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淩遲
第146章：淩遲
淩若悠輕輕一笑，便輕聲向老夫人，包括屋子裏的眾人解釋著那一株血參的來曆。
原來，那株血參和傳統意義上的血參並不一樣，據說它是由年份達千年之久的人參浸泡在紫河車裏，吸收其中的血氣精華，直至紫河車變成透明無色而形成的。紫河車在貴族之中，是一種秘而不宣的養顏至寶，而用它滋養出的人參也就成了名副其實的“血參”。
說到這裏，淩若悠動作一頓，便看著老夫人說道，“祖母，看看，這就是您口口聲聲說的滋補聖品，殊不知，它是用了多少的血淚和辛酸澆灌出來的罪惡之花……”
老夫人神情微微發愣，忽而她聽到淩若曦的輕咳聲，不由得撇頭說道：“這世間的血參千千萬萬，誰能想到，這其中一棵，竟是被這麽弄出來的？我也是毫不知情的呀……”
淩若悠又走到端著小水盆的丫鬟身邊，指著那盆水，對老夫人說道，“那祖母，您可知道，這一盆東西，究竟是什麽呢？”
老夫人不滿的看著淩若悠，“別老是拿問題來問我，我又不是你先生，你又不是我徒弟，況且你問的，祖母大多都不認識，你讓祖母要怎麽回答？”
淩若悠微微一笑，她臉上的表情誠摯而略帶著歉意，“對不起，祖母！過去常常是您為悠兒解惑，如今，就讓悠兒為您解惑吧。這水裏，放著一種毒藥，而且，還是烈性毒藥，叫做——淩遲。”
老夫人一聽這名字，就皺著眉頭，“什麽淩遲？取的什麽亂七八糟的名字！”
“祖母，您有所不知，剛剛悠兒也說了，它是一種毒藥，剛中毒的時候，整天坐立不安，隨後，身上每一寸肌膚都會開始發癢，令人忍不住地想伸手去撓它，甚至將肌膚撓破皮卻依舊不肯罷手，隨後，全身開始浮腫、化膿，直至最後，潰爛而死。一旦中了這種毒，就有如被淩遲一般，一天天逼近死亡，一天天瀕臨絕望，讓人痛苦不堪卻不得解脫，所以，它的名字就叫——淩遲。”
淩若悠在解說的時候，屋子裏一片嘩然。眾人紛紛驚恐地看著那盆據說有“淩遲”的水，一個個恨不得離它要多遠有多遠。
老夫人神色不快，讓人將無關人等請了出去，屋子裏隻留下淩若悠、淩世傑、淩若雪和淩若曦。隨後，老夫人瞪著淩若悠，“你去哪找來的這種毒藥？還不快將它銷毀！免得讓人沒來由的感到心中不暢快！”
莫非當日在產房裏，林氏就差點被這樣的“淩遲”毒到的？老夫人暗自在心裏揣測著。
而淩若悠接下來的話，卻好像是在為她解開謎底一般，“祖母，我當然不會有這樣藥，但有些心懷不軌之心的人就說不定了……”
淩若悠頓了一頓，就將那半株血參拿起來，扔到了那盆“淩遲”之中。隻見血參剛一碰到水，就聽見“嗞溜”的一陣脆響，隨後，血參便慢慢地溶解在淩遲中，獨留一盆顏色濃烈鮮豔的血水。
“像“血參”這種經秘法煉製而成的藥效極其霸道，體質稍微弱點的人，一旦用了就會七竅流血而亡。所以，在服用它的時候，就必須配合另一種藥效凶猛的毒藥“淩遲”，緩解它的藥性。但大家剛才也看到了，這兩種藥一碰到一起，便是一場棋逢對手的絕妙廝殺，所以，怎麽用，它們之間的用法、劑量和先後順序都是有講究的……”
“一般而言，這種方法適用於孕婦難產時，隻能保孩子的時候用，而且，都是先用血參再用‘淩遲’的。因為，如果先用毒藥緩解血液逆流，再用血參的話，將會導致大出血， 尤其當孕婦臨產的時候，一旦誤用，就會造成血崩，一屍兩命。
所以，想要活人性命，必須先用血參，再用淩遲。但這樣也有風險，因為垂危之人在血氣充足，又被封閉全身血管的情況下，即使勉強救回，身體也會受到極大的損傷，致使終身不孕。
因為這種救人的方法實在太過損陰德，所以很多達官貴人家中最後都棄用了。到後來，知道這種方法的，幾乎都是隱居避世的醫科世家。”
淩若悠說著，忽而轉過身，笑嗬嗬地看著淩若雪，“你看我說得對嗎？二姐？”
淩若雪頓時臉色大變，她驚恐地看著淩若悠，眼神中有著憎恨，“什麽說的對不對的？你說的這些，我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根本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盡管淩若雪答得飛快，但她蒼白的臉色下方，嘴唇因為緊張被咬得殷紅如血，這樣的她，讓人越看越覺得怪異。
“二姐，說謊的孩子鼻子可是會變長的哦！”淩若悠伸出食指，在淩若雪麵前擺動著。隨後她神情一凜，喝問道：“難道，那血參不是你千方百計去哄騙祖母拿來產房的？莫說那‘淩遲’的來曆，就說這血參好了。剛才我說過，我娘親身體虛弱，受不得大補之物。你可知道，因為這血參，我娘親差點因大出血而幾次三番在生產的時候暈厥過去？若不是父親請的產婆經驗老道，恐怕這會兒，我娘親和弟弟估計早就跟我們天人永隔了吧！你還敢說和你沒有半點關係？說這話的時候，你不如先摸摸自己的良心，看是不是早就被豺狼野豹給叼走了！”
