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人生的圈子
謝天又變回了宅男,在馬家那個郊區的小屋子宅了兩天,後來實在受不了那裏的蚊子和吵鬧,又回到了百麗花園的別墅。
不過在走之前,他挑選了一堆舊書丟進路虎裏,然後給馬鴻文打電話說了這事兒,馬鴻文沉默了會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謝天以為他在心疼那些書,畢竟讀書人都有大抵都有這種癖好。
“書你可以都帶走,明天我會給你開個書單,分出輕重。”
“那謝了啊!隨便代我向陳姨問個好。”謝天掛了電話。
臨城第一人民醫院的病房裏,馬鴻文放下手機,馬母有些虛弱的問道:“鴻文,有什麽事嗎?”
馬鴻文拿起一個蘋果削著,笑道:“沒什麽事,老板讓我給你問好呢。”
“你那老板,什麽時候會說謝謝了?”馬母低聲喃喃道。
馬鴻文聳聳肩:“新老板,人挺好,他們公司現在缺人,我打算讓弟弟也去幫忙。”
他見母親露出擔憂的神色,輕輕拍著她的手,說道:“不需要什麽文化,就跑跑腿看看門,總不能讓他老是這麽閑著,找點事做總是好的,而且有我在,也好管管他。”
馬母露輕鬆的笑了笑,握著兒子的手,欣慰道:“這就好這就好,你們兩一定要好好幹!”
謝天的車到了百麗花園門口,值班室小保安拉起車欄,謝天丟過去一支煙,小保安喜滋滋的雙手接住,但這一次卻不是貴的離譜的九五至尊,而是四塊錢一包的白沙,這種煙,已經被他拋棄很多年了。
謝天看他複雜的表情,笑道:“你小子,別看不上這煙,抽起來很給勁兒,我這幾天都靠它過活呢!”
說著開車走了,小保安怔在原地,看了看白沙煙,又看了看遠去的路虎,撓了撓頭,自言自語道:“難道破產了?沒道理啊,破產了還開好車住別墅?真是怪了。”
他坐回到椅子上,同事老田放下報紙,說道:“哪裏是破產了,這些有錢人就是這樣,大魚大肉吃多了,就想喝點紅苕稀飯,就像我們紅苕稀飯喝多了,就想下館子整兩頓大魚大肉。”
“說的也是。”小保安說道,“那老田,我們啥時候去下館子啊?”
老田撓了撓腦袋:“我啊,昨天打麻將輸的隻剩一條內褲了,沒錢下館子,隻能白饅頭下老幹媽咯!”
謝天回到別墅,將書往屋裏抱,閆琪羽看到這些舊書,不但不上前幫忙,還雙手抱胸看熱鬧。
在警隊,閆琪羽的同事大多都是五大三粗的糙老爺們兒,打交道的要麽是地痞混子,要麽是殺人越貨的悍匪,基本上都是雄性動物,閆琪羽這樣的大美女融入其中,不想受影響都難。
其實在上班時間,她就沒把自己當做女人,久而久之,這種思維自然而然的影響到了生活。
比如此刻,她雙腳呈外八字的站著,雙手抱胸,站姿和動作,和一個大老粗沒什麽區別。
可事實上,她並不是一個大老粗。
因為姿勢的緣故,雙手將本就傲然的胸部被手臂托著,圓鼓鼓的,期間那條事業線更是深不見底,粉紅色內衣映襯下,兩道露出邊緣的嫩肉白的耀眼,而那潔白的襯衫被撐起兩個巨大帳篷,似乎下一刻就要被撐破。
謝天抱著書經過,看到這讓人血脈噴張的一幕,立刻停下了腳步,嘩啦一聲,由於慣性,書本全掉在了地上。
閆琪羽看著謝天的窘態,癡的一笑,胸前一陣白花花的波濤洶湧。
這還了得!
赤果果的********啊!
謝天突然感覺到鼻子一熱,伸手摸了摸,竟然是鼻血!
閆琪羽這才反應過來,罵了句流氓,不過又看這小子的鼻血一個勁兒的流,隻好掏出紙巾給他擦拭。
閆琪羽讓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自己坐在他旁邊,又是拍背又是找紙巾,一陣搗鼓,好不容易把鼻血止住了,謝天有些尷尬的看著閆琪羽。
閆琪羽突然問道:“好看嗎?”
“好看。”謝天條件反射般回答道。
“還想看嗎?”
“想。”謝天突然意識到不對,還沒等他改口,背上猛的一震,卻是閆琪羽狠狠的拍了他一掌,這下可好,鼻血又流出來了。
閆琪羽起身,得意洋洋走出了別墅。
謝天慌亂的找紙巾,一邊擦鼻血,一邊欣賞著閆琪羽的倩影,痛並快樂著。
謝天止住鼻血,收拾了爛攤子,又將書撿起來搬進屋子,沒有急著翻看,而是打開了被落下了幾天的俾斯麥的那本《思考與回憶》。
紫夜這幾天很煩,黃小兵總是纏著他,讓他講雇傭兵的事情。
在送馬母去醫院的那天晚上,就在醫院旁邊的那個小吃攤上,吃的肉飽酒足的紫夜一時來了興致,提了些夜行者裏麵的事,這下好了,一發不可收拾,黃小兵,也就是黃毛,像嗑藥上癮一樣,一直讓他講夜行者的事,如果不是對自己這個便宜小弟知根知底,又是自己親自挑選的,紫夜會直接讓他人道主義失蹤,對夜行者這樣好奇,甚至是狂熱,不是間諜是什麽?
