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漂亮得過於不安分
“哦？”老李笑道：“你們都認識啊，小孟，連你也知道？”口氣中滿是驕傲。
“當然了，她是我女朋友。”孟子梵回道，底下熱情的鼓掌聲把他的話淹沒了，老李沒聽見，隻隱約看到他點了點頭，回頭對表情不甚分明的何民道：“這麽厲害的女孩之前怎麽沒有人提過，不是還打算作弊來著？”
老李才想起這回事。
“她分明什麽都不會的，一定是她作假，一定是……”艾可晴突然激動地說道。
掌聲很大，她要大聲吼才能讓身邊的人聽到。
她一說完，幾個男人都拿異樣的眼光看著她，她的臉憋得通紅，一半是激動，一半是憤恨，她設想好的一切不僅沒有發生，反而還成全了那個綠茶表。
她拽著男生的衣角，怕他不信似的：“談連，你快去檢查下弱電間的線路，她一定是作假的，她這種表子，怎麽會這麽高雅的音樂，一定是有貓膩，你快去看看呀……”
談連緊緊擰著眉，尤其在她當著老師的麵說出“表子”這個詞時，他想斥住她，可是她不停地激動說著，他覺得腦子要炸了，想要馬上把她甩開或者裝作根本不認識這個女人。
他一時遲疑，讓艾可晴以為看到了希望，更斷定自己猜測是對的。
過了今晚，可就什麽證據都找不到了，她一定要找到那個女人作弊的證據。
“這個表子慣會裝的，她一定是提前設計好的，對了，我方才就感覺弱電間有人……”她突然想起來了，在她做手腳的時候，就發覺有人在裏麵，由於心虛她才沒有仔細看就走了。
“啊——”巨大的手力近乎無情地把她整個人半提著向後台拉。
老李目瞪口呆：“何民，你……”眼看著談連也要跟著過去，他趕忙拽住他：“談連，你這後備主持人可不準走，何民他有分寸，你不用管。”
談連倒不是擔心那女人，隻是沒臉呆在這裏而已，終於身邊清靜了，他突然聽到孟子梵淡然的聲音：“嬌嬌五歲起就會鋼琴了，她作弊？嗬——”
談連怔仲了一下，半晌之後才朝舞台中央受人矚目的人兒看去。
掌聲持續了整整三分鍾，似是要把房頂給掀了。音效失靈的當即，白嬌就發覺手邊的鋼琴似乎是好的，看到君晨焦急地在琴鍵上亂敲，她一時興起就彈奏了一曲。
她彈的是首古老的曲譜，整個音律低得不能再低，而君憲擅長的是高亢搖滾的歌曲，料想他也不可能立馬配上她這麽低沉的曲調來一首。
說是回擊他的那一番戲弄也不為過，畢竟當時隻有她的鋼琴是好的，沒有人給他配樂，看他怎麽唱。
隻要有機會，她從來不是忍氣吞聲的人。
隻是很意外，他居然這麽擅長笛子。
更邪乎的是，他的笛子並非隻是擅長，竟然達到了隨時跟上她節奏的地步，不管她如何變幻，他總是能和奏上一段，不愧是實力派。
真是非常令她意外呀。
聽著底下的掌聲，較之他入場之前又勝了幾分，不經意間，她還成為了他更為出名的推手，實在是意想不到啊。
音律在她手下停滯，她抬起頭，給他投去一個讚賞又有些敷衍的笑容，以德報怨的事情，她真是頭一回做呢。
少女微斂的笑意撞入他的眼睛，他凝視著她，是與上台之前完全兩樣的癡怔，但是她根本沒有察覺，靜靜等待下場。
她渾然不知的是，主唱此時背對著舞台，頂上的攝影燈早就把光圈全打到了她的臉上和身上，她的美是極具侵略性的豔麗，何況這般被閃光燈照著如同被放大了數倍的模樣。
安靜坐著如仙如幻的模樣，指尖輕彈讓人沉醉於世間的輕狂，還有緩緩回眸奪人心魂的笑靨，堪堪是要人命了。
那轟隆如雷陣的掌聲中夾雜著若有若無的呼喊聲——“女神！女神！”
