳上的血跡擦幹,同時,她輕聲安撫著淩若曦,“小姐您放心,早在剛才,我就已經讓小丫鬟去請大夫來了,現在,他老人家應該正在趕來這裏的路上呢。”
淩若曦放心地點點頭,在赤練的攙扶下,她回到了自己的床上靜躺著。躺在床上的她,因腳上鑽心似的疼痛,並沒能立即入睡。她眼神呆滯地望著紗帳頂端,神情悲愴。
不一會兒,大夫在丫鬟的帶領下,腳步匆匆地趕來。
來人是寧大夫,由於是女子,便不必忌諱,直接就到內室察看淩若曦的腳傷。
“怎麽這麽不小心?竟然傷成這樣?如若不好好將養的話,恐怕這腳……”寧大夫用手按了按淩若曦的腳,看見淩若曦因她手的動作,不斷吸涼氣的動作,神情凝重地說道。
“大夫,難道您想說我們小姐以後再也不能跳舞了嗎?”赤練看了看麵如白紙的淩若曦,擔憂地問道。
“跳不了舞還是小事,由於這腳被重物砸得嚴實,直接將幾道關鍵的腳筋震得移位了,現在這腳,恐怕連我也不能擔保,一定就能讓它恢複如初……”
寧大夫蹙眉,淩若曦的腳傷,讓她覺得分外棘手。
淩若曦聽到這話,臉色愈加蒼白,她的身體搖搖欲墜,似乎有些不堪重負。
赤練一下子就跪倒在地,她向著寧大夫磕頭道:“大夫,奴婢求求您,請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的腳,都是奴婢不好,沒跟在小姐身邊,害得小姐平白遭了這麽大的罪,都是奴婢不好,如果小姐的腳傷治不好的話,那奴婢也不想活了……”
“赤練,胡鬧!你趕緊給我起來,你這樣在寧大夫麵前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
淩若曦神情倦怠,卻還是強撐著嗬斥著赤練。
“小姐……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大意,才讓您受了這麽重的傷,如果您的腳真的好不了的話,那可怎麽辦啊?”赤練一邊說著,一邊淚如泉湧。
淩若曦歎著氣,幽幽說道:“還能怎麽辦?如今我也隻能聽天由命了……”
寧大夫看著淩若曦,皺著眉頭說道:“小姑娘家家,怎麽說話就這麽老氣橫秋了?這可不好……”
淩若曦點頭向寧大夫致意,“寧大夫,對於我的腳傷,請您不用有半點壓力,盡管施治吧,治得好是我的幸事,如若治不好,那也是命中注定的,與人無尤,曦兒是不會怪任何人的……”
赤練急得眼淚直掉,哭喊道:“小姐,您怎麽能這樣說呢?您可是剛剛被太後賜婚給三皇子的人,怎麽能將此事看得這麽雲淡風輕嗎?老夫人和夫人如果知道您這樣的話,真不知要多傷心呢……”
淩若曦滿臉淒愴,語氣悲傷地說道:“別說了……現在說什麽都晚了,晚了……”
“那倒未必……”寧大夫伸出腳,幫淩若曦輕輕按摩著,在凝神思索了將近半柱香之後,她才輕聲開口說道。
淩若曦和赤練同時都轉過頭驚喜地看著她,寧大夫便點著頭,微笑著說,“我剛才仔細探查過小姐的腳部,發現,即使移位,那些腳筋卻還是很有力度地跳躍著,絲毫不減移位後的經脈滯澀,所以,如果通過針灸和按摩的話,假以時日,應該是能將小姐的腳傷徹底治愈的……”
淩若曦向寧大夫點頭頷首,輕聲說道:“如此,便有勞您了。”
寧大夫卻抬頭看著淩若曦,表情欲言又止,半晌之後,她才說道:“大小姐,有件事,我必須先跟您說一聲,就是,這個針灸和按摩,老身是采用獨門秘技幫您易筋接骨的,所以,在進行的時候,或許會很疼,但若要徹底根治它們,您又必須咬牙忍住,一旦開始便不能停,否則,勢必半途而廢,您能做得到忍住疼痛,堅持到療法結束嗎?”
淩若曦沉吟片刻,她才說道:“大夫,我知道您的意思了,請您盡管用心醫治我,至於我自己,就權當自己死了,在療法沒結束之前,我絕對不會再吭一聲。”
寧大夫滿意地點頭,讚歎道:“沒想到大小姐年紀如此小,悟性竟極佳,看來,不用多久,您的腳傷便可以恢複如初了!”
接著,淩若曦便躺平在床上,呼吸漸漸趨於平穩。
而寧大夫,先是吩咐赤練去點一盞油燈放在旁邊,然後,她自己則拿出針灸包,將各式各樣,長短不一的鋼針擺放在桌子上,接著,她掏出一張藥房,交給赤練,“有勞赤練姑娘去將此方的藥材,加三碗清水熬製成一碗,然後馬上端過來這裏!”
