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112
趙羨詞登時心裏一緊。
這時候還要等什麽?
然而婆子並不回答,隻是笑嗬嗬地讓她等著就是。
趙羨詞就有點慌,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於是給晚晴使了個眼色, 讓晚晴出去看看什麽情況。
但好在,她也沒慌多久。
很快,遠遠就聽到外麵鑼鼓喧天起來, 嗩呐一聲高過一聲, 那嘹亮的聲音幾乎要把整個揚城都叫醒了。
晚晴目瞪口呆地跑回來, “公子,不得了啦!”
從昨晚秦府的人過來, 到現在為止, 也不過兩個時辰。
趙羨詞以為, 他們隻是打扮了一下這家酒樓,這下聽晚晴一說,才知道, 竟然是將整條街都張燈結彩了起來!
而秦家的迎親隊伍更是誇張, 大大小小數不清的鎏金紅箱洋洋灑灑排了不知多長, 各個金光閃閃, 浩浩蕩蕩的幾乎占滿了整條街!
晚晴極盡誇張之能事, 也未能將見到的奢華排場描繪一二,以至於趙羨詞覺得她太過誇大其詞。直到聽見樓下禮官的喊聲, “請新郎官下樓!”
婆子們這才引著趙羨詞下去, 一出門就看到撲麵而來的喜氣洋洋。
然而等到門口,看見秦牧雲紅紗蒙麵一身紅妝,卻騎著高頭大馬。趙羨詞瞠目結舌。
秦牧雲下了馬, 眼角眉梢都帶著笑,上前一步,婆子就把趙羨詞的手遞到了她手中。
“相公,我們回家。”
秦牧雲牽住她的手,附耳道,“十裏紅妝,娶你進門,可還滿意?”
趙羨詞心頭一酥,隻覺得頭暈目眩,“雲兒——”
到底誰是新郎官啊!
秦牧雲低笑一聲,旁邊婆子遞來紅蓋頭,將秦小姐蓋了進去。
婆子從旁提醒,“姑爺,快把夫人迎上轎子。”
血紅色的高頭大馬旁邊,是一個八抬大轎,流光溢彩,好不氣派!
趙羨詞回過神,牽著秦牧雲柔軟的右手,將人親自送往轎中。
待要鬆手離開時,她心中一動,貼近秦牧雲耳邊低語,“娘子今日,甚是嬌媚,為夫很滿意。”
指尖輕輕劃過她手腕,就覺得帶了香出來。
嘹亮的嗩呐聲再次響起,鞭炮齊鳴,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連帶著聘禮幾乎占滿了整條正街。
揚城老百姓早聽說禦史要嫁女兒,算是近年頭等大喜事,個個兒都巴不得過來看看,一時間道路兩旁都擠滿了人。
晨光剛照耀大地,揚城就已經熱熱鬧鬧沸騰開了。
秦府特為此大宴賓客,連擺流水席三天,宴請揚城官眷。又在城門處設了粥鵬,為窮人乞丐連續施粥一個月。
禦史小姐出嫁的排場之大,幾乎傳到了京中。
京中秦家和周家,按理是該派人來的,但這樁婚事辦的急,加上秦氏夫婦還是覺得趙康上不了台麵,因此隻寫了信去,估計少說也得小半年才能到。
周樂清還是有些擔憂,“終究太草率了些,京中隻怕更看不上我們了。”
“也不差這一遭,”秦大人心態還是好,“以雲兒的性子,若非如此,怕今日遞過去的就不是喜訊了。”
雖然這個喜訊對那兩大世家來說,可能更像一個壞消息。畢竟,誰能想到,秦牧雲這樣的出身會嫁給一個貧賤的商賈之家呢?季馥蘭嫁給堂堂朝廷命官趙自省,都還認為比不上姐姐做了周家夫人,自覺矮人一等。更別說,如今的趙羨詞實在身份太過低微。
那高門大戶是絕看不上這種人家的,甚至正眼看一眼都不會。
但秦大人看著女兒眼裏藏不住的情意和喜悅,也隻是重重歎了口氣。他這輩子,是真的別無所求了。
禮官高喊著拜天地,趙羨詞扯著火紅的繡球,望著眼前的秦牧雲,總忍不住想哭。
又努力忍住了。
她現在是個男人,不能動不動哭鼻子。
可還是忍不住心頭激蕩,用力攥住喜帶 ,還是指尖發抖。
耳聽得那禮官喊著,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三禮畢,趙羨詞就同下人一道,將秦牧雲送入喜房。
她是停不下來的,還沒剛停下想說句話,外麵就有人來喊,讓姑爺出去應酬。
大喜的日子,作為新郎官,她理當陪客。
趙羨詞喉間滾了幾滾,才對秦牧雲說,“雲兒,你且等等。”又把桌上的糕點送到她手裏,“別餓著,你先吃點東西。”
從天沒亮開始,到現在,兩位新人都沒有半點進食。
秦牧雲被紅蓋頭蒙著臉,不妨手裏被塞了許多吃食,一時紅著臉笑出來。
看趙羨詞要走,她忙叫住道,“……夫君,少飲些酒。”
那一聲嬌嬌柔柔的夫君,叫的趙羨詞骨頭發酥,站在原地頂著秦牧雲,幾乎抬不動步子。
她一點都不想出去了。
可是外麵又傳來下人的催促聲,趙羨詞咬咬牙,忽然上前一步,掀開了秦牧雲的蓋頭。
秦牧雲麵紅耳赤,眸中卻盈滿笑意,“怎麽這麽早就掀了?”
