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最後的賭博
晨光裏，銀色別克車駛進了長長的車龍裏，基於近日裏的習慣，他往後視鏡看了看，果然，又看到了熟悉的紅色小車。
他淡淡一笑，憑對方的車技，要甩開她其實很容易。
他四周看了看，把車身一半卡進了左轉車道，紅燈如他預期地亮起。他點燃一支煙，閑閑的抽著，看著後視鏡裏隔了幾輛車的紅色小車，正停在左轉車道上，他嘴角牽起一抹冷笑。
抬頭望去，紅燈閃爍了一下，黃燈飛快閃過，綠燈亮起，掛檔，隨著直行車流起步。
紅色小車裏，杜月玫使勁捶向方向盤，銀牙緊咬。
她終於明白，淩海文大概是故意甩開她，原來，他一直都知道她在後麵跟蹤。
淩海文勾唇冷笑，在下一個路口利落地左轉，駛向辛迪安家的方向，他要趕在兒子起床之前到達。
杜月玫隻得又駛回家中，進院門時，時間還早，正好看到淩浩天出門準備上班，司機已經恭敬地站在他的車子旁邊，拉開後座車門等著。
“爸爸，早安。”她也趕緊下車，恭敬地請安，站在一旁。
淩浩天望了望她，又看到淩海文的車位空了，心中了然，威嚴地“唔”了一聲，上了自己的車，黑色轎車絕塵而去。
爸爸對她，似乎也冷淡了不少。她望著車子消失的方向，心頭煩躁地想著。
走到庭院裏的木長椅上坐下，腦子裏不停轉著。
她反複地想著她的追的男人，她的成功和失敗，想著她的愛和恨，想著她的未來。
淩海路自昨夜回到家後，心裏一直慌亂，全是對淩海文的擔心，從他說話時語氣的沉痛聽來，隱隱覺得他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情。
辛迪安站在工地外的花圃邊，她剛剛與葉少言的班主任通完電話。
知道葉少言最近半個月來，學習狀態漸漸穩定，與同學之間雖然少交流，卻在大家的關懷和寬容裏，漸漸不再排斥群體。
她心中頓感欣慰。不枉了與淩海文的這段時間的幾番奔波和擔憂。
但馬睿說，葉少言的治療還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會有不斷的變化產生。
房裏，杜月玫拿著一張照片，仔細地研究著，那是葉子楓那張憑海臨風的照片，背景是一片蔚藍大海。
她開了電腦，用軟件把人物的臉部打上了馬塞克，放到網絡論壇上，尋找這張照片的拍攝地點。但好幾天了，沒有一個回貼表示知道這片海灘的位置。
畢竟，所有的碧海藍天，幾乎都是一樣的。
她放下照片，上樓進了淩少文書房，目光轉向那一排大書架，腳步也同時移到了書架前。
這個書架，以前她從來沒有興趣來翻動，放的基本上都是淩海文創業時用過的書，而她，對這些東西毫無興趣。
但此時，她卻將手撫過那一排排的書籍，仔細地，不放過任何一本可疑的。
終於，在一個角落裏，被一本書擋住的，一個陳舊的小冊子，被她發現了。她手一定，抽了出來。
這本小冊子已經舊得沒有了封麵。她一眼便看到扉頁上的兩個字：海楓。下麵是個時間落款，幾年前的落款。
這幾個字很明顯是出自女子之手，娟秀而又不失風骨。
她恨恨了看著那兩行字，然輕輕翻開，第一頁上，寫著一段話：“和海文發現一片無人海灘，此後，我們在心情煩燥的時候，或是事情遇到困難的時候，或是生氣吵架的時候，都會到那裏去，那裏可以使我們心緒平和。我們約定，這裏是我們心靈相約的地方，見證我們愛情的地方。”
看到“見證愛情”幾個字，杜月玫的手微微顫抖，繼續翻著，裏麵密密地記載著主人的心跡。
最後一頁，畫著一顆心，上麵寫著“子楓海文”，題著幾個龍飛鳳舞的字：“永遠相愛，天地為證，日月為鑒！”
杜月玫突然覺得這幾個字非常刺目，“真幼稚！”
她憤怒地將小冊子扯個粉碎，狠狠地扔進了廢紙簍內，踉蹌著靠到桌角，吸呼急促地，一手抓著胸著的衣服，深深吸了幾口氣，以穩定自己狂亂的心緒。
往日的優雅突然間從她身上消失，完全被一種猙獰取代。
下課了。
教室裏，葉少言安靜地坐在最後一排的位置上。他正翻開語文課本，認真地寫著老師今天才教的生字。
班長李傑走過去，坐到他身旁，小聲地跟他商量著，要他做明天班級活動的記錄員，因為他覺得葉少言是最合適的人選，因為他是同學當中注意力最集中的一個。
葉少言望著班長期待的表情，遲疑了許久，才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李傑高興地一拍手，扭頭朝站在窗邊的班主任悄悄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淩海文和辛迪安站在家長當中，認真看著場內參加活動的葉少言。
他正在認真地對各組的活動成績做著記錄，班長不時看看他的記錄結果，然後滿意地點頭肯定。
辛迪安微笑著，高興地抓住淩海文的手直搖晃，“你看你看，小言好棒哦！”
淩海文眼裏突然泛起一股熱氣，伸手攬住辛迪安，“嗯，他一定是最棒的。我就知道！”
葉少言這個小小的進步，在他們心裏，被無限放大。
杜月玫抱著雙臂，站在臥室窗前，銀色別克早就開走了。她放棄了跟蹤。
緊緊握著拳頭，咬了咬牙，她轉身拿起皮包和鑰匙，深吸一口氣，走出家門。
她要賭一次。
紅色小車在新頂昌工地停車場車了一圈，沒有看到她要找的銀色別克，她馬上駛向海楓公司。
將車匆匆停在海楓公司的大門口，沒理會守門保衛的問候，直直衝進大廳，到了電梯前，按下上行按鈕。
她腦中似冷靜又似狂亂，她甚至沒有具體想過接下來要怎麽做，但她知道，今天是她最後的一賭。
電梯門開了，她走進去，按下第九樓的按鈕。
第九層，秘書正從淩海文辦公室裏出來，順手帶上了門，一抬頭看到杜月玫，微微一愣，點了點頭，“您好，淩總在會議室，正在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