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如今秦府上下都知道楚越溪護著秦嶂護的厲害,不過誰也沒想到秦嶂好端端地出去,回來的時候又是被楚越溪一路抱回來的。


  ??原本進府的這段路秦嶂想自己坐在輪椅上回去,隻不過楚越溪把他從馬車上抱下來之後就不撒手了,就那樣一路朝著院子裏麵走。


  ??周圍的下人丫鬟們嚇得手裏頭的東西掉了都沒察覺,直到兩個人都走遠了,這才意識到主屋裏的那位恐怕是又受了什麽傷,不然熙王爺那臉色又怎麽會難看的像是要吃人一樣?

  ??“魏蒙,你去廚房讓人做碗燕窩來,親自看著做好然後送過來,不許離開一步,以後燕窩這些這東西就不必送到側院了,每日下午的時候你看著人做好,都給少爺送過來補身子。”


  ??在進屋之前,楚越溪回過頭朝著魏蒙叮囑了一句,魏蒙點了點頭,轉身離開,而秦嶂則哭笑不得地拉住了楚越溪的衣服。


  ??“你讓人給我做那東西做什麽?我又不是女人。”


  ??楚越溪冷著臉把他放在床上,小心地解開了衣服,看著那青紫色的淤傷,眼中更多了幾分戾氣,秦嶂眼角悄悄地瞄了他一眼,心裏咯噔一下,無奈的閉上了嘴也不敢再惹他生氣。


  ??這隻黃鼠狼看著好像是挺凶的……


  ??“誰說隻有女人才能吃燕窩?那東西溫補身子,也不燥,你每日吃一點也能早點恢複元氣不是?”


  ??楚越溪心裏堵著氣,倒也壓著火氣沒有凶他,倒了些藥酒輕輕地按壓著秦嶂胳膊上的淤傷,秦嶂嘴角一抽,用另一隻手捂了捂臉。


  ??雖然這種被媳婦嗬護的感覺確實不錯,但是這是不是有點嗬護的太過頭了?他一個大男人天天吃燕窩,這以後得被喂養成什麽樣子?

  ??身殘誌堅的秦將軍之前畢竟是縱橫沙場的人物,風餐露宿,什麽苦沒吃過,如今被人當成心肝兒一樣疼著寵著,心裏頭這複雜的滋味還真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說得清的。


  ??“越溪,我好好吃飯,燕窩就……”


  ??楚越溪撩起眼皮淡淡地瞄了他一眼,語氣涼颼颼的:“懷章剛剛在馬車裏跟我說什麽來著?我有些記不清了,你再說一遍?”


  ??秦嶂:……


  ??好吧,他知道了,他吃,他吃還不行麽!

  ??見某人終於安分下來,楚越溪輕輕地哼了一聲,繼續給秦嶂揉著胳膊上的傷,秦嶂隻聞到了一絲絲藥酒的氣味不斷地從身邊傳來,一雙手在自己手臂上輕輕地按著,沒過多久,耳尖就有些泛紅了,


  ??“可以了。”他低聲說道,往回縮了縮手。


  ??再這麽揉一會兒,他這克製九年的人都要有感覺了,如今兩個人形影不離,一旦被楚越溪發現了異樣,那也實在尷尬。


  ??這次楚越溪倒也沒太為難他,看著胳膊上的淤血確實已經散了不少,於是到一旁擦了擦手,身子一彎就要去抱秦嶂。


  ??秦嶂剛把自己心裏頭莫名湧出來的那股邪火給壓下去,突然就感覺到一片溫熱的氣息靠了過來,心裏頭又是咯噔一下,暗暗叫苦,一把按住了楚越溪的手。


  ??“越溪?”秦嶂低聲喚了一聲,垂著眸子,臉上似乎有些局促。


  ??楚越溪怔了一下,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


  ??“剛剛摔了一下,又沾了藥酒,我帶你去洗洗,咱們兩人也相處了這麽多時日,你怎麽還怕我啊?”


  ??秦嶂一聽這話更是苦不堪言,怕?他是真怕。


  ??讓楚越溪給他沐浴,這不是火上澆油麽?可就像楚越溪說的那樣,他也不可能一直不洗澡啊。


  ??見他垂著眸子不吭聲,楚越溪失笑,摸了摸他的腦袋,直接把人抱了起來,走到外間後解了衣服,秦嶂在這個過程中始終一言不發,隻是不知道何時拳頭便已經緊緊地攥了起來。


  ??之前還未覺得什麽,如今他喜歡上楚越溪之後,秦嶂隻覺得這人每一次的靠近都是對自己心緒的一次莫大考驗,他有一種直覺,他馬上就要經不住這種考驗了。


  ??果不其然,當楚越溪幫他擦洗身子的時候,秦嶂隻覺得桶裏的水越來越熱,心裏頭的躁動也愈發的按捺不住,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苦苦煎熬著,臉頰處緩緩地滑落一道水跡,也不知道是留下來的汗還是升騰的水汽。


  ??就當楚越溪幫他擦洗到下麵的時候,秦嶂又壓住了他的手,喉嚨艱難地動了動,聲音暗啞。


  ??“越溪,你出去吧,我自己來。”


  ??楚越溪怔了一下,不明白洗的好好的這人怎麽突然臉上紅成這個樣子,可秦嶂這次把他的手死死的抓著,根本就不讓他繼續下去,態度倒是與以往有所不同。


  ??“好吧,那剩下的你自己來。”