“娘子——”趙羨詞不由分說上前一步,情難自已地吻上她。
外麵催促聲越急,兩人終究氣喘籲籲的分開,趙羨詞又咽了口水,咬牙道,“我盡早回來。”
秦牧雲輕聲應下,卻愈發麵若紅霞。
就見那人一跺腳,狠狠心出了門去,那模樣,倒讓秦牧雲忍不住笑出聲。
畢竟已經是秦家上門女婿,不管這些在場的官眷怎樣看不起她,也都要給秦家麵子。
好在趙羨詞原來為了拉生意,如今與人應酬倒也不在話下。
隻是她不勝酒力,盡管多次偷偷將酒倒掉,但架不住人太多,還是愈發醉了起來。
然而酒宴還在繼續,她根本脫不開身。
直到她又飲盡一盞,要換酒時,一個丫鬟給她遞過一壺酒,還低聲道,“夫人讓您少喝點。”
趙羨詞心裏高興,忙點頭,“我……不喝。”
但是再倒酒時,盞中那頭名的液體就沒了味道,甚至還有一絲絲薄荷的清涼,讓趙羨詞清醒不少。她拎起酒壺一看,明明什麽都沒有,卻硬是讓她看出秦牧雲的香來,登時傻笑起來。
酒過三巡,趙羨詞拎著夫人特製的“酒”,不僅醉意漸少,反而越來越清醒。直到賓客盡散,她才得以回房。
一推門,秦牧雲就迎來上來,嗔道,“喝了多少?”
“沒多少,我也不喜飲酒,”趙羨詞聞著秦牧雲的香味,笑眯了眼,“多虧娘子妙計助我。”
秦牧雲無奈橫她一眼,見人嘴上說著沒醉,然而酒氣熏熏,連眼神都有點虛,還是把人扶上床了。
趙羨詞抓著她的手不放,“雲兒,你可曾吃飯了?”
“喝了點粥,”秦牧雲道,“這是我家,你放心,虧待不了我。”頓了頓,又說,“以後,就是我們的家。”
“……他們都瞧不上我,”趙羨詞還是有些醉了,“我都知道,秦大人和嶽母更瞧不上我,但……我不在乎。”
她睜開漆黑的眸,唇角還掛著笑,凝望著秦牧雲道,“我有雲兒,我隻想要你。”
秦牧雲就心裏一酸。
說是不在乎,但,哪能真的不在乎?
秦牧雲摸著她一身新郎官的喜服,心中百味陳雜。
這身男裝帶給趙羨詞太多委屈。如果有機會,秦牧雲暗想,一定要讓趙姐姐堂堂正正做回趙小姐。
外麵人聲漸漸淡了,夜色已深。
秦牧雲望著床上已經昏昏沉沉睡過去的人,那酡紅的雙頰愈發稱得趙姐姐粉嫩可口。
她撫摸著趙羨詞的眉眼,指尖漸漸劃到趙羨詞的鎖骨。
洞房花燭夜嗬!
秦牧雲愈發麵上滾燙,指尖一挑,解開了趙羨詞的腰帶。
一層層,繁複又隆重,這些累贅都被秦小姐一一去除。
隻給因酒醉沉睡的趙小姐,留下一層薄薄的褻衣。
隔著褻衣,能清楚地看到趙羨詞胸前厚厚的裹布。
秦牧雲眼神就有點低沉,又將裹布一層一層給她解開,最後要完全取掉時,卻被人捉住了手。
趙羨詞幽深的眼眸望著她,舔了舔發幹的嘴唇,“娘子——”
秦牧雲心頭一跳,“把你吵醒了?”她盡力佯裝平靜道,“我……怕你這樣睡著不舒服。”
趙羨詞卻不說話,眸子漆黑,看的秦牧雲心頭砰砰亂跳。
“雲兒……”她伸手一拉,將人扯到身前,“今晚,是我們的洞房花燭夜呢……”
秦牧雲聲音幾不可聞地“嗯”了聲。
趙羨詞的手就纏到她脖子上,在耳邊輕語,“你脫了我衣裳,怎的自己還穿得這麽嚴實?”
說著話,手就摸上了秦牧雲腰間。
她倒沒有急著給人寬衣解帶,卻是隔著衣物感受秦小姐的曲線,那窈窕有致的身材,讓趙羨詞忍不住喟歎,“比以前好多了。”
以前的秦牧雲,太瘦了。
秦牧雲縱然膽大,此刻卻有點懵。甚至因為心跳太快,讓她有點難以思考。隻麵紅耳赤,不知怎地,就被趙羨詞壓在了身下。
趙羨詞卻從她閨房中摸出了一些畫冊,笑道,“雲兒,這些你都看過?”
那是母親給她的。
秦牧雲伸手要去奪,趙羨詞卻手一揚,把畫冊扔到了地上。
“我想,我知道該怎麽做……”
同樣是看過畫冊,但至少趙小姐知道,女人在洞房時和男人有哪些不同。
春宵苦短。
燭火卻一夜未滅。
翌日早晨,按理兩人該去給秦大人夫婦請安。
但……趙羨詞沒能下得了床。
秦牧雲暫且沒有計較她是怎麽知道的,這會兒看著滿床歡愛的痕跡,她饜足地往趙羨詞懷裏縮了縮,指尖卻還在趙羨詞身上流連。
趙羨詞卻半點沒有醒。
她是猜出了該怎麽做沒錯,她也摸索著成功將秦小姐送上了雲端,雖然還有進步空間,但以後有的是時間。
可她錯估了秦小姐的體力。
畢竟,她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可秦小姐,經年習武,身手早已異於常人。
可憐趙小姐,還沒來得及好好欣賞秦牧雲的媚態,這一夜就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趙羨詞醒來時,迎上秦牧雲滿是溫軟笑意的眸子,心裏就咯噔一下。
她有點想哭,因為趙小姐悲慘的認識到,自己幹不過秦牧雲……
人生真是……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