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桑桑部落
隨著悠長的呼吸,肋間的疼痛,慢慢遠去,趙池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
突然,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從心而起,頓將沉浸在修煉之中的趙池驚醒,他猛地張開雙眼,看到兩顆巨大的眼珠,正盯著自己,一張血盆大口中,一條手臂粗細的長舌在自己臉前抖動著。
蛇!這是一條蛇。
趙池在樹上吃了無數的蛇,與眼前這條蛇比起來,簡直連蚯蚓都算不上。
趙池與兩顆巨大蛇眼目目相對,一動不敢動。
蛇的巨大信子在趙池臉前來回遊走,似在聞嗅趙池的味道,半晌,從趙池的氣息中嗅到了同類的味道,大蛇扭轉了巨大的頭顱,轉向岩石的一側,從岩石邊沿遊走,消失不見。
待蛇巨長的身子消失了許久,趙池才長長出了口氣,跳將起來,扒到岩邊去看,岩下除了大江的水流,蛇已不見。
趙池開始慶幸:幸好掉落的山穀中,沒有這種蛇。
趙池決定還是盡快回到部落,野外,不適合修煉,太危險!
這天,前方出現了一片山窪,山窪裏是片河灘,在河灘的回水灣中,遊動著不少小魚,說是小魚,是相較於被鳥捕食的長魚,可即便這些小魚,也有兩三尺長。
已餓了兩天的趙池頓時大喜,猛地撲過去,用骨刺紮了條魚,揚手扔在岸上,跳上岸,撿塊石頭,衝著亂跳的魚一通砸,然後抱住不動彈的魚身,張口就咬。
背著一長串魚,趙池沿江岸山壁攀爬而行,他輕易不下到江中,隻有峭壁確實無法攀爬行進時,他才跳入江中漂流一段,一旦看到能攀爬的岩壁縫隙,便趕緊爬上岩壁,他可不想呆在這不知道多深的水中。
山中無歲月,趙池也懶得去計數白天黑夜,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江岸的山越來越低矮,也越來越平緩。江邊,越來越寬的江灘出現,不知不覺間,已經出了大峽穀。但依著趙池的方向感,他覺出,這裏已離部落越來越遠,但他不敢亂走,怕徹底迷失了方向,隻有順河而行。
趙池赤裸的肌膚變得黑黑亮亮,身體上已經有了一層薄薄的肌肉,個子都好似長高了一點,荒野中的食物很補人,這一路雖然艱難,卻讓他強壯了許多。
前方,沿江過去是密林,聽到密林中的獸吼,趙池放棄了進入密林的想法,依舊沿著大河,趟踏鑽行在高高的茅草中向前,茅草中,隱藏了許多麵目怪異,體格趙池還能接受的小動物,運氣不錯,這些東西沒有攻擊他,有些還被他驚嚇而走。
寬廣無邊的大河,在前方無際的平原上分成了三條大江,切割著平原,朝三個不同的方向流去。
趙池腦中勾畫自己走過的路徑,搜索部落與
自己醒來時的位置,確定這條拐彎向回流的大江的流向,才是部落的方位,隻要沿江而行,應能回到部落。
沿江的平原上,趙池看到了無數巨大的怪獸,有長著巨大獠牙,渾身長毛的巨象群,似一群小山在移動;有同樣長著長牙,渾身斑斕的花紋,似是記憶中的猛虎,但記憶中的老虎,在這龐然大物前,連崽子都算不上。巨獅、巨狼、巨牛、巨蜥,還有許許多多形貌各異,趙池從未見過的巨大怪獸,見多了,自然也再引不起趙池的驚訝,即便是巨獸間驚天動地的生死搏殺,再也沒有初見林間巨獸搏殺巨狼帶來的震撼。
有了江中巨嘴的墊底,趙池覺得自己再見到什麽,也不會大驚小怪了。
可是他發現自己還是錯了,這次,他震驚到了完全大腦空白。
這天,他正行進間,地麵突然隱隱震動起來,許久,一聲悶雷般的轟響,隨著地麵的震動傳來。
晴空萬裏,天藍的沒有一絲雲彩,天高的無邊無際。
趙池看到了一副再也無法忘懷的場景:一個越過了天的陰影,突然出現,遮蔽了晴空萬裏的天空,遮蔽了太陽,天在刹那間陰暗下來,頭頂上,無限高處,似乎有一座連綿的山脈從天上瞬間劃過,無限遠處傳來了地麵的震動,悶雷般的聲響許久才傳入耳中。