時至今日，每當淩若悠一想到林氏當時分娩的場景，就不由得心有餘悸。那樣的驚慌失措，毫無把握，卻又不得不勉力為之的艱難，恐怕沒幾個人能明白。好在，最後娘親和弟弟都能平安無事，這便是不幸中的大幸！
一直靜觀不語的淩世傑，猛地站起身，他沉著臉，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微微透著冷意，“混賬！到底有沒有做過這樣的事，你心知肚明！身為丞相千金，雖然隻是庶女，但作為大家閨秀，就該知書守禮、德行兼備，可你呢，因為一己私欲，就暗下殺手，危害嫡嗣，你眼中到底還有沒有王法，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哼，如此頑劣難教的女兒，真是不要也罷！來人，將她給我逐出府去！”
“不、不，我沒有、我沒有……”淩若雪聽到淩世傑的裁判時，臉色頓時沒了血色，她不由得跪倒在地，朝著淩世傑爬了過去，苦苦哀求道，“求父親饒恕，雪兒對林夫人真的沒有半點不軌之意啊……我真的是聽說了血參乃是滋補聖藥，這才急忙去祖母那求來血參的，您一定要相信我啊……雪兒真的沒有做過半點對不起您的事啊……”
這件事，她絕對不能承認！舅舅親口說過，如果他那邊沒消息的話，這事就不可能被人知道，所以，這一切都是淩若悠設局來嚇唬她的！不承認才有活路，她絕對不能承認！
淩世傑見淩若雪仍不知悔改的樣子，不禁氣從中來，他正想直接讓人將淩若雪丟出府的時候，淩若悠卻低聲喚著他，對他輕輕搖了搖頭，“父親，對不起。我手上的確沒有確鑿證據證明那是二姐故意為之的。”
淩世傑輕點著頭，對淩若悠說道：“悠兒，你不用不安，此事為父心裏有數。”
淩若悠雖感動於淩世傑對自己的信任，但當她看到淩世傑執意要嚴懲淩若雪的時候，她不禁再次攔住了他，“父親，二姐即將嫁入四皇子府成為良娣，在這個時候，實在不應該有太多不利於淩府和淩府眾位千金小姐的流言蜚語出現……”
這時，老夫人在旁邊說道，“七丫頭說的對，皇家賜婚，那是莫大的榮耀，如果淩家的女兒有什麽不妥，那丟的不僅是淩家的臉麵，更是連皇家的臉麵都要被丟盡了，如果真是這樣，恐怕皇上會大發雷霆的……”
聽到這話，淩世傑的動作便緩了下來，他沉吟片刻，便對著淩若雪說道：“你行事衝動，需要修身養性，即日起，到你出嫁之前，你便呆在房裏閉門思過吧。”
“謝父親開恩。”淩若雪流著淚，向淩世傑跪拜行禮，隨後在丫鬟的攙扶下離去。
在目送老夫人和淩若曦離去之後，淩若悠回過頭就看見淩世傑正盯著自己瞧的一張冷臉。心裏一“咯噔”，淩若悠便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甜甜地喊了一句：“父親……”
“哼！”淩世傑袖子一甩，佯裝生氣地問道，“能耐了呀，你母親生產那麽驚險的事，你竟然敢瞞了為父那麽久！你這樣讓為父在你母親麵前如何自處？”
淩若悠撇撇嘴，囁嚅著說道：“父親，是娘親說不要讓你知道的，免得你因為生氣而做出無可彌補的事情，況且，當日生產的時候，暗衛們曾經出府，也不知會不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娘親不想再把動靜鬧大，免得給你添麻煩……”
淩世傑一愣，喃喃道：“你娘如此，真是難為她了……”
思音就是這樣，從來都不曾主動在他麵前訴過苦，即使曾經和孩子九死一生，她卻始終不曾在他麵前埋怨、責怪過任何人。而且，每次麵對自己的時候，她總是笑得一臉滿足，絲毫不讓他擔憂過任何事。這樣的她，總能讓他在不經意間被感動。試問，得妻如此，他夫複何求？
“父親，這府中……”淩若悠斟酌著字詞，想將自己心中的那種疑惑給表達出來，可一時間，她卻不知該說什麽。
淩世傑沉吟片刻，隨後抬起頭，神色凝重地對淩若悠說道：“悠兒，為父知道你對這府中很多事情都感到困惑，但現在時機還沒到，為父也不便跟你說太多，不過，有一點為父想要提醒你：對府中之人的話，不可盡信，包括為父。”
“……”淩若悠沒好氣地白了淩世傑一眼，“父親，莫非你想讓我自生自滅？”
淩世傑將手裏的茶盅輕輕放下，然後搖著頭說：“不不不，為父是相信你，以你的聰慧，就算真遇到什麽事，你肯定也能化險為夷的……”
“……”淩若悠的嘴角抽了一抽，半晌才說道，“父親，您對我可真有信心……其實我一個人的話應該是沒什麽問題啦，但有時候要照顧娘親和弟弟的話，難免會有心無力，所以……”
娘親和弟弟不如就交給您了吧？話沒說完的淩若悠在心裏盤算好之後，便眨著眼睛，滿懷期待地看這淩世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