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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服軟

  燕鴿的臉根本就沒有被燙傷,也根本不用去醫院。校醫用冷水給她擦了把臉,再過一會兒就一點事兒都沒有了。


  燕鴿恢複了理智,才察覺自己剛剛在同學們麵前大喊大叫有多丟人,驚魂未定之下更恨霍茴了。


  劉老師勸她,既然沒事大家先回去上課,回頭讓霍茴寫份檢查念了,這事兒就別追究了。然而覺得抓到把柄的燕鴿怎麽肯善罷甘休,不依不饒地要叫家長來學校,要讓爸媽教訓霍茴。


  劉老師沒辦法,隻好依她,給燕鴿的爸媽打了電話,說他們女兒燙傷了,讓他們來學校一趟。


  燕鴿對著霍茴囂張地說,“霍茴,我要讓你連書都念不成!全校第一?你拿開水潑人還想高考?等著被開除吧!”


  霍茴木訥地站在窗邊,仿佛沒聽見她的話。燕鴿順著她的視線,看見樓下有三個高高的青年,正往教學樓這邊走來……


  霍茴拿水潑人這件事兒的性質同樣可大可小。往大了說,這是蓄意傷人,因為水是熱的。往小了說,這就是高中生們不知輕重打打鬧鬧。


  學校自然不想把事情搞大,但燕鴿的媽媽卻在電話裏叫囂,要校長將霍茴退學。


  等雙方家長到齊,燕鴿的媽媽一進校長室就抱住燕鴿,仔細檢查了一遍。


  氣氛有些怪異,燕鴿媽媽尷尬地發現,她女兒一點兒事兒都沒有。但前|戲都唱了,怎麽能停在高|潮上。燕鴿媽媽惡狠狠瞪著霍茴,“就是你拿開水燙我女兒?”


  霍茴當然不肯認,正要反駁就被跟著一起來的張召拉到了身後。


  張召伸出帶著金鏈子的手要跟燕鴿媽媽握手,還笑嗬嗬地自我介紹,“您是燕總的夫人吧?燕總呢?”


  燕鴿媽媽橫了他一眼,不悅道,“你誰啊,她爸爸在樓下停車呢。”


  話音剛落,燕鴿爸爸便夾著公文包從外麵走進了校長室。


  張召就仿佛見了熟人似的,伸著手就過去了,嘴上還招呼著“燕總”。伸手不打笑臉人,燕鴿爸爸和張召握了手,才一臉疑問,“你是?”


  張召二話不說,直接把外套脫了,轉過身一掀t恤,露出脖子上的大粗金鏈子和背上一大片紋身,“免貴姓張,霍茴她哥的朋友。”


  燕鴿爸爸當時腦子嗡的一下,敢在背後紋關公的,整個h市也沒幾個。這小子是在給自己下馬威啊。


  想到女兒應該是惹了什麽麻煩,便不悅地瞪了燕鴿一眼。


  燕鴿瑟縮到燕媽媽懷裏,一臉委屈。


  燕媽媽顯然怕燕爸爸胳膊肘往外拐,嗬斥道,“瞪什麽,咱們家女兒都讓人燙成什麽樣兒了!臉都紅了!”


  燕鴿爸爸也不是在外人麵前拆自家台子的人,慍怒著一張臉問校長這是怎麽一回事。


  校長也有些不耐煩,要不是這件事有點複雜,又牽扯年級第一的學生,他也不會管,黑著一張臉問主任是怎麽回事。


  主任紅著臉推了推劉老師,讓她說。


  劉老師隻好前前後後將事情講了一遍。沒提前一天情書的事,隻說了早上燕鴿罵霍茴,霍茴用水潑燕鴿,輕描淡寫,最後勸霍茴,“你給燕鴿道個歉,和叔叔阿姨也說聲對不起,這事兒就算了吧。”


  張召“咦”了一聲,“老師這就不對了,我們犯了錯,怎麽能就這麽算了。要我說,燕同學的醫療費我們一分錢都不少,一會兒咱就奔是市區醫院做個全身檢查,簽字畫押。今天查出的毛病包在我張召身上,想怎麽治就怎麽治。不過,再往後查出的毛病,可就和我們沒關係啦。”


