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叔侄關係
顧天宸在秦素問的身後杵了她一下，秦素問明白，所以強忍著把眼淚吞了回去。她不知道她現在笑著的小臉有多假，“爺爺，剛我和小叔來的時候去醫生那邊問過了，醫生說您的身體好著呢！能長命百歲！”
長命百歲。顧老爺子今年都九十高壽了。
顧天宸，“……”他看了一眼顧秋就要發怒的一張臉，伸手把秦素問扯回了身後，可憐的笨蛋，至今還沒覺得自己說錯了話。
“爸，你今天感覺怎麽樣？”
神老爺子張張嘴還在努力要說話，顧秋就抱著肩膀走過來把話搶了過去，“昨天大家都憂心忡忡的時候老四你去哪了，今天才來問爸的身體，我覺得你也沒必要這麽做了。”
這就是典型的撿了便宜還賣乖。
顧天宸以前或許就這麽過了，畢竟顧秋是這幾個人裏他最不討厭的一個。她的心直口快出名，但是顧秋從顧家拿不走多少錢，所以單純的快心。
可昨天神老爺子病倒，顧天宸的心智好像也發生了轉變。
“三姐，得了。就算我在我能搶的上位嗎？咱家人連孝順都是有組織有紀律的，我想我不用說的太明白。”
顧秋臉色一紅，有組織當然是以大媽為首的這一個分支，就顯得孟芳雲和顧天宸的確不夠看了。
顧秋暗瞪了顧天宸一眼，“裝什麽沒心眼，哼！”
顧老爺子這病估計是好不了了，他長吐了一口氣，“顧秋你要吵就給我滾出去。怕你爸我不死嗎？”
即便到了這時，顧老爺子還是袒護顧天宸的。其實老爺子心裏都有數，大太太下邊枝葉茂盛，顯得他喜愛的小老婆就單薄了許多，而顧天宸是真高風亮節還是假謙讓，事實上他的確吃的虧最多。
神老爺子朝顧天宸抬了抬手臂，“你來，我想單獨跟你說說話。”
“單獨”這詞很巧妙。
顧惟成和顧秋就直接被晾在一變。尷尬到不行。
顧惟成看起來有些窩囊，他拉著妹妹的手臂往出走，“爸，那我和顧秋去幫您看看一會要輸液的藥準備好了沒有。”
顧秋梗了一下，顧惟成暗下眸子，她就瞬間消停了。
秦素問也打算跟著他們離開，卻被顧天宸牢牢的抓住了手臂。“你不需要走。”
顧老爺子的目光算是默認，畢竟秦素問在這個家裏人微言輕，她聽到什麽也惹不出什麽麻煩，而且顧老爺子之前讓顧天宸照顧她，其實本意也是希望他們能多走動的親近，畢竟他們在顧家看起來孤立無援，叔侄倆照應著生活不至於太難。
房間裏安靜下來，秦素問乖巧的拉了把椅子讓顧天宸坐在了老爺子的身邊，而她隻是雙手握在身前，一聲不吭的站在顧天宸的背後。
“結婚吧，無論是誰。你爸我最初的打算是想要看你生兒子的。顧家的根基比什麽都重要，隻有你穩了我才能放心。”
神老爺子大手攥緊了顧天宸，他臉上的表情寫著：你懂。
顧天宸當然懂，他越是想退出這些紛爭，反而父親對他的期望值越大，著是一件讓他很無力的事情。
“爸。婚姻不是著急的事，更何況醫生說您沒問題了，我想我還有很多時間，一定給您找個最可心的兒媳婦。”
顧天宸怎麽就不懂呢？顧老爺子皺起眉心搖了搖頭，“我知道自己的身體，你們不用再騙我。時間不多了。”
原本站在顧天宸身後的秦素問聽見這句就抽噎著出了聲。
“傻丫頭，不能哭。”神老爺子反而勸。
秦素問抽了抽鼻子，“爺爺會沒事的，您不能這麽說。除了爸爸媽媽，您是我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秦素問撲去顧老爺子得床頭，“您怎麽能這麽偏心眼呢？小叔結婚就可以了嗎？你得看著問問也結婚啊，還要生外孫給你啊！”
神老爺子走了完整的一輩子，心裏一杆秤捏的穩當，收獲和付出對於每個人都有一個比例，所以他疼顧天宸，照顧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秦素問。
因為過往被他散養的孩子，反而給了老人最需要的親情。
顧老爺子的拍了拍問問的手臂，“爺爺等你。”
顧老爺子抬頭望顧天宸的眼神，又平添了許多的擔心，顧天宸心裏的負擔一層層的加重，他看得出來，父親真的是時日不多了，這有可能就是他臨終的夙願，顧天宸得有一個辦法讓事情實現。
他抽回目光又落在了秦素問的發頂上？她可以嗎？
顧天宸帶著秦素問離開的時候，顧老爺子已經在病床上睡過去了，顧天宸一出門又撞見了孟芳雲，她微微弓著身體在偷聽。
“小奶奶。”
孟芳雲尷尬了那麽一下，而後她直起身體，用自己的威嚴強壓下去了心底的不安，“你也聽你爸說了，那就快點結婚吧！”