赤練領命前去安排,大概半個時辰之後,她腳步匆匆地將一碗藥湯端了進來。
寧大夫本來在給淩若曦按摩著傷腳,見赤練把藥端來,便讓淩若曦喝下。
“這……”淩若曦看著藥碗,猶豫著。或許是之前的經曆都十分不愉快,淩若曦現在一看到濃濃漆黑的藥汁,心中就不斷地犯怵。
“怕什麽?還想不想腳傷能好了?如果想,就馬上把它喝下去……”
寧大夫佯裝生氣,見淩若曦根本不為所動,她才柔聲說道,“大小姐放心,這隻是一碗安神助眠,並能固本培元的湯藥,有利於我在給您的腳針灸時,內外兼施,以減輕您的痛苦……”
淩若曦搖了搖頭,她的眼神十分堅定地看著寧大夫,“謝謝您的好意,但我不想喝,我想好好保持清醒,記著這一次我是怎樣為了能將腳傷治好,所付出的代價……”
寧大夫見淩若曦堅持,便妥協了。她拿出一根木棍,讓淩若曦咬在嘴裏,以抵禦治療腳傷時的痛楚。
當寧大夫正式開始幫淩若曦治療時,淩若曦才知道,自己想得太過簡單。那種痛苦,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的淩。
若曦忍著想尖叫讓寧大夫停止的衝動,一次次咬緊牙根,汗如雨下地堅持著,甚至於到後來,本來臉色蒼白的她,竟然因為咬牙忍痛的激動,而變得臉紅若桃李。
等到寧大夫停下動作的時候,淩若曦的全身,早已因為汗水而濕透了。寧大夫吩咐赤練為淩若曦換上幹淨衣裳,隨後她就自行走到外室等候。
大概半盞茶時間,赤練便來請寧大夫入裏屋談話。
淩若曦感激地朝寧大夫微微福身,頷首說道:“大夫,謝謝您了,如果不是您,恐怕我的腳真的要廢了……您的恩情,曦兒感激不盡!”
寧大夫連忙擺手,“大小姐嚴重了,我隻不過是盡醫者的本分罷了。反倒是您,您今天的行為,真讓我大開眼界,古之有關雲長拒麻醉,刮骨療傷,今之有您,拒藥任施針。這真是讓我佩服得緊呢……”
淩若曦羞赧一笑,“您快別這麽說了,實在讓我愧不敢當啊……”
“大小姐何必謙虛?一看您樣貌、品相,就知道您定非池中之物,如今有幸見到您強悍、堅忍的一麵,實在佩服得緊呢!這樣吧,您日後若有任何難處,盡管到回春堂找我,我一定隨叫隨到……”
寧大夫平時最佩服的就是諸如花木蘭之類,如今見到淩若曦不同於其他嬌滴滴千金小姐的一麵,便心生結交之意。
“大夫,您真的謬讚了……”淩若曦看得出寧大夫似乎很欣賞自己,所以,她也不推辭,便直接將自己的一個要求說了出來。
“能否請寧大夫,在包括我祖母在內的其他人麵前,都不要讓他們知曉我腳傷的真實情況,並且,讓他們都以為我腳傷得很重,即便能跳舞,也跳不出以前的神韻了?”
寧大夫有些疑惑,但看著淩若曦眼中的期盼,她竟不忍心拒絕,想到治療之前,她偶而展現出來的滄桑感,她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子,也是個很有故事的人,所以,她便點頭答應了。
“如此,便謝謝寧大夫了。”淩若曦再次點頭致意,柔聲說道。
寧大夫連忙擺手,示意淩若曦不必如此。在臨走之前,她還吩咐赤練,每天按時按量,將她給的藥膏塗抹在淩若曦的腳傷患處,並囑咐淩若曦要堅持,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自行走路了。
聽著寧大夫話語中似有若無的安慰,淩若曦心中微有觸動。為了表示自己的重視,她還在赤練的攙扶下,慢慢將寧大夫送出屋門。
寧大夫走後,獨自靜坐的淩若曦,手裏拿著賜婚的懿旨,徑自發呆。
每當一想到淩若悠,淩若曦原本已經治療及時的腳部,竟然又源源不斷地發著熱,一種火辣辣的疼痛,一直糾纏在她的腳傷以及心上,令她無處可排解,隻能默默忍受著所有的痛楚。
淩若悠,我們果然是永生永世的仇敵,無論共同經曆過什麽磨難或喜樂,到頭來,這所有的一切,卻隻會讓我更加仇恨、敵視你,真恨不得你當場就能死在我手裏啊……
看著手邊的那道明黃色的懿旨,淩若曦的眼中,既有著深深的忌恨,卻又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