  ??楚越溪拗不過秦嶂,剛要走到一旁擦擦手找個地方坐下來,就看見秦嶂把頭又低了低,發絲垂落,擋住他臉上的神色。


  ??“你能不能出去一會兒……”


  ??楚越溪又怔住了,最後極為無奈地歎了口氣,隻得一個人轉了出去,反手關了房門,呆呆地看著外麵的夜空出神。


  ??等他離開之後,秦嶂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來,低頭朝著下麵看了看,有些痛苦地捂了捂臉,一拳頭砸在了浴桶上,卻收了力道,生怕驚動了外麵的人。


  ??完了,真的造反了……


  ??隨著房間內的水聲漸漸消弭,楚越溪聽見秦嶂的聲音從屋內傳來,似乎有些沙啞。


  ??“我好了。”


  ??楚越溪回過神來,連忙走進屋將人從桶內抱了出來,這才覺察到裏麵的水都有些涼了,一邊慌亂地給秦嶂擦幹淨身子,一邊給他裹上了一條薄毯,生怕他因此著了涼,卻沒忍心責備他。


  ??等他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之後,秦嶂躺在床上縮在被子裏看著他收拾著剩下的東西,突然低聲說道:“越溪,我不是避諱你,我……”


  ??楚越溪詫異地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就見秦嶂把大半張臉都蒙在被子裏麵,隻露出一雙緊緊闔著的眼睛,長長的睫毛落下一小片陰影,溫潤誘人,頓時捂了捂胸口,心裏長歎一聲。


  ??誒呦喂,這招人疼的小心肝啊……


  ??“我知道懷章有自己的苦衷,不需要跟我說這些。”


  ??楚越溪走過去,摸了摸秦嶂的頭,最終一咬牙,狠心又在他臉上摸了摸,這才滿足了幾分。


  ??“懷章隻要做好自己就好了,按你自己的心意來,以後也是,不論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必跟我解釋。”


  ??楚越溪笑眯眯地蹲了下來,高度正好與躺著的秦嶂平行,秦嶂怔怔地睜開眼睛,琥珀色的眸子雖然依然沒有神采,卻能清晰地看到眼前少年明媚的笑容,心裏又暖又軟,也跟著一起笑了出來。


  ??就當秦嶂再一次心神震動的時候,突然看見楚越溪窸窸窣窣的站起身來上了床,然後一雙手又摸到了自己腿上,他的笑容頃刻間僵硬,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徹底把臉遮住,然後一拳頭又悄悄地砸在了床板上。


  ??怎麽還要按腿!按按按,這黃鼠狼再按自己就又要起兵了!


  ??剛度過洗澡這一大劫,以後天天還得過按腿這一關!

  ??秦嶂心裏頗為沒有形象的哀嚎了一聲,繼續忍受著這既甜蜜又痛苦的折磨,腿上酸麻的刺痛感越來越強,讓他在被子下的臉再也維持不住平靜的模樣,最終隻得咬住了一塊被角,這才沒有叫出聲來。


  ??楚越溪見他把自己捂得嚴實,著實有些哭笑不得,隻當秦嶂麵子薄,也未曾與人這般親近過才會這個樣子,隻不過不知道為何,他按著按著,隻覺得自己臉上也有點熱熱的。


  ??到了晚上熄燈入睡的時候,楚越溪側著身子躺好,本不想離秦嶂太近讓他太難為情,沒想到才剛剛躺下,就有一雙手臂從後麵環了過來,直接將他圈進了懷裏。


  ??楚越溪眨了眨眼睛,感覺秦嶂的呼吸就輕輕地落在自己耳畔,那一片的皮膚登時就燒了起來,然後又感覺身後的人湊的極近,在自己脖頸處蹭了蹭。


  ??“懷……章?”


  ??楚越溪緩緩放鬆了身體,轉過身抱住了秦嶂的腰,然後在他後背上拍了拍,目光和軟。


  ??“睡吧。”


  ??秦嶂唔了一聲,聽話地閉上了眼睛,不過多時便傳來了輕輕地呼吸聲,楚越溪提起來的心這才悄悄鬆了下去,隻覺得臉上熱熱的,許久都無法平靜下去。


  ??他突然想起了之前的那個早上,一股熱血直衝下麵,讓他微微顫了一下,隨即動用體內不多的力量將那股邪火強行按捺了下去。


  ??許久之後,他抬起頭在秦嶂額頭上落下一個極輕的吻,這才長長的出了口氣,也緩緩地合上了眼睛。


  ??接下來的幾天當中,宮裏來了兩趟人送來東西,各種各樣的補品毫不吝惜地被送進了秦家的大門。


  ??楚越溪心知這是皇帝的意思,也沒有拒絕,照單全收,然後再每天變著法地威逼利誘秦嶂把那些東西全都吃下去。


  ??不過三五天的功夫,秦嶂蒼白的臉上就被強行喂得紅潤起來,再加上每日又吃著燕窩這些溫養的東西,不僅身上長了些分量,就連皮肉也越發的白淨通透了。


  ??乍眼一看更像是一個嬌貴的世家公子,哪裏還有當年戰場上的半分痕跡。


  ??對此楚越溪樂見其成,而秦嶂趁著沒人的時候對著鏡子看了看自己那張愈發細膩的臉連連歎氣,似乎已經預感到再見到兄弟們的時候,那些人驚悚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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