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撒潑
霍薑在路邊攤買了三份烤冷麵,帶著霍茴和楊靖炤一起回酒店。
霍茴看見哥哥,這份驚喜讓她的心情好了一半。又吃了香噴噴的烤冷麵,剩下的一半陰霾又走了七七八八。等到了酒店前台,見兩位哥哥竟然給她開套房來住,立刻臉上帶笑,就差歡呼雀躍了。
霍茴和楊靖炤相視而笑,彼此心裏有數,都道霍茴到底還是個小女孩,太好哄了。
等進了房間,霍茴一猛子撲到床上,揪著軟綿綿的被子把臉埋了進去,“這真是五星級酒店嗎?你什麽時候這麽大方了?你一定是發大財了!”
霍薑點頭,“嗯,是發大財了。但你也不能這麽沒規矩,脫鞋了麽?”說完上前去扯她。
霍茴此時隻剩賴皮,撒著嬌死也不肯起來,“你不知道我宿舍的床板有多硬,家離得又遠,我已經好久沒睡過這麽舒服的床了……啊……真的是五星級嗎!?”
霍薑生怕楊靖炤會覺得她沒教養,隻得回頭和楊靖炤澄清,“她隻是在我麵前才這樣……有點沒大沒小。”完全忘了自己確實沒比霍茴大多少。
楊靖炤從小沒有弟妹在跟前長大,此刻覺得有個妹妹很有趣,耐心解釋道,“是不是五星級,你數一下枕頭就知道了。”
“數枕頭?”霍薑和霍茴都頭一次聽見這個說法。
楊靖炤點頭道,“嗯,擺出來的枕頭越多,酒店的星級越高。”
霍薑和霍茴同時默默記下,然後三個人一起數枕頭……
等霍茴的心情“調試”完畢,才想起正式認識哥哥帶回來的這位朋友。
霍薑拉過楊靖炤,一本正經地介紹道,“從今以後,這位就是你大嫂了!”
霍茴對楊靖炤印象不錯,又想起白天在校門口看見他們倆親昵地打鬧,還以為這是個玩笑,便跟著哥哥一起調侃地叫了句“嫂子”。
楊靖炤:“嗯。”
房間裏氣氛就不對了,兄妹倆都沒想到楊靖炤竟然應得如此幹脆。
沒等霍茴起疑,霍薑就轉移了話題,“哥帶你去吃好吃的,你楊哥請客,你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霍茴這才知道,眼前這位要叫“楊哥”。
三個人到了餐廳,自然又是分店經理安排打點一切,霍茴這才知道眼前這位“嫂子”竟然就是前不久在微博上為自己撐腰的“楊公子”。想起剛剛他教自己數枕頭的事,才覺得自己有些丟臉,悄悄吐了舌頭。
霍薑伸手去戳她額頭。
楊靖炤把兄妹倆的互動看在眼裏,心裏有些羨慕。
霍薑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怕他又玻璃心,連忙扯開了話題,說起學校裏燕鴿冒充霍茴寫情書的事,該怎樣處理。
這件事不難查。就像霍茴說的,隻要帶著燕鴿到文具店問一問就知道了。
然而難辦的是,查到之後又怎樣?這件事往嚴重了說,叫栽贓誣陷品德敗壞,往小了說就是年輕人不懂事搞了個惡作劇。再嚴重的過錯,學校也可以隻是小懲大誡,而後該怎樣還怎樣。更有甚者,學校和仗勢欺人的學生沆瀣一氣,竟然以霍茴家長不能到場的借口拒絕深究,這不是擺明了讓霍茴有委屈憋著麽?
根本問題不解決,霍茴還是會被人排斥。
當初梁子玉以勢壓人,霍薑都沒當回事兒,可這次卻真動怒了。
他氣的不是那個乳臭未幹的燕鴿,說穿了那不過是個心智不成熟的小姑娘罷了,總有一天得到教訓就會學乖。他氣的,是縱容燕鴿的父母,和知情不報的老師。
霍茴看著霍薑臉色不好看,也有點後悔,覺得自己應該還可以再忍忍,不應該把這件事告訴哥哥。他一個二十出頭沒有背景靠山的年輕人,又能怎麽樣呢?
她反倒安慰霍薑,“我已經沒事兒了,還是別在意了。”
霍薑怎麽能不在意,霍茴正念高三,還有六個月就高考了!上輩子因為秦川那檔子事兒耽誤了霍茴一次,這輩子好不容易霍茴把秦川這事兒想明白了,難道還要耽誤在燕鴿身上嗎?
搞清楚來龍去脈的霍薑立刻給霍茴的班主任打電話。
劉老師是個三十多歲的女老師,因為業務能力強,升學率在學校數一數二,所以年年的重點班都是她帶。
霍茴這事兒一發生,劉老師心裏就很生氣,怪燕鴿帶壞了班級氣氛,還影響了霍茴的學習。但責怪歸責怪,她是肯定不能采取什麽實際行動去懲罰燕鴿的。對方家長的心理她太了解了,根本不在乎女兒犯得這點小毛病,反倒會怪她這個當老師的多事。
當時在辦公室裏,霍茴步步緊逼不肯讓步的時候,她一時惱火遷怒了霍茴,回到家裏也是有點後悔。可一個老師又不能去給學生道歉,隻能日後想辦法彌補,比如多關心她一下。
劉老師正在想這件事的時候,霍薑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一聽對方說是霍茴的“家長”,劉老師的臉騰地就紅了,霍薑來者不善,她知道這是來興師問罪了。
有些事,自己想通承認錯誤,和被別人逼著承認錯誤是兩回事。劉老師聽對方年紀輕輕卻語氣強硬,還說要找燕鴿、秦川的家長三方對峙,頓時火氣直冒。
她冷冷地道,“別人我不清楚,燕鴿家長還挺忙的,她爸爸媽媽每天都要忙商場裏的事,咱們市那個燕子百貨你知道吧?那是他們家開的。”
電話這邊的霍薑肝都快裂了,“劉老師,她爸媽開商場和她誣陷我妹妹早戀,這裏麵有關係麽?”
