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秦嶂原本一個人好好地坐在樹下等著楚越溪回來,他不知道這個時候皇帝把楚越溪單獨叫走是要說什麽,不過既然是不想讓自己聽見,想必也不是什麽好事,於是心裏忍不住多了些煩悶。


  ??就在他想著楚越溪怎麽還不回來的時候,突然聞到一股甜膩的香氣,緊接著便聽到了一道嬌軟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看花?這花開的真好,難怪你一個人跑到這來躲清靜。”


  ??剛剛偷看秦嶂的紅衣女子走了過來,麵容嬌俏秀美,穿戴精致,不似尋常人家的女子,可秦嶂卻一直閉著眼睛,看不到這一切,隻當成了哪家的小姐好奇地過來問話。


  ??他淡淡地回了一句:“在下是個瞎子,看不見什麽花,不過是在這等人罷了。”


  ??那女子聽言後微微一怔,仔細打量之後這才發現秦嶂的眼睛確實與常人不同,眼裏劃過一絲惋惜,不過她看了看秦嶂的臉,還是有些心動,不甘心地繼續搭話。


  ??“你看著好麵生啊,我入宮次數不少,怎麽從未見過你?”


  ??秦嶂皺了皺眉,不願意與她說的太多,心裏更加煩躁,不知道皇帝會與楚越溪說些什麽,於是隨意地應付了一聲也懶得再搭理她。


  ??那女子見秦嶂不再說話,秀眉微挑,一想到平日裏以自己的姿容不知道有多少心慕者追隨,沒想到卻在這裏碰了一鼻子灰,心裏更加不甘,再加上原本也是個嬌蠻的脾氣,頓時有些不樂意了。


  ??“哎,我問你話呢,你怎麽不理我?”


  ??秦嶂皺了皺眉,懶得再與這女人掰扯,想找個安靜的地方等楚越溪,於是轉了轉輪椅,打算自己離開。


  ??“在下與姑娘不熟,交談過多未免會讓人誤會,既然姑娘喜歡這花,那在下告辭便是。”


  ??紅衣女子之前遠遠地看見秦嶂坐在這裏,清俊溫雅,說不出的好看,心裏有些悸動,於是便辭了好友,一個人跑了過來想跟他說說話,沒想到說起話來這人竟是這般冷淡,麵子上立刻有些掛不住了。


  ??“站住,本姑娘跟你說話,你不搭理也就算了,還想說走就走?”


  ??一想到後麵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著這邊的動靜,那女子柳眉微豎,再也按捺不住脾氣,拉住了秦嶂的輪椅,就是不讓他走。


  ??麵對著這樣嬌蠻無禮的女人,秦嶂眉頭越皺越緊,臉上也愈發的冷淡了一些。


  ??“那姑娘要如何?”


  ??那女子挑眉,一臉倨傲:“告訴我你叫什麽,是誰家的,不然今天可別想走。”


  ??秦嶂沉默下來,實在不想搭理這女人,就在這時,他聽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傳來,於是心裏一動,手上微微用力,就將輪椅轉了個方向,依然作勢要走。


  ??那女人臉上劃過一絲怒氣,使勁地將他身下的輪椅一拽,一聲嬌喝。


  ??“本姑娘都說了不讓你走,你難道沒聽見麽?”


  ??秦嶂心裏冷冷一笑,身上暗中用力,再加上輪椅被人抽走,順勢就朝著地上栽了過去,一下子滾到了一旁,手臂磕在了石頭上。


  ??“唔!”


  ??秦嶂一聲悶哼,沒想到旁邊還有塊石頭,疼的一下子捂住了胳膊,心裏一陣鬱結。


  ??可這一幕落在跑過來的楚越溪眼裏徹底就成了另一番模樣:秦嶂被人糾纏,本來想走,卻又被這女人蓄意抽走了輪椅,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瞬間眼睛就紅了,一聲厲喝:“放肆!”


  ??那女子也嚇了一跳,本來她也是氣急之下才做出這番舉動,沒想到秦嶂竟然會從輪椅上摔了下去。


  ??楚越溪一個箭步竄上來,直接把她推到一邊,來到了秦嶂麵前,就看見他捂著胳膊,臉色微白,眉頭緊緊地皺著。


  ??“懷章!”


  ??楚越溪臉色都變了,剛要喊禦醫,就看見秦嶂搖了搖頭,小聲說道:“沒事,就是手臂磕了一下,不用喊禦醫。”


  ??這胳膊上的傷是小事,可萬一來給他看病的不是王老頭,再看出他身上其他的問題,那可就麻煩了。


  ??隻不過他這話一說出來,楚越溪臉色更加難看了,覺得又讓秦嶂受了極大的委屈。


  ??他把人從地上抱了起來重新放回到了輪椅之上,隨即猛地回過頭,死死地瞪著手足無措的紅衣女子。


  ??“誰給你的膽子讓你動他的?”


  ??女子張了張口,俏臉蒼白,眼睜睜地看著楚越溪走過來,隨即臉上一痛,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隻不過她認得楚越溪身上的親王服飾,並不敢還口,隻是小聲地哭泣起來。


  ??周圍的人見此議論紛紛,卻沒有人敢過來說上什麽,楚越溪鐵青著臉準備讓人把這女人拖下去嚴懲一番,就在這時,皇帝聽到了動靜趕了過來,見到那嗚咽哭泣的女子也怔住了。


  ??“怎麽回事?這不是柳家的女兒柳淩萱麽,剛剛我還跟你說過她呢,怎麽在這哭?”


