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淩煥的夢想是什麽, 他希望自己可以讓淩渡不再那麽痛苦。
這真是很奇怪的夢想，連淩煥也自己也覺得奇怪。
人不可能沒有痛苦這種情緒，要是真的沒有了, 那這個人肯定是死了。
但他也的確是因為淩渡那些話，而開始反思自己，開始去反思這個世界, 開始去更加係統地了解淩渡的痛苦，和明確了自己想要做些什麽。
淩渡從技術上證明了Alpha、Beta、Omega在“人格”上是平等的，淩煥卻知道，即使證明了也沒有用，淩渡自己也知道證明了也沒用，所以淩渡靠著楊行屹的騷擾為自己創造了“真空”環境沉浸於自己研究, 淩渡自己知道這種暫時的依靠他人的不受打擾的環境是多麽脆弱又痛苦，淩煥當然也明白，所以, 淩煥想要的不隻是這些。他痛恨楊行屹，但他要殺了楊行屹, 不隻是因為他自己的這份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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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煥坐在玻璃房裏, 優雅、憂鬱、沉默，他在發呆，通過理性思維從技術上推斷自己到底失去了哪些記憶。
這時候, 侯秘書走了進來。
雖然侯秘書使用了信息素屏蔽器, 但淩煥作為一個精神能量場非常強大的Alpha，他還是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侯秘書的到來，他從發呆狀態回過神來，微微側頭去看侯秘書。
侯秘書覺得“淩渡”和之前有些不一樣，這來自於她作為Alpha的直覺, 但是，她無法分析到底是有什麽不同。
最後，她隻能歸因於自己太過疲勞了，因為楊行屹和楊姝韞的死，楊密魁雖然麵上沒有表現出什麽，但他的心卻是波動很大的，他對“天宮”項目的進度要求更緊了。“天宮”計劃，以前楊姝韞是項目主要負責，楊姝韞一死，楊密魁就讓之前對這個項目就比較了解的侯秘書暫時先管著了，這讓侯秘書變得更累。
“淩渡”從椅子上起身，算是對侯秘書見了禮。
侯秘書說道：“小淩，坐吧，不用多禮。”
“淩渡”小聲道謝，就坐下了。
侯秘書覺得“淩渡”比以前更加沉默和呆滯，就問道：“我看你精神狀態好像很不好。”
“淩渡”不隻是精神狀態不好，他這還是需要複健的身體，身體狀態也不太好，他弱弱地回答道：“昨晚一直頭疼，沒有睡好。”
侯秘書關懷了他兩句，又問道：“昨天公主召見你，是因為什麽事？”
“啊？”“淩渡”反應遲鈍地看向侯秘書，說：“我……我不記得了。好像是，請我喝茶。”
侯秘書蹙了一下眉，根據Omega管理局的數據，Omega不斷進行精神檢測會產生不少副作用，因為這種副作用是不斷積累的，十次二十次都看不出來，又都是精神方麵的問題，而且Omega幾乎不參與社會活動，一直被關在家裏，所以他們這個群體出現一些精神方麵的問題，也沒引起什麽關注，即使有人關注到，最後也被“Omega因為敏感和脆弱，本來就更容易產生精神問題”或者“Omega就是那樣”給帶過去了。
侯秘書自然把“淩渡”此時的狀況和間歇性精神問題聯係了起來，而且，他們懷疑公主有對淩渡進行某些精神方向的折磨，所以倒無人去懷疑是淩渡本身有問題。
侯秘書道：“你知道，楊相是很看重你哥哥的。”
“淩渡”頷首表示明白。
侯秘書又道：“你是很愛你的哥哥的吧。”
“淩渡”似乎精神都好了一點，他的深褐色的眼瞳裏流露出了一絲光亮，“嗯。我和他相依為命。”
侯秘書道：“楊相需要對你的哥哥進行審查，才能交給他一項重要任務，隻要你哥哥能完成這個任務，你哥哥的地位會有極大提高。”