霍薑其實對劉老師態度挺客氣的,卻完全沒想到對方不給他講話的餘地,此時也是著急。
劉老師不想跟一個涉世未深的楞頭青扯皮,撂下一句“現在是下班時間”,直截了當地掛了電話。
霍薑整個人都不好了。
霍茴悶悶的,覺得是自己給人添了麻煩。
楊靖炤驚奇道,“不僅學生這樣子,連老師也……?”
霍茴對他猛點頭,一臉委屈。
楊靖炤本以為霍茴這件事就是學校裏同學之間鬧點小糾紛,根本沒想到會這樣惡劣的情況,一時間也有點義憤填膺。
“要不要我問問這邊的經理,讓他幫忙找找關係?”楊靖炤沉思片刻道。
霍薑已經咬牙切齒了,“這點小事,還要你出麵,都拿我當死人了!”
霍薑說完,撥通他另一個研修班同學的電話。
說起這位張召同學……簡直h市一霸。
他家明麵兒上是開保安公司和ktv的,在好幾個省市都有買賣。其實背地裏就是整日帶著一群地痞流氓混吃等死。在研修班的時候,這位戴大金鏈子紋紋身的張召同學就已經將無賴的作風發揚光大了——沒有一堂課的作業他不賴的。各門老師問他為什麽來學,他也敞亮直言“裝逼啊!”
不過他為人仗義,人緣倒是不錯。
因為元旦的緣故,張召也賴掉了b市的研修班課程,回h市過節。
此時張召一聽小班長有了麻煩,立刻帶著幾個兄弟屁顛兒屁顛兒來到了酒店。張召見過楊靖炤,偶爾有幾次楊靖炤來學校接霍薑下課,同學們都私下議論霍薑和千帆集團的楊公子私交甚廣,因此知道他的身份。
張召和楊靖炤打過招呼,就問霍薑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聽霍薑說完,張召樂了。
他把霍茴叫到自己麵前,“妹妹,哥哥告訴你哈,這年頭,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你明白麽?”
霍茴搖了搖頭。
張召用兩隻手比劃了一個抽耳光的姿勢個霍茴做示範,“來來來,張召哥哥教你怎麽和人打架。明天你見著她,上去就是大嘴巴掄她,她要是跟你還手你就跑。然後學校要是追究你的責任,你就提出見家長。剩下的交給哥哥們。”
霍茴:……
霍薑:……
楊靖炤:……
未等三人發表觀點,張召個逗比已經在那兒排練上了,“扇耳光,揪頭發,往臉上撓,誒等等把手給我看看你指甲長不長……嘖嘖妹妹這手長得真秀氣……這打人也不疼啊……”
第二天,霍茴照常去上課。她一個文弱書生,哪能真像張召說的那樣潑皮。不過霍薑卻覺得張召的主意不錯,給霍茴用保溫杯灌了一杯熱水——燙人但燙不壞的溫度。
霍茴捏著那隻保溫杯,心裏忐忑,幾次都想臨陣退縮,可一想到送自己到校門口的三個哥哥,就覺得心裏還是有底氣的……
這邊霍茴醞釀著勇氣,那邊燕鴿的刻薄卻是隨時都有的。她見霍茴經曆了前一天的恥辱,竟然沒事人似的來上學了,覺得好奇。前一天旗開得勝的燕鴿,此時氣勢正濃,便忍不住出言譏諷。
“沒臉沒皮,我要是你,直接退學算……”
嘩……一杯開水潑到了她的臉上,她下意識嚎叫一聲,捂住了自己的臉,周圍的同學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都轟然散開。
霍茴也被這聲驚叫嚇得丟開了水杯,要不是知道裏麵的水不會燙壞人,她都要懷疑燕鴿被自己毀容了!
燕鴿卻不知道這水溫被恰好控製在一個微妙的溫度上,隻覺得自己的臉被燙壞了,下半生都完了!她捂著自己的臉蹲在地上幹嚎,一直哭到劉老師來。
劉老師怒道,“霍茴!你這是犯法!”
霍茴回嘴道,“我哥說了,燙壞了算我的,我們帶她去看病。老師您先找她家長吧,我帶她去醫院。”
劉老師懷疑霍茴瘋了,上前去看燕鴿,結果拉下她的手,發現臉上除了有點微紅,一點事兒都沒有!
霍茴補充道,“她罵我,我氣不過就拿自己喝的水潑了她。這事兒我錯了,老師您找家長吧,我認了。我哥哥在樓下呢。”
劉老師氣結,“找什麽家長,這一點事兒都沒有!”
燕鴿卻不肯就此罷休,“不行老師我要去醫院,我的臉被燙壞了……我要去醫院……”哪個女孩子不愛美,燕鴿是真的害怕。
劉老師看著霍茴鎮定自若的樣子,便突然意識到,也許這隻是霍家兄妹逼迫她的一個手段罷了。可偏偏,她對這個伎倆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