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忘不了的白月光
趙羨詞麵無表情,隻有眼淚不斷。
晚晴嚇壞了,雷守青卻輕輕拉住她,“晚晴,讓小姐自己待會兒吧。”
“什麽?”晚晴嗚咽著,不明白雷守青為什麽這麽說。
雷守青眼中溢滿悲傷,對她搖搖頭,把人拉出去了。
就留趙羨詞一個人在屋裏。
晚晴不敢走遠,就和雷守青守在門口,帶著哭腔說,“小姐一個人,我不放心……”
“晚晴,你放心,”雷守青說,“小姐會沒事的。”
晚晴看著她堅定的樣子,一時間竟相信了。半天,晚晴才說,“小姐從來沒哭過。”
雷守青語氣溫和,“我想也是。”
“老爺去的早,府上以前是公子和夫人當家。但夫人事事隻知道聽公子的,公子說什麽就是什麽,可公子本就是個……”晚晴沒有說出來,隻道,“那時候,府上的下人吃了很多苦頭。後來,小姐漸漸長大了就開始管家,約莫七八歲,我也是那時候才跟在小姐身邊。”
“小姐開始管家的時候,我雖然小,爺知道小姐很不容易。她白天溫溫和和的對下人笑,努力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條,晚上在房間裏的時候,卻總是一個人縮成小小一團,看著很讓人心疼。夫人也不大管小姐,隻有平時學禮數的時候,才對小姐親近些。”
晚晴聲音很輕,“小時候我娘對我不好,我家本來就是小姐家的下人,我娘見少爺喜歡漂亮姑娘,從小就盤算著讓我給少爺當丫頭,但我很害怕,那時候雖然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但就是看到少爺就害怕,府上丫頭都這樣。後來有一次,我娘打罵我時,是小姐救了我,還把我留在身邊。我就做了小姐的貼身丫頭。”
“聽說大門大戶的人家,本就有貼身丫頭,在你之前,小姐身邊沒有伺候的人嗎?”雷守青幫她擦了擦眼淚,又問道。
“有是有的。”晚晴說,“聽說後來小姐身邊的丫頭都被夫人分給公子了,婆子們都說養公子不僅費錢還費丫鬟,結果家裏傭人越來越少,就沒有能長久跟著小姐的。直到小姐長大開始管家,府裏才慢慢安穩下來。”
雷守青問,“公子的丫鬟就少了嗎?”
“沒有。”晚晴搖頭,“夫人倒是不反對小姐管家裏的事,說以後嫁了人也要會管事才不吃虧。少公子那時候大些,就不大在府上,說去上學,整日不知道在哪裏。小姐把自願去少公子的丫鬟都分給了少公子,但後來就沒人願意去了,少公子來鬧過幾次,都被小姐拿著管家的賬冊頂回去了。再後來,少公子就自己去外麵買丫鬟,看上哪個順眼的直接買回來。”
說到這裏,晚晴眼睛又紅了,“小姐很不容易,這些年吃了很多苦,卻一直對我和府上的下人很好。小姐說,大家過得好,府上才有好日子過。”
雷守青聽得感慨萬千,“但小姐這樣,怕有歹人使壞。”
“小姐也不是對誰都好,”晚晴說,“原來有個管家偷錢,還是跟著少公子的人,最後小姐趁著少公子不在家的時候,打了他一頓板子,逐出府去了。小姐還說,人都有好心壞心,不管心是好是壞,不得做壞事,否則一律杖責逐出,該送官的送官,該法辦的法辦。”晚晴很認真地說,“小姐是個很厲害的人!”
雷守青想想當初與趙羨詞初遇的情景,不得不讚同道,“你說得對,小姐很厲害,要是個公子,一定能幹出大事!”
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趙羨詞對她笑笑,“不是公子,該幹的大事也要幹。”她看起來跟個沒事人一樣,要不是眼睛還殘留著紅血絲,幾乎沒人能想到,就在剛剛,這位姑娘還慟哭不已。
“小姐!”晚晴激動地站起來,緊張地問,“小姐,您還好嗎?是哪裏不舒服嗎?”
趙羨詞摸摸她的頭,“沒事,傻丫頭。”說罷,看一眼雷守青。
雷守青局促地對她點點頭,“小姐。”
趙羨詞正色對她說,“守青,我以後會有很多事情要做,你跟在我身邊,第一要緊的事,就是要放下剛剛那偏見。記得嗎,你以前說,鄉下女子也能成事,我們難道比她們差嗎?守青,我們會做的更好,你要有底氣。”
雷守青頓頓,忽而挺了挺胸膛,“小姐放心,我記住了!”她神色中閃動著異樣的光芒,讓一旁的晚晴都看呆了。
“小姐——”晚晴癟癟嘴,猶豫一會兒才說,“小姐,難道以後小姐不要我了嗎?我——我也可以!”
“你當然可以,”趙羨詞說,“你從小就跟在我身邊,沒有比你更聰明伶俐的。這些日子,我帶你去牧雲處,不就是因為你能幫大忙嗎?”
晚晴就高興起來,“小姐,以後你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保證不討價還價!”