桃花酒店,紫夜拿著望遠鏡,探查小區有無異樣,黃小兵開始嘮叨了,“老大,你說那個小白真的有這麽厲害麽?連國安局的內部網絡也能搞進去?”
紫夜沒有理會他,黃小兵繼續說道,“如果真是這樣,咱們國家的特種部隊沒有找他麻煩嗎?哦,也對,他在太平洋呢,咱們的法律管不著的。誒,可那個島離咱們這麽遠,還隔著一個太平洋,他怎麽就能進到國安局的網呢?”
紫夜放下望遠鏡,無奈道:“你知道無線電波嗎?”
黃小兵搖了搖頭。
“那你知道互聯網嗎?”
黃小兵點了點頭。
“互聯網怎麽工作的,你知道嗎?”
黃小兵想了想,撓了撓腦袋。
紫夜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讀書少,我不騙你,你根本不適合問這些問題,至少現在不適合。”
“那,那些sbi的人……”
“FBI。”
“哦,FBI,那些人知道這些高科技,肯定都上過本科大學吧?”
“在你的眼裏,頂厲害的人就是本科大學生了吧?”
“恩……不過,天哥也很厲害的。”
紫夜端起茶杯,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書桌上畫了個圈兒,說道:“我們每個人,就是一個圈,讀書就相當於往裏麵裝東西,讀的書越多,這個圈子就越大。”
說著在圈外麵,又畫了一個更大的圈,“圈越大,能接觸到的東西就越多,見識到的也就越多,然後,我們可以選擇適合自己的,吸收進來,這樣我們的圈就會越大。”
“哦,我懂了,”黃小兵學著紫夜,畫了一個更大的圈,“我們吸收,然後變大,變大了又能吸收更多,然後變的更大。”
“你很聰明。”紫夜放下茶杯,繼續說道,“我們從外麵吸收東西的時候,有沒有讀書?”
黃小兵想了想,搖了搖頭。
“讀書隻是無數種方法中的一種,”紫夜說道,“除了讀書,我們還可以用其它方法,通過互聯網,你可以在上麵搜索你想知道的,通過看新聞,你可以增長見識,通過聽別人談話,你可以學到溝通的技巧,生活中,隨時隨地,你都能學到東西,而這些,在很多時候,光靠讀書是學不到的。”
“我知道老大的意思了,”黃小兵沉默片刻,問道,“那老大現在的圈有多大?”
“我啊,沒有對比,大小都沒有意義,而且嚴格的來說,我不是一個圈,”紫夜又沾了沾茶水,在最外圍的那個圓圈上畫了一個尖刺,尖刺的尖端離圓圈很遠,而且麵積也比圓圈大很多,“我現在就像一把匕首,在刺殺領域,我走的很遠,接觸到的很多。”
黃小兵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然後問道:“那我呢?”
“如果這是我,”紫夜指著帶著尖刺的那個圓,又在旁邊用手指按了個手印,說道,“這就是你?”
“我,我隻是個點啊?”黃小兵很失望,甚至有些沮喪。
紫夜安慰道:“就你現在是個點,但發展空間最大。現在的你就像一隻沒充氣的氣球,隻要努力,變大就會很容易,而且效果也最顯著。”
黃小兵樂嗬嗬的笑了,看得出來他很開心,誰不希望自己能迅速的強大起來呢,他想了想,問道,“那天哥呢?”
“天哥?”紫夜想了想,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多大了,但我知道,他現在在極速膨脹。”
下午三點,太陽恣意的散發出熱量,陽光下的臨城酷熱難耐。
百麗花園中,梧桐樹的樹葉被灼熱的陽光曬的軟踏踏的,就連知了也不叫了,而人工湖裏,因為太熱的緣故,湖中的金魚全都沉到了水底。
綠化帶中的石板小路上,剛從外麵回來的蔣勤勤打著一把太陽傘。
她走的有些匆忙,這大熱天的,任誰也不想在外麵多待一刻,更何況一個特別在意自己皮膚的美女。
別墅外的石板小路上,淡藍色的太陽傘匆匆走過,但過了幾秒,又折了回來。
蔣勤勤站在謝天房間外的小路上,透過落地玻璃窗,看著謝天奮筆。
站在她的角度,隻能看到謝天的一個側麵,那專注的眼神,時而微皺的眉頭,刀削斧刻般的臉頰線條,讓她生出了一種異樣的情緒。
不知誰說過,認真工作的男人最帥。
這樣一個夏日,她突然想起前些天,那個在馬家的謝天。
很多畫麵,在她腦海中一一閃過。
他推著馬父輪椅有說有笑。
他踩著三輪車東奔西跑。
他掄起斧頭奮力劈砍。
他一巴掌扇在馬佳文的臉上。
他在醫院門口得意大笑。
……
那短短一天發生的事,那些畫麵,像幻燈片一般湧上心頭。
那天,她看到了謝天的另一麵,或者說很多麵。
此刻,蔣勤勤站在這裏,離謝天不到五米。
他沒有看見她。
她看著他。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男人啊?
陽光下,那把淡藍色的傘久久駐留。
石板路旁的青草間,不知名的白色小花悄然綻放。
蔣勤勤搖了搖頭,像是要甩開讓她糾結的那一抹情緒。
她笑了笑,走開了。
謝天突然抬起頭,看了看窗外。
什麽也沒有。
周末的時光最難熬,沒課的蘇心月窩在沙發裏看小說,突然讀到一句話,忍不住輕輕念了出來。
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棲。不知所結,不知所解。不知所蹤,不知所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