孟芳雲從兜裏摸出了個信封拍在了顧天宸的手中，顧天宸不知道是什麽，顛在手裏隻覺得有些重，不像是錢也不是紙張。
顧天宸現在懶得再跟她說上一句話，他大手一扯秦素問就走。
孟芳雲在身後補了一句，“秦素問絕對不行，如果你不想把你爸氣死的話。”
秦素問坐在車裏很安靜，她想，顧老爺子的話她算是聽清楚了，秦素問心底矛盾的掙紮著，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已經不再擔心自己的未來會是什麽樣，反而覺得顧天宸真的該好好聽老人的話。
秦素問覺得，無論什麽原因，在自己父母的麵前都顯得蒼白無力。她求不得的，卻希望顧天宸會珍惜。
秦素問摸起一邊的那個信封，拆開，有不少的照片散落了出來。
形形色色的美女，各個看上去氣質不俗。這其中有幾個秦素問也是知道的，就是城中某個大家族家的女兒，孟芳雲的心思昭然若示。
“小叔，你就隨便挑一個吧，你放心我不會在意的，我現在擁有的已經夠多了，不非得要一個名分。”
顧天宸雙手攥緊了方向盤，“那你之前不一直因為這個事情在心裏怪我？”
秦素問想了想，自己以前好像的確挺矯情的，她掩口一笑，帶著些許的心虛，“那不一樣啊！以前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愛我，那個時候說實話我挺不相信你的。因為我自己都找不出你會留在我身邊的原因。”
秦素問說的是實話，那段時間的顧天宸對她來說是極其吝嗇的，甚至沒有一句情況，更不可能熬上半宿的時間來為秦素問煮上一鍋湯。
“現在就不在乎了？說你傻你還真的不冤枉。”
秦素問抿了唇，“當然也在乎了，但是我如果是你的話，我就會心裏十分的矛盾，那種在父親和愛人之間的猶豫不定雖然我沒經曆過，但是我想我知道那份心情。”秦素問轉過身，“我沒有爸爸媽媽了，如果上天能給我同樣的機會，我一定會在爸爸麵前表現的極盡完美。他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卻又任誰都不能替代的人。”
秦素問說完這句話拉扯了下顧天宸的手臂，“小叔，就這麽做吧，我……支持你。”
顧天宸覺得自己的心髒好像又有些失靈，這個笨頭笨腦的秦素問最近總會一腳踩在他心裏最柔軟的部分。
說無心，但是每次都那麽準，說刻意，當你認真去看她的時候，那小臉上又是茫然的一片。
秦素問估計是顧天宸這輩子最大最難的一個客廳了，而他偏執著在這個白癡的身上。
“你就沒想過，那個人會是你嗎？爺爺要個兒媳，你像給他一個孫女婿，更何況孩子都是現成的了。”
秦素問：“……”
他的話好像也對呢！正正好好的十分符合強迫症的心裏，可秦素問分明覺得哪裏不對勁啊。
她“嘶……”一雙眼睛狐疑的望向顧天宸，一瞬間的恍然大悟，“小叔你瘋了！這怎麽可以，爺爺眼裏，我們是叔侄關係啊！那真的會氣死他的。”
顧天宸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就算他現在偽裝，早晚不還是要麵對這個現實？讓自己的孩子淪落在別人家嘛？顧天宸做不到，讓他胯下的女人去尋常人身邊做個洗手作羹湯的主婦？顧天宸那就太窩囊了。
所以秦素問隻能是自己的，孩子也是。他勢必要負起責任，問題就是在顧老爺子過世的先後問題。
其後，顧天宸會有很多時間去處理好各個方麵的關係，他穩操勝券。
可是那意味著自己要在父親的麵前行騙，顧老爺子帶著一個假象安心的走了，顧天宸難道不會愧疚一輩子嗎？
更何況，他現在要招誰？孟芳雲給他的那些照片？
動輒就是兩家人的事情，結婚容易，離婚估計就很難了……
顧天宸越想心越亂，估計一時間也尋不到個結果。
他說，“靈山，火車加上開車，兩天的時間應該可以一個來回了。”
這話題轉換的之快，讓秦素問根本沒回過神來。
好半天秦素問才驚訝著一句，“小叔！你要帶我去看那個臥佛嗎？”
秦素問被塞到越野車上的時候，還在不停的反抗著，“這怎麽行啦！爺爺還病在醫院裏，我們這樣是不是心有點太大了！”
顧天宸一摔車門去了駕駛艙，“醫生說，他暫時不會有事你也聽到的。更何況這個時候不是你擔心就有機會靠近，而我也需要放鬆一下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