  “怎麽說話的你!你才有毛病!”燕鴿媽媽站起來就要撕張召,被燕鴿爸爸攔了下來。


  張召話鋒一轉,“不過有件事兒,咱得事先說道說道,我們打了人我們看病,這是做人的道理。你們家孩子幹了不要臉的事兒,也得道歉,不然就不叫人幹事兒了。人要是不幹人事兒,老天就要來收啦,老天就算不收拾,也有人來收拾的……”


  張召本來就是地痞流氓,這些話說出來一綹一綹的,把燕鴿爸爸媽媽說一愣,“我們孩子怎麽就不要臉了,好好上著學被你們用開水燙。”


  這會兒霍茴才慢慢說道,“她冒充我給班裏男同學寫情書,然後讓人在班裏念出來,又反過頭說我不要臉,每天出言諷刺。在這之前,她還聯合班級裏其他女生排擠我,在我書桌上畫小烏龜,背後說我壞話……說我……沒爹沒媽。”


  霍茴瞥了霍薑一眼,霍薑聽到最後臉上已經帶了怒氣。


  燕鴿爸爸順著霍茴的視線,才看見站在張召身後的霍薑。他臉色一變,竟然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挺眼熟的。


  “你是……?”


  霍薑上前一步,對燕鴿爸爸說道,“我是霍茴的哥哥,我叫霍薑。”


  燕鴿媽媽嘴快,指著他道,“你不是那個賣鍋的嘛?名人了不起啊?名人的妹妹就可以拿開水潑人啦?你信不信這件事我放到網上去啊……”


  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霍薑和這人有理說不清,感覺還是要按張召的路子來。


  張召將霍薑拉了回去,給他拋了個“包在我身上”的眼神,轉過頭最後問燕鴿的爸爸媽媽,“這件事兒你們是咬死了不認錯了對吧?”


  燕鴿爸爸“哼”了一聲,不發表言論。燕鴿媽媽指著燕爸爸,囂張跋扈道,“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我們老燕家就沒給人賠過不是!”


  張召反倒輕鬆下來,又恢複到嬉皮笑臉的樣子,“大家都是生意人,這事兒你們回去冷靜冷靜,好好琢磨琢磨。”


  燕鴿媽媽嚷道,“什麽叫我們回去琢磨琢磨,這事兒就這麽算了?你們家孩子拿開水潑我女兒呢!”


  張召攤手,“都說了去醫院看病呀!”


  燕鴿媽媽快瘋了,“道歉!”


  張召一副“我沒聽錯吧的”樣子,“不是啊阿姨,你們也沒道歉啊!”


  這道理是說不通了!


  校長到底是想做老好人,誰也不得罪的,勸兩家人都回去冷靜冷靜,讓燕鴿和霍茴也先回去上課。


  霍薑卻搖頭道,“校長,劉老師的為人,我是不放心把霍茴再交給她了。我們要麽轉班,要麽轉校。”


  這件事無論是個什麽結果,霍茴都必須換個環境了。


  校長被噎了一下,h市立中學偏科嚴重,理科成績好得很,文科卻弱了些,已經好多年沒出過考上b大的考生了,他還指望著這個霍茴給他爭一把光呢,怎麽會放她走。


  校長二話不說,叫另外一個班主任來把霍茴領走了,雖然不是重點班,但教師班底用的是同一套,兩個班級的成績是不相上下的。


  劉老師的臉都快綠了,沒想到這件事最後是她當了炮灰。


  霍茴回到三年四班,在眾目睽睽之下默默將自己書桌收拾好,走出了教室。


  就當她馬上要離開的時候,班裏突然有幾個同學一齊輕聲叫住了她。


  那幾個是之前和她玩得很好的朋友,因為燕鴿的關係後來才慢慢疏遠了,此時見燕鴿要轉班,以後都不能一起學習了,心裏都不是滋味兒。


  霍茴站在門口愣了片刻,但僅僅是片刻,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新班主任在門口等著她,這個老師就是那天在辦公室裏對劉老師投去不讚成眼光的人。霍茴記得她對那件事的態度,所以對未來的環境充滿了憧憬。


  路上,新的老師安撫霍茴,“你還小,有些道理長大就明白了。人都要通過曆練才能成長,往後你再回憶起今天的事,隻會覺得自己上了一堂課一樣……”


  霍茴有些懵懂,卻本能地,想去相信她的話。


  這件事情還沒完,回到酒店後張召接連打了幾個電話安排這件事。


  霍薑聽的膽戰心驚,擔憂道,“不會太麻煩你了吧……”他可沒想到要搞這麽大的動靜的。


  張召還是那副“包在我身上”的神氣模樣,揚言道,“在h市就沒有我張老二擺不平的事兒!”


