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浮一大白
臨城第一人民醫院。
手術室的燈熄滅了,白色的門被人推開。
“誰是病人的家屬?”
馬鴻文奔了上去:“醫生,我媽怎麽樣?”
“手術很成功,不過病人還在昏迷中,盡量不要打擾,”主刀醫師取下眼鏡,說道。
“怎麽會這樣,我媽雖然身體不好,但……”
“你不知道她的病?”主刀醫師詫異道:“一個月前,檢查結果就出來了,那時的她就應該住院治療了,但不知為什麽一直沒來,拖了一個月,這次又受到了刺激,所以才會爆發。”
馬鴻文眼睛濕潤了,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
主刀醫師歎了口氣,說道:“幸虧我提前趕到一步,手裏也有這位病人的資料,要不然,恐怕……”
“謝謝,醫生,謝謝你!”馬鴻文給主刀醫師鞠了個躬。
那醫師搖頭道:“這些是我應該做的,如果真要謝,你應該謝謝那位才是,”
他看向坐在長凳上的紫夜:“要不是那位先生把我綁架,哦,是送過去,我也不可能這麽及時趕到。”
馬鴻文走到紫夜身前,紫夜向旁邊挪了一步:“你也別謝我,這些事,都是天哥吩咐的。”
馬鴻文伸出了手,和紫夜握了握:“還是要謝謝你!”
說著轉身來到謝天麵前:“對你,我不能說謝謝。”
謝天怔了怔,喃喃道:“到頭來還是一個感謝都撈不著麽?”
他剛說完,馬鴻文就鞠了一躬,整個身體彎成了九十度,“自今始,往後二十年,馬鴻文就是您的人!”
謝天反應過來,欣喜的情緒湧上心頭,他得意洋洋的琢磨著這話,但越是琢磨,越是感覺到不對勁,您的人,您的人,這話兒,怎麽聽起來,滿滿的都是基情呢?
馬鴻文留在醫院裏看守,馬佳文也守在馬母的病床旁邊,攆都攆不走。
馬鴻文不放心醉酒在家的父親,謝天滿心歡喜把照看馬父的事情大包大攬下來,雖然說了“是您的人”,但馬鴻文絲毫沒有為人屬下的覺悟,還不停吩咐謝天要照顧好馬父他老人家。
紫夜不知道跑哪去了,這家夥向來神出鬼沒,很有殺手的風格,黃毛也不知道哪去了,大概在學習殺手的風格。
謝天和蔣勤勤出了醫院,回頭望著那棟住院樓,苦著臉說到:“我們把他從一棟樓裏接出來,又把他送進一棟樓,這是在瞎折騰什麽呢?”
蔣勤勤白了他一眼,“裝什麽裝,擺著個苦瓜臉,心裏都樂開花了吧?”
“哇哈哈哈哈!”謝天突然大笑起來,一陣手舞足蹈,頗為得意,路過的人都以為是神經科跑出來的病人,紛紛避開。
蔣勤勤看著他,也輕輕的笑了。
“怎麽樣,我厲害吧!”謝天很是得意,“剛才那場景,那話兒,自今始,往後二十年,嘖嘖,念書多就是好啊,這話聽著就有一股子儒雅氣,還帶著狠勁兒,當浮一大白!”
“你還真翹起尾巴來了?”蔣勤勤嗤笑道:“還拽文呢,家裏還有一堆書沒看吧?要是不抓緊了,有人沒地方用,你就哭去吧!”
聽了這話,謝天頓時就扶著額頭,搖搖晃晃的,“哎喲,哎喲我是怎麽了?頭好暈,不行,哎喲我不行了,快送我去醫院!”
……
醫院附近從來都不缺吃飯的地方。
燒烤攤,紫夜坐在小板凳上,對麵坐著黃毛,小桌子上擺著一個方形的不鏽鋼盤子,盤子裏是一堆烤肉。
黃毛拿起一根竹簽子,兩排牙齒鉗著一端的肉,手一拉,整串的烤肉就都進了嘴裏,他一邊嚼著烤肉,一邊舉起了啤酒瓶,說道:“老大,走一個!”
紫夜拿起啤酒瓶和他碰了一個,咬了口牛筋,慢慢的嚼著。
不起眼的燒烤攤,左邊是賣花圈的,右邊是賣水果的,兩個人就這麽坐在小板凳上吃著烤肉喝著啤酒,有個屁的殺手範兒。
……
謝天將蔣勤勤送回了別墅,再開車去馬家,路虎啟動的時候,蔣勤勤跑出來,把一本厚厚的《經濟學原理》丟進車裏,砸的謝天一陣肉疼。
其實百裏花園和馬家並不遠,地圖上的直線距離不到四公裏,但郊區那塊地兒,路線繞的很,又有很多地方在搞開發,路都不通,所以到馬家,花了一個多小時。
晚上十點,謝天推開了那扇古董門,馬父鼾聲如雷,看來那高度白酒可真不是蓋的。
謝天替他蓋上了薄被子,又點了盤蚊香,走到馬鴻文的房間,坐在那張書桌前,剛剛把蔣勤勤塞給他的《經濟學原理》擺上書桌,就拍了拍腦袋罵自己蠢。
的確很蠢啊,這麽一個經濟學高材生的書不用,看什麽新書啊!蔣勤勤不是說,就靠著馬鴻文的筆記,就讓好多人考及格了嗎?
謝天扭了扭脖子,嘿嘿笑著,從那堆排的整整齊齊的書中,隨便抽出一本來看。
才翻了十來頁,他就忍不住拍桌子,這馬鴻文,真他媽是塊寶啊,前些日子,自己一個人宅在臥室啃書,不僅把自己折磨的像個嗑藥的,還謀殺了多少腦細胞啊!
現在好了,馬鴻文的筆記深入淺出,重點都有標記,難得地方還有他的體會感悟,通俗易懂,完全不像那些書的作者,一個簡簡單單的概念,要用六七個術語來解釋,而這些術語,經濟學基礎幾乎為零的謝天,又要到其它地方去找,一沒效率,二浪費精力。
謝天看著這一堆舊書,就像看到一群美女,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嘩啦啦的翻書聲在簡陋擁擠的房間裏響起,略顯暗淡的燈光下,謝天的背影如鬼似魔。
第二天,馬父得知老婆病倒住院後,急匆匆的趕到醫院,雖然謝天已經告訴過他,馬母度過了危險期,但他依然心急如火,等親眼看到妻子躺在病床上,盡管昏迷著,但麵容安詳,看不出一絲痛苦,他才鬆了口氣。
等醫生向他保證,馬母在一個月以後就可以出院,這個以殘疾的身體,撐著以個家的男人,徹底放下心來。
馬鴻文說了事情的經過,手術費七萬,是謝天付的,醫藥費和以後得住院費,謝天為馬母整整存了二十萬。
馬父沒有理會跪在一旁的馬佳文,掙紮著下了輪椅,要給謝天下跪,謝天哪裏肯讓他這樣做,連忙將他扶到輪椅上,好說歹說,這才讓他打消了這個念頭。
馬父轉身對馬鴻文厲聲說道“以後,謝天就是我們家的恩人,哪怕要你一條命,你要是猶豫半分,就不要做我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