“再來一段，寶寶還要。”不知誰吆喝了一聲，底下連成了一片，有主持人要上場念結束語，也被台下的熱情給轟了下去。
“不要結束啊，女神不要走，不要走。”台上的少女合上琴蓋，底下的呼聲又大了分，非要她再來一曲似的。
原本坐在前排攝於男生冷得近乎冰凍的眼神不敢高乎的女生在隨著大流高叫幾聲之後，突然之間意識到什麽，捂著嘴偷看一邊的男生，隻見他的臉上哪裏還有剛才的淡漠和冷曆，全然同所有人一般怔怔地看著舞台中央的女孩。
他雖然沒有站起來呼喊，但是他那凝遂的眼神和緊繃的神情，除了那少女，分明再也看不到其他東西了，連眼睛都舍不得眨，生怕錯過什麽似的。
她每個動作，每個眼神，甚至每根發絲的顫動，都好像在輕撥著他的心弦，直至那個挑逗意味十足的笑容，涼柯才從直視中回過神。
他咬牙切齒，若說他放縱艾可晴把鋼琴線調換是要看她出糗那是自欺欺人，他沒有艾可晴那麽無聊。
隻有他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他對這個女人產生了不該有的情愫，毀滅又下不了狠心，那就觀賞她醜陋的真麵目，讓她的影子自動消除。
隻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這個女人在台上美得發光。
音樂和男人，都在她的股掌之間，肆意玩弄。
他終於知道，她的資本不僅僅是美貌。
所以，他更恨了。
涼柯現在的心境很複雜，俊臉抽緊了。縱使這樣，他的眼神都沒有離開過女孩一分一毫。
艾可晴從來沒有想到平日開朗溫和的何民學長凶起來居然這麽可怕，她被拖著來到一個角落，他一甩手，她就因為慣性撞在了牆上，半邊胳膊疼得她抽氣。
何民筆直地站著，並沒有看她，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可是艾可晴就覺得他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不是學生，不是學長，更不是那個曾經為了討好綠茶婊對她客氣說話的大男生。
像是經曆了無數血腥之後冰冷無情的機器。
艾可晴搖搖頭，甩掉不切實際的想法，但當她再次看向他，仍舊禁不住瑟瑟發抖。
“說吧。”何民淡淡開口。
“什麽？”艾可晴打了個哆嗦，對上他眯起的眼睛，馬上交待道：“我，我進了弱電間，改了兩條鋼琴線，所以才，才，但是我不知道其他音效會失靈，我隻想要她在台上出糗而已，其他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當時裏麵還有沒有其他人？”他明知顧問。
“沒有。”艾可晴搖頭：“不過也不一定，我隻是沒有細看而已。”
說完她小心地看著何民，他想了想，雙手交叉在口袋裏，直接走了出去。
艾可晴鬆了口氣，對於他的凶悍還留有餘悸，可是現在盯著他儒雅溫和的背影哪裏還看得出半分。
白嬌收了琴站起來，她不知道底下在吼什麽，聽得淩亂又不甚分明。隱約聽到再來一首，大約也是對君憲喊的。她隻知道這是壓軸節目，馬上就該散場了。
她剛站起來，沒想到原本的主唱收起笛子，他回到舞台正中，拔了話筒就高唱起來：
“你是我的眼，帶我領略四季的變換；你是我的眼，帶我穿越擁擠的人潮；你是我的眼，帶我閱讀浩瀚的書海……”
他唱的是最近校園流行的歌曲，取了中間最高朝的部分，撕裂又高昂的聲音，自有某種繾綣和狂野在裏頭，自是非常動聽。