陰影一閃而沒,天空依舊是晴空萬裏。陽光豔麗地照耀大地。
趙池癡呆呆地站在那裏,喪失了思考能力。他看清,這遮蔽天日的陰影,竟然是一頭頂天立地,無邊無際,人立行走的怪獸,頭頂劃過的連綿山脈隻是怪獸的一隻腳丫,一步就似跨越了天般,從空而過。在這怪獸之下,趙池就似不存在的灰塵一般渺小。
越向上,山勢越平緩,成了一片平坦的緩坡,緩坡之上,稀疏地生長著些高大的桑樹,桑樹之間的一片空地,這是一片人工開出的廣場,廣場正中,一堆白色的石頭圍城了一圈,裏麵點著常年不滅的篝火。圍著這片點有篝火的廣場,一座座由樹枝、樹葉,獸皮搭建的簡陋低矮的棚子,散布在桑樹間、桑樹下,圍成一個人類居住點,周圍又點著幾處篝火,起著一點恐嚇野獸的作用,這--就是桑桑部落。
部落的全部男女老少,不足二百之數,此時層層圍著一座低矮的草棚周圍,跪成幾圈。
草棚裏麵,中間地上挖了個坑,同樣點著篝火,旁邊地上鋪著枝葉獸皮,上麵躺著一個人,這人,幹癟的四肢赤裸,隻在胸口和下體裹著獸皮,渾身和麵部用獸血和顏料勾畫著奇怪的花紋,這不辯男女的人又老又醜,配上勾畫的花紋,渾身透著神秘和恐怖,看上一眼便會令人噩夢不止。此時,大張著牙齒跌落的幹癟嘴巴,呼呼地喘著氣。
旁邊地上,跪坐一大一小,兩個女人。
大的正值青春年華,健美的腰腹和四肢裸露著,豐滿的胸部和臀部幾乎從裹著的獸皮中膨脹出來,裸露的肌肉線條流暢,肌膚黝黑光滑,透出一股力量之美。臉上雖也是黝黑之色,但麵容姣好,美麗異常。小的年約十二三歲,同樣的裝扮,卻又黑又瘦,尚未發育的樣子,麵貌跟旁邊的女人頗為相像,是個小美人,明亮的大眼睛垂著兩串淚珠。
地上躺著的是部落的祭祀桑母,旁邊一大一小兩個女人,是族長桑桑和她的女兒桑雪。
“雪兒,桑母要走了。”老祭祀桑母喘著氣,斷斷續續地說道,聲音刺耳,如她的醜陋般令人不適。
“桑母,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桑雪拉著桑母幹瘦的手,又一串珍珠般的淚珠垂下。
桑母臉上泛起一點笑,卻比哭還難看:“桑母的壽數到了,要去該去的地方了。”
呼呼又喘了兩口氣,放在身側的另外一隻手抬起,抓著一塊白玉般的東西,斷斷續續地道:“拿著,有了古桑之骨,才能溝通先祖,為族人帶來啟示,你現在是桑族新的桑母了。”
桑母顫巍巍地將古桑之骨遞向桑雪,桑雪俯下身去,拜了一拜,這才雙手接住。
“我部落衰微,生存不易。雪兒,桑母也不忍將這重擔交付給你,可我部再也沒有人能承擔這重任了,雪兒啊,我可憐的孩子,先祖一定會保佑你的。”桑母聲音刺耳難聽,說兩句就要大口喘氣,話語中卻充滿了慈愛。
“桑母!”桑雪忍不住哭出聲來。
“桑桑,你要盡力維護新的桑母,還要帶領族人繼續走下去,不要讓我們苦難的族人消亡在大荒之中。”桑母又向桑桑交代。
“桑母放心,桑桑一定會盡心竭力。”族長桑桑也附身拜了拜桑母。
“雪兒,桑母走了……。”桑母的聲音越來越低,雙眼也慢慢閉上。
“桑母!”桑雪叫道。
“血!惡魔.……!”桑母閉上的雙眼陡然張開,聲嘶力竭地叫道,可氣息吐出,卻再吸不進氣,雙目大張,氣絕而亡。張著的雙目中滿是驚懼,似乎看到了什麽恐怖的事情。
族長桑桑和桑雪心中一陣跳,被桑母臨死的恐怖樣子嚇到了。半晌,桑桑才緩過勁來,顫抖著手,將老祭祀的睜著的雙眼合上,向著女兒道:“桑母喊的是什麽?”她沒有聽懂桑母最後喊得是什麽,那是一種陌生的語言。
桑雪臉上還掛著淚,眼中也是驚恐,搖了搖頭:“母親,我也不知道。”
趙池在桑母咽下最後一口氣的時候,回到了部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