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漫天的煙火
第三百零四章 漫天的煙火
小悠沒想到，除夕之夜，阿忌竟然來了。
當她在承明樓吃完年夜飯，西陵瑄執著她的手準備送她回靈犀樓的時候，阿忌就站在那樓外的風雪裏。他依舊一身青衣，不過披了一件墨色的鬥篷。他走過來，清清雅雅地一笑，居然十分自然地執起小悠的另一隻手。
小悠整個人僵住了！那一刻，她分明感覺到西陵瑄的手猛地一緊，似乎要將她牢牢握在手中！可是很快，他的手竟然又鬆了，隻是淡然無波地看著百裏忌，說：“三公子不在家中守歲麽？”
百裏忌的目光卻在小悠身上，口中道：“我想帶小悠去城中走走，她難得，在這王城中過年。還望西陵君，不要介懷。”
西陵瑄的眸色隱隱冷了幾分，可是唇角依然淺笑，“怎會介懷？三公子客氣了。隻是今夜天冷，三公子別讓小悠受寒才好。”
百裏忌笑了笑，解下身上那件墨色鬥篷，輕輕地披在了小悠的身上，然後執起她的手，帶著她向外麵走去。他沒再回頭，可即便沒有回頭，他也能感覺到身後那兩道冰冷的、久久不去的目光。
出了清風別墅，上了馬車，駕車的是百裏帥府的一個小斯。
小悠問：“阿忌，我們去哪兒？”
百裏忌說：“去朱雀街。”
小悠有些疑惑，“朱雀街向來清冷，今天又是除夕，大概更加連一個人影也沒有了。阿忌，我們去那裏做什麽呢？呃，站在城牆上賞雪麽？還是，去雪地裏練劍？哈哈，我聽人說，在雪地裏練劍能吸納天地之靈氣呢……”
小悠眸色一亮，輕輕地扯了扯百裏忌的衣袖。
百裏忌卻並未回答，隻是麵帶些許的潮紅，淺淺一笑。
馬車駛得飛快，不多時便到了朱雀街，那小斯將馬車停下，百裏忌在車內為小悠緊了緊鬥篷，才帶著她下了馬車，足尖點地，飛向那聳立在漫天雪花之中的城牆之上。
這裏當真是一個人影也沒有啊，空氣中隻有冰雪獨有的清冽之氣，那雪花映著這除夕之夜王城中數萬盞燈籠的光，從高高的天空中一片片地旋轉、輕舞、飄落，宛若一個個小巧俏皮的精靈……
這樣的場景，與那一日和阿忌在城郊梅林的時候，是那樣相似！小悠笑了，像個孩子似的伸出手，任由那雪花無比輕盈地飄墜在她的手心，然後又悄然地融化……
百裏忌走到她身邊，捧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地嗬氣。
他說：“小悠，從我認識你到現在，可曾送過你什麽禮物？”
小悠怔了怔，好一會兒才笑道：“當然送過啦！我一直帶在身邊的無憂劍，不就是你送我的麽？”
百裏忌道：“那不能算。”
小悠又歪著頭想了想，道：“那後來你送我的千年人參、百年靈芝，還有冰山雪蓮呢？能不能算？哦，對了，還有前段時間你送我的木陀螺，竹蜻蜓，哈，還有栗子糕、鬆子糖……”
“那些，都不能算。”百裏忌搖了搖頭，然後握著小悠的手，一步步向著那城牆上的垛牆邊走去。那一瞬，他看著小悠，目光如星辰一般幹淨閃耀：“小悠，阿忌想送你的，是滿世界的熱鬧與璀璨……”
小悠驚住了，疑惑了，滿世界的熱鬧與璀璨？世間竟然還有這樣的禮物？真的有？？
就在這時，寂靜的雪夜忽然響起了“嘭”“嘭”幾聲巨響，緊接著，整條朱雀街都傳來了此起彼伏震天的響聲！隨著那響聲，一道道紅色的火光衝向蒼茫的夜空，然後停滯、綻放、散落！頃刻間，整個世界都是一片光芒璀璨，流光溢彩……
原本安靜的朱雀街，突然間成了整座王城的焦點！那天空中接連不斷各式各樣的煙火，幾乎照亮了整條街！雪花伴著火花，無比巧妙地構成了一道絕美的除夕夜景！！
即便是王城中人，也極少見過這樣密集，這樣絢爛，這樣美麗的煙火！王城頓時轟動起來，無數的百姓駐足街頭，望著朱雀街的方向，驚歎、讚美、談笑！更有孩子追逐著、嬉笑著，一個接著一個，遠遠地朝著朱雀街跑來！
“看，那一個像牡丹！”
“不，不，像笑臉，瞧那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真開心啊！”
“別爭別爭，快看那一邊，哎呀，太神奇了，竟然有那樣多的顏色，紅的、綠的、紫的，還有藍色與金色呢！”
“是啊是啊，太好玩了！這是我過過的最好玩的除夕啦！”
“嘿！你們聽，那邊又放起來啦！快跑快跑，看我們誰跑得快呀！……”
孩子們的聲音洋溢著歡快與興奮，他們追逐著煙火，從朱雀街的這一邊到朱雀街的那一邊，樂此不疲。他們一邊追，一邊隨手捏起一團雪球，趁著夥伴們不注意，“啪”的一聲扔過去，哈哈大笑。
城牆上，小悠看著這一切，終於明白了阿忌所說的，滿世界的熱鬧與璀璨！此時此刻，這天空綻放的煙火，這王城中歡喜的人群，可不就是滿世界的熱鬧與璀璨麽？
這樣的禮物，也隻有阿忌能送得出來了。
阿忌擁著她，在她身邊啞啞道：“第一次與你在蒼水河邊練劍的時候，也有這樣的煙火，那時候你坐在屋頂上，看得入神，我知道你喜歡，可是隔的距離太遠、燃的時間太短……我曾想，若是有一日，我可以送你整片夜空的煙火，送你滿世界的熱鬧與璀璨……小悠，你會喜歡嗎？會開心嗎？你……你還會覺得孤單嗎？”
小悠的眼眶驀然泛紅，她想說，阿忌，我很喜歡，也很開心。她還想說，阿忌，其實很久很久以前，從你出現的那一刻，我就不覺得孤單了，再也不孤單了……
可是她喉中竟然哽咽，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她唯有望著他，然後輕輕地靠近他懷裏。她知道，此時此刻，縱然她什麽也不說，他一定也全都能懂……
煙火綻放的聲音仍在響起，火花在他們頭頂的夜空中漫無邊際地散開，又在他們身邊如同五彩的雪花一般飄然墜落……
阿忌曾說，對著孔明燈可以許願。那麽對著這漫天的煙火，是否也可以許願？若是可以，阿忌，小悠也願你安好，願你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