白嬌抬起眼，很能理解他這種應粉絲熱情現場加唱的精神，隻是下一秒，情形就有些錯愕了，她看見他拿著話筒向著她走來，同時她也看清了他眼中某些情愫。
近乎於癡迷的東西，是她在其他男人眼中看到過的。尤其是他還在唱著最後一句台詞“因為你是我的眼，讓我看見這世界，就在我眼前……”
好像他的世界就是她一般。
她現在不得不佩服這人的做戲能力，白嬌下意識地眸光一略，好整以暇地看著他走近。
裝深情王子呀，也要看她配不配合。
就在主唱的青年快要走到她的麵前，少女卻提腳就走，毫不留情。隻是，當她剛走出一步，就被青年牽住了手，他的手勁很大，幾乎是把她整個兒轉了個身，然後傾倒地向他又靠了一步。
歌聲還在持續：“人們說的天空藍/是我記憶中那團白雲背後的藍天/我望向你的臉/卻隻能看見一片虛無/是不是上帝在我眼前遮住了簾忘了掀開”
兩人這樣一走一拉一倒，一係列的動作產生了奇異的舞台效果，比之精心排練的節目還要令人震撼。女生撒嬌要走，男生霸道挽留，大學生從來不缺乏愛情的想象力。
就像之前兩人酣暢淋漓的琴笛合奏一般。
掌聲雷動，大家意猶未盡，可是不得已，校方領導已經上台發表結束語，大家這才發覺竟然已是深夜12點了。
所有節目的表演者出場致謝，幾個通道同時亮燈，台下開始疏散人流，可是大家的腳步遲遲不動，他們看著光芒大作的舞台上，那個女孩站在那裏，嬌紅著臉頰，竟然比燈光還要亮，還要耀眼……
白嬌的手一直被青年拉著，趁著所有表演者上場時，她才敢掙紮，隻不過在他的麵前隻是徒勞而已。
“你放手，”她嬌呼。
青年微笑著目視前方，看似漫不經心地牽著她，其實一直在收力，好像怕她跑了一般。
“你做什麽，表演都結束了……”她不理解他的動作，若是做戲，現在也該結束了。
“我沒有在表演，我方才唱的，都是我的真心話。”
“什麽？”真心話？白嬌看著他麵對台下觀眾得體的笑容，不知道他在說什麽。
“做我女朋友……”他吸了口氣，此時校長在發表結束語，他說話很輕，但是很清晰：“之前我對你有些誤會，索性現在還不晚。”
他輕咳一聲，樣子表現得很輕鬆，天知道他緊張得要死，耳根也紅了，隻是他穿著很騷包的紅馬甲，又是剛剛演唱完，讓人隻以為是熱得被衣服襯得顏色。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發現她笑意嫣然地看著他，那副輕勾唇角而橫生的媚色讓他著迷，聲音嘶啞了一分：“我為之前的事跟你道歉，請你相信我，我是真的喜歡你。”
“我一直想問你。”白嬌突然眨了下眼睛。
“你說。”他心跳加速。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為什麽找上我？”她早就想問他了。
他捂著嘴又咳了兩聲，還是實話實說道：“想找個女孩玩一下，順帶擋掉一些煩人的騷擾，正好你就出現了。”
“玩一下？”她輕飄飄道，似也沒有多在意的樣子。
別看他平時演出很張狂肆意，此時卻局促又不安。“不是，嗯，是。你那麽漂亮，還，漂亮得太過於不安分，我才，才……”
聽言，白嬌樂了，笑得愈發迷人。
“都是我不好，你不要在意……”君憲開始語無倫次，沒等他說完，腳上被她的鞋跟狠狠踩了一下，他彎下腰，放開一直緊攥的小手。
“你才不要在意，對於跟我說對不起的人，我從來不會給對方機會。”
趁著所有表演者答謝的空檔，她奔出了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