  ??楚越溪深深地看了一眼皇上,眼中怒火衝天。


  ??“皇兄,這女人心腸忒歹毒,欺負懷章身體不便,故意抽走了他的輪椅,害的他摔傷,實在可恨!”


  ??“沒,我不是……”柳淩萱剛要辯解,一抬頭就看見楚越溪凶狠的目光,頓時嚇的說不出話來。


  ??“放肆!在場這麽多人看的都真真切切,你是想說本王冤枉了你?!”


  ??楚越溪怒不可遏,一巴掌又打在了柳淩萱臉上,這柳淩萱也是個美人,誰也沒想到他此時竟然半點都不留情,說打就打,甚至當著皇帝的麵都沒有半分收斂,殊不知楚越溪就是要在皇帝麵前打這女人。


  ??皇帝想讓懷章納她為妾,做夢去吧!

  ??楚帝也震驚地原地,在沉默良久之後,他揮了揮手讓人把痛哭的柳淩萱給拖了下去。


  ??“傳禦醫。”


  ??皇帝歎了口氣,知道今日這兩件事恐怕真的惹惱了楚越溪,不由得有些後悔之前為何先跟他說了納妾一事,否則楚越溪也不會憤怒至此。


  ??“不必勞煩宮裏禦醫了,臣弟這就帶懷章回去養傷,那女人皇兄看著處置吧,若是以後宮宴中請的都是這種貨色,那皇兄也不必讓我過來了!”


  ??楚越溪沉著臉轉頭就走,留下一群瞠目結舌的人還有滿臉複雜的皇帝,許久之後,他招了招手,有一人戰戰兢兢地走了出來。


  ??“熙王剛剛說的是真的?”皇帝垂著眸子低聲問道,眼中一片冰冷。


  ??那人頓了一下,額頭上冷汗涔涔滑落,最終無奈地點了點頭,畢竟秦嶂剛剛摔倒的過程都是大家一起看見的,他也沒辦法在這件事上說謊。


  ??“傳旨尚書柳城,教女無方,驕狂無禮,悖逆宮規,罰他三個月俸祿,從此不許柳淩萱再踏入皇宮一步。”


  ??說完皇帝一轉身就走了,隱隱地感覺有些頭疼,看來納妾一事暫時是想都別想了,不僅如此,他得想想辦法安撫一下楚越溪和秦嶂兩口子……


  ??從宮裏離開之後,楚越溪的臉色就始終十分難看,直到上了馬車都陰沉沉的,下人們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小心翼翼地在外麵侍候著,而馬車之中秦嶂麵對著這樣暴怒的熙王殿下也說不出話來。


  ??許久之後,秦嶂笑了出來,拉了拉楚越溪的袖子。


  ??“好了,別氣了,你把人家姑娘都給打了,也不怕人家笑話你欺負柔弱女子。”


  ??“她柔弱?她柔弱還能抽走你的輪椅?平日裏讓你多吃點你不聽,現在還是瘦的連個凳子都壓不住!”


  ??楚越溪真的動了氣,額角突突地跳,連帶著跟秦嶂說話的語氣也衝了一些。


  ??秦嶂怔了一下,更加哭笑不得,伸出手在他腦袋上摸了摸。


  ??“行,那我晚上再多吃點,讓你以後抱都抱不動。”


  ??楚越溪抿了抿唇,終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臉上也沒了那一層駭人的陰鬱,拉過秦嶂的胳膊仔細檢查了一番,發現隻是把手臂撞青了一大塊,倒也沒什麽別的外傷。


  ??“這胳膊上傷才好了幾天,就又給磕到了。”


  ??他眼裏閃過一絲心疼,“等我晚上回去用藥酒給你揉一揉,估計一兩天就好了。”


  ??秦嶂含著笑嗯了一聲,將他拉了過來抱住。


  ??“也不是什麽大事,看把你氣的,當著皇帝的麵你也敢打人,就不怕皇上把你也一塊收拾了?”


  ??楚越溪感覺到一隻手輕輕地在自己腦袋上摸著,還挺舒服,索性閉了閉眼睛,愜意地趴在了秦嶂腿上,任他給自己順毛。


  ??“不怕,皇上之前我叫過去說是要給你納妾,被我給拒絕了,沒想到他看中的就是柳淩萱,我當著他的麵打了這女人,也是讓他斷了這個念想。”


  ??說到這裏,他突然意識到什麽,一下子就要坐起身來,眼中有些擔心和緊張,小聲問道:“懷章,我沒答應皇上讓你納妾的事情,你會不會怪我?若你想納個妾……也別考慮這女人……”


  ??秦嶂怔了一下,嘴唇動了動,笑著搖了搖頭,又把楚越溪的腦袋按回了自己腿上,摸著那柔軟的頭發,就像是當初摸黃鼠狼一樣。


  ??“我不要納妾,有你陪著,我誰都不要。”


  ??楚越溪身子一歪,徹底倒在他腿上,偷偷地抿出一絲笑。


  ??“嗯。”


  ??秦嶂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眸光幽深,皇帝讓他納妾,看來是又起了什麽疑心,難不成是在擔心自己與楚越溪沆瀣一氣暗中勾結?

  ??他冷冷一笑,那人果然還是跟當初一模一樣,隻知道疑心猜忌,不過他這次還真猜對了,自己確實沒打算放過他。


  ??秦嶂閉上眼睛,手指微不可查地在楚越溪耳朵上劃過。


  ??這一次誰也別想再搶走本該屬於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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