“淩渡”微微瞪大了眼，對著侯秘書笑了笑，“謝謝你。”
侯秘書道：“應該謝謝楊相。現在，我需要對你進行一些例行精神檢測，以證明你哥哥可以被安排這項重要任務。”
“淩渡”愣了一下，就說道：“哦，好的。”
他似乎有點遲疑，但並沒有反抗。
侯秘書讓“淩渡”隨著她一起離開了玻璃房，沿著走廊去了另一邊的建築。
在房間裏，有一名工作人員正在等著，這人是一名穿著白大褂的男性Alpha，“淩渡”似乎是感受到他的Alpha信息素的氣息，有些不適應地皺了眉。
這次男性Alpha似乎對“淩渡”很有興趣，而且他的地位恐怕不低，因為他麵對嚴肅古板的侯秘書時並沒有壓力，還笑著同她打招呼，又說：“他就是淩渡啊。信息素有點特點。”
侯秘書道：“給他做一下檢查吧。”
對方就對“淩渡”笑道：“來吧，我的呆美人，過來坐在這裏。我不會傷害你的，任何Omega，都值得我們保護。”
“淩渡”遲疑著看了看他，又去看侯秘書，侯秘書說：“按照他講的辦吧。這可是關係著你哥哥的事業和地位。”
昨晚，淩渡就對淩煥講過這種情況。
為什麽“淩煥”知道了“天宮”計劃的內容，但楊密魁依然放任“淩煥”回家，淩渡被公主召見，楊密魁沒有阻止。
他們這樣做，可能就是想把“淩渡”作為一個觀察口，通過“淩渡”來探知“淩煥”的狀態，以及公主的狀態。
淩煥如今是真正的病人，他扮演“淩渡”要應付這種精神檢測，淩渡非常擔心淩煥，第一是可能無法應付過去，反而暴露問題，第二是即使應付過去了，但對淩煥造成很大傷害。所以，淩渡本來是想讓淩煥告病，但這被淩煥拒絕了，淩煥認為要是楊密魁一方沒有拿到“淩渡”這個觀察口的數據，是不會真正信任“淩煥”的。
而淩煥即使失去了部分記憶，但他依然是個做事穩妥的人，他當即提出想要做一下模擬，看自己是否能夠麵對楊密魁一方的精神檢測。
在生活和工作裏，淩煥一直是淩渡的同伴，淩渡沒有多想，答應了淩煥。
他使用了從楊行屹那裏帶回來的設備，這台設備，是最新款的量產設備，按照淩渡所想，到時候，最有可能就是用這一款相同的設備為“淩渡”做檢查。
正如淩渡猜測的那樣，此時由淩煥扮演的“淩渡”正是遇到的同一款設備。
坐進檢測艙，“淩渡”很快就昏睡了過去。
穿著白大褂的楊行堃對侯秘書說道：“行屹癡情的這個Omega，除了長得可以，信息素比較少見外，實在看不出有什麽特別的，沒想到行屹居然這麽看重他。甚至不惜瞞著父親把他加入第一批‘永生’計劃的名單。”
楊行堃笑得非常燦爛，但總給人一種有些不舒服的感覺。
侯秘書道：“這個Omega現在很重要，你想要你父親看重你，你最好認真做事，別胡鬧。你知道你父親喜歡哪種人，就不要違拗他。”
楊行堃道：“他不喜歡我，不是因為我胡鬧，行屹不胡鬧嗎？他為什麽還是那麽看重行屹？他隻是覺得我基因不夠優秀而已。”
楊行堃並不是楊密魁的妻子所生，楊行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誰，他出生後，就被抱回了楊家本家，放在楊密魁的妻子身邊教養。
楊密魁的妻子自然不會真的愛這個私生子，所以，楊行堃長大一些後，自己就意識到了問題，他去一查自己和母親的基因，就發現對不上，他就知道自己是私生子了。
在如今，Omega不允許外出，總被關在家裏，楊密魁貴為帝國權力第一人，但外界都不知道他的妻子名叫什麽，長什麽樣，楊家對Omega的行為規範要求非常嚴格，楊夫人自然不敢不遵守。在這種情況下，楊夫人養著的是丈夫的幾個私生子女，並不是自己的婚生子，外界自然也不知道。
外界不知道，但楊行堃知道，而且這成了楊行堃心中的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