趙羨詞又揉了揉她腦袋,這個小丫頭因為自幼相處,趙羨詞常常都拿她當妹妹看待。於是溫言道,“你呀,隻有一個最大的毛病。”
“什麽?”晚晴期待著,卻不見她家小姐開口,急道,“小姐,你快說呀。”
趙羨詞眨眨眼,“就是這個毛病,急躁!以後改了就好,說起來,守青雖然不急躁,但是容易衝動,你們二人都要注意些才好。”
“小姐說的是,”雷守青道,“不過,我覺得小姐你也有一個最大的毛病。”
“哦?”趙羨詞挑眉,“你且說說。”
雷守青道,“小姐你心思重,不愛訴苦,這不好。”她說,“人這一輩子,會遇到很多事,有好的也有不好的,那些不好的事情要吐出去,拋幹淨,心裏才舒坦。不然時間久了,那些壞的事情就會把人也悶壞了。”
“守青說得對!”晚晴讚同地點頭,“小姐,你有事不能一個人憋著,無論如何要說出來才好,老是這麽憋著,容易生病。”
趙羨詞思量下,認真的點頭,“你們說得對,以前也有個人說過我,我以後——盡量改了吧。”那個人當然就是秦牧雲。秦牧雲最煩她的一點,就是她悶,心事都藏著掖著,麵上看起來總是風輕雲淡,其實心底有個角落藏著那些發了黴的壞情緒,待久了都能聞到她心底的臭味。
——聽聽!秦牧雲說的這是什麽話,還能聞到心底的臭味?敢情秦牧雲的鼻子比狗都靈!
想到這裏,趙羨詞不由莞爾,心裏都舒坦許多。
又問,“現在什麽時辰了?”
“快到巳時。”
趙羨詞看看日頭,“估計人也該來了。”
說罷,她吩咐晚晴,“你去打聽下趙麒年什麽時候能回來。”
“好。”
晚晴去後,趙羨詞又問雷守青,“來府上之前,你和你哥哥在南省待了有多久?”
雷守青道,“沒多久,我們剛來半個月都不到。”
趙羨詞沉吟片刻,“從這裏傳信到南省,大概需要多久?”
“口信的話,說不準,三兩個月也是有的。”雷守青說,“信鴿的話,就算認得路,隻怕也飛不了那麽遠,路上還容易出事。但如果走驛站加急的話,慢則十來天,快則六七日。”
“好。”趙羨詞說,“我知道你們走江湖賣藝的,都有自己的聯絡方式,我口述,你代我寫給你哥哥,要隻有我、你和你哥哥能看懂,別人都看不懂那種。”
雷守青赧然,“小姐,您還真說對了,我和哥哥都不大識字,要是萬一分開了就用我們自己的記號聯絡。”說著,雷守青畫了一個形似閃電的符號,“就是這個,我哥哥看見,就知道是我。”
“你先把你和哥哥聯絡的語言教我一下,保證我也能看懂,然後再給你哥哥寫信。”
他們走南闖北的,確實沒機會識字,但難免有失散的情況,這種時候就需要聯絡方式,於是雷家兄妹確實有一套隻有兩人認識的“鬼畫符”。
說是“鬼畫符”,其實也不難認,主要是根據兩人共同經曆過的事物以諧音的方式畫出來,雖然畫風詭異,但好在他們默契十足,能知道信的內容。
趙羨詞還正在認真學,很快就掌握了要領。但鑒於並不知曉雷家兄妹的經曆,所以學這些符號並非一朝一夕之功。不過目前這幾個字,已經足夠了。
她於是叫雷守青寫了一封信給雷阿大,信很短,隻有十幾個字:但凡趙家出賣之產業,一律壓價購入。
雷守青寫罷,覺得奇怪極了,忍不住道,“小姐,是你自己家的產業嗎?”
趙羨詞“嗯”了聲。
雷守青神色古怪,“小姐,就算壓價那也需要大筆的錢,我哥哥……沒有錢。”
“……”趙羨詞沉默片刻,那麽一大筆錢,她也拿不出來。這也是她一直愁的地方。
趙家的田產店鋪,雖說不多,但都是位置佳品質好的地方,利用好了掙錢是大把大把的來。就算現在被趙麒年禍禍地入不敷出,但光是地段就夠賣出一筆好價錢了。
看來這些東西,想拿到,還是得多動動腦筋。隻是這些東西在趙麒年手中,還會有機會賣出去,若是到了別人手裏,那就是千金不換了。
所以說,趙麒年才是真正的敗家玩意。
一時間拿不出錢,那就隻能讓趙麒年暫時賣不了產業才好,不然趙麒年那性子,手裏一缺錢,就要打產業的主意,賣了錢揮霍一陣,再接著賣,祖宗的棺材板都要蓋不住了!
趙羨詞思量再三,換了幾個字:但凡趙家產業出賣之事,一律盡力攪黃。
寫完,給了雷守青銀子,讓她加急寄給雷阿大。趙羨詞相信,以雷阿大混江湖的本事,攪黃幾樁生意,應該還是有可能的。就算攪不黃,能拖一日就拖一日的好,畢竟趙羨詞現在實在沒有那麽多錢。
辦法要想,但也需要時間。她一時間想不到籌那那麽多錢的辦法,隻好盡人事聽天命。況且趙麒年每每賣產業,也要隔一段時間,能拖住一樁是一樁。
沒多時,晚晴打聽消息回來,說趙麒年已經回來了,不過和周雪津一並都在老太太那裏。說是來了一個要給秦牧雲看病的大夫,身份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