  霍薑無語,但還是堅持道,“要不還是我自己想想辦法吧。”


  張召又擺出一副信不過的樣子,“你?你省省吧,你也就發發微博。別又把咱妹妹繞進去。”


  張召這個人就是這樣子,總是愛把朋友的事兒當成自己的事兒去辦,大包大攬的,十分豪爽義氣。


  霍薑隻好由他去做。


  張召走後,霍薑把自己的憂慮說了出來,“……就是怕太給張召添麻煩。對方也不是太講理的人,萬一真的對上了……”


  楊靖炤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撫道,“不是還有我呢麽?你怕什麽。”


  這算哪門子的安慰,霍薑真是服了。


  兩天後就是元旦,霍薑帶著霍茴、楊靖炤和張召看了煙花,在自己家做了一桌子飯菜其樂融融。楊靖炤和張召都為霍茴準備了新年禮物——兩條鏈子。


  楊靖炤送的是一條白金頸鏈,下麵吊著一顆精致的鑽石。霍茴還以為是個水晶,愛不釋手地對著燈看反射的火焰光芒。


  張召送的比較實惠,是一條小拇指粗細的金鏈子,墜著一顆渾圓的大桃子,可愛又值錢。


  霍薑在廚房裏把菜端上了桌子,豐盛團圓的一餐就開始了。


  這是霍茴最完滿的一次跨年。


  燕鴿在家卻不太好受。


  燕子百貨連著兩三天因為賣的東西不好被人挑事兒打砸。警察來了對方就態度良好地和解,警察一走又有新一撥人上門鬧事兒……


  燕鴿父親是做生意的,講究和氣生財,誰受得了這個!

  他回家摔了一通東西,燕鴿被嚇得抱著母親哭。


  燕鴿父親沒理她,直接給自己一個朋友打電話,打聽那個背後紋了關二爺,姓張的人到底是誰。


  對方一聽他惹了這尊瘟神,連忙勸道,“不就是孩子鬧出一點小事嗎,你怎麽這麽想不開。他張老二是誰啊……連關二爺都背得起……最近,他還招待一位貴客,你知道是誰嗎,千帆集團的太子爺!”


  燕鴿想到了那天在校長辦公室坐在沙發上一語不發的年輕人,與生俱來的貴氣和氣場讓人難以忽略,雖然他從頭至尾一語未發……


  燕鴿父親掛了電話,回手就是一耳光,重重打在燕鴿的臉上。


  “我教過你什麽!要麽把人踩死,踩到塵埃裏再也站不起來,要麽,就給我老實一點別再惹事!”


  燕鴿嗚嗚地哭。


  她也想不明白事情是怎樣發展到今天這地步。


  一開始她隻是不甘心,憑什麽她樣樣強過霍茴,秦川卻對她不屑一顧。所以她才聯合那些女同學去排擠霍茴……可霍茴每次都是一副不與自己計較的聖女模樣,讓人惱火。所以她才又變本加厲。這件事發展到後來,甚至與秦川都脫離了一些關係,隻是單純討厭霍茴罷了。


  原本以為自己是有恃無恐,可誰會想到霍茴比自己更會找依仗呢……


  轉天,2011年的頭一天,全校的廣播裏響起燕鴿念道歉信的聲音。


  霍茴聽見這聲音的時候一愣,新班級的同學都扭過頭看著她,一副好奇的表情。


  有知情的私下討論,“聽說是原來的班級那個叫燕鴿的,帶著人欺負她,她才轉班過來的……”


  “年級第一也有人欺負?老師不管嗎?”


  “不管,那個老師向著那個燕鴿……”


  “天啦,怎麽會有這樣的老師。霍茴學習這麽好……”


  “而且性格也不討厭啊,來咱們班兩天了,誰有什麽問題問她都很耐心地解答的……”


  ……


  霍茴見新同學對她都是關切地笑著,就知道往後的日子可能不大一樣了。


  三年四班的秦川從門口路過,透過窗子看著霍茴。霍茴扭頭看著秦川,隻一秒便又低下了頭,仿佛並不認識門口的人。


  也仿佛,從未因他經受過平白無故的磨難。


  霍薑帶楊靖炤玩夠了雪,本來還想再住幾天。


  結果b市蔡叔叔卻打來電話,說幫霍薑聯係好了土地,不多不少,剛好十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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