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紫夜的聲音沒有絲毫起伏,他走下別墅的階梯,提著黑色手提箱一步一步向別墅外走去。
“一起去!”謝天衝了出來,匆匆關上了房門,三兩步跑進停車室,將路虎開了出來。
不知什麽時候,二樓蔣勤勤房間的燈亮了,蔣勤勤站在了窗戶前,看著路虎載著兩個人開走,秀梅皺成了一個川字。
碰到什麽事,竟然要用到狙擊槍,謝天啊謝天,你到底是什麽人?身上又還有多少秘密?
她輕輕搖了搖頭,正要轉身回到床上休息,就見一個穿著白色睡裙的女生奔出了別墅,正是蘇心月。
她歎了聲,走下樓,拉著要往外跑的蘇心月。
蘇心月急不可耐的說道:“他,他們要去幹什麽?我,我要,要報警!”
蔣勤勤搖了搖頭,捋順了蘇心月被風吹亂的頭發,柔聲說道:“男人辦事,我們作為女人,站在旁邊看著就好。”
蘇心月氣喘籲籲道:“可,可是……”
蔣勤勤搖了搖頭,“放心,他不是普通人,你如果真的放心不下,就在心裏為他祈禱吧。”
她拉著蘇心月慢慢往別墅走去,看著蘇心月一步三回頭的可憐兮兮的模樣,笑著搖了搖頭,“既然這麽喜歡他,為什麽不說出來?”
蘇心月突然臉一紅:“才,才沒有呢!”
蔣勤勤笑道:“如果你不喜歡他,那你這麽緊張他幹什麽?如果你不喜歡,又為什麽放了暑假都不回家?”
“沒……”蘇心月低著頭,聲音像蚊子。
“傻姑娘,男女之間就那麽點事兒,你情我願的,說出來就簡單多了,幹嘛這樣藏著捏著?”
兩人回到了別墅,關了門,蔣勤勤拉著蘇心月往樓上自己的房間走去:“今晚陪姐姐睡,免得你胡思亂想。”
……
天人酒吧本來叫天上人間,不過自從京城天上人間事件之後,九頭哥就覺得這個名字有些不吉利,就把酒吧改成了天人酒吧。
酒吧地下室裏,黃小兵和馬佳文並排被綁在了鐵椅子上,昏暗的燈光照在兩個人滿是傷痕的臉上,泛出的血光格外刺目。
穿著花格子襯衫的幹瘦男人騎坐在一根板凳上,抽著煙,衝著旁邊的一個漢字使了個眼色。
那漢子走上前去,兩個漢子架住了馬佳文的椅子,漢子一拳打在馬佳文肚子上,馬佳文身體一縮,弓著背,噴出一口鮮血來。
漢子轉身從桌子上拿起四個帶著凸起的鐵指環套在手指上,獰笑著就住了馬佳文的頭發,又是一拳轟在馬佳文小腹上。
馬佳文身體劇烈抽搐著,一口氣進去,半天都沒出來。
“媽的有種衝我來!”旁邊的黃小兵嘶吼道,要掙紮著站起來,但手和腳都被死死的綁在了椅子上,身體根本動彈不得。
花格子男人站起身,一腳踹在黃小兵胸膛,將他連帶椅子一起踢倒在地。
花格子男人上前兩步,走到黃小兵身前蹲下,拍了拍黃小兵的臉:“小子皮挺厚實嘛,打了這麽久都還這麽有精神,不過不要著急,有的你受的,九頭哥被你們兩個不知死活的打成了腦震蕩,到現在都還在醫院昏迷著,嘖嘖,你們攤上大事兒了。”
花格子男人摸出煙,點了一根,說道:“說吧,是誰派你們來的,說出來可以讓你少受點苦。”
“呸!”
回答花格子的,是黃小兵一口帶著血絲的唾沫,花格子跳了起來,抹了臉,跳腳道:“媽的敬酒不吃吃罰酒,給我打,狠狠的打,留一口吊命氣就行了!”
兩個漢子走上前去,對著黃小兵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五分鍾後,黃小兵像一隻死去的章魚,軟趴趴的趴在地上不動彈了。
“滾開滾開,不是說要留一口氣的嗎?話還沒問完呢!”花格子連忙走過來,推開兩個打手,狠狠拍了拍黃小兵的臉,說道:“別裝死啊,死了就灌水泥了!”
又拍了幾下,被打的慘烈無比的黃小兵才慢悠悠睜開了紅腫的眼睛,看到花格子,沾滿鮮血、腫脹的不像話的嘴角微微向上翹起:“別怕,爺,爺爺還,還死不了!”
花格子一冷,他從沒見過有人被打成這樣了還能笑得出來,不由得心中有些發虛,連忙坐回到椅子上,抽了根煙,恨恨的說道:“還真他媽遇到硬茬子了,一個像啞巴一樣打死不說一句,一個打的媽都不認識了還盡扯淡!”
他厭煩的將煙丟在地上,揮了揮手,吩咐道:“把這兩小比看好,我上去透透氣。”說著站起身向樓上走去。
剩下的五個打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跟著上了樓,兩個打手關了地下室的門,守在門口。
地下室裏恢複了安靜。
過了七八分鍾,被綁在椅子上的黃小兵像蚯蚓一樣拱啊拱,用了十多分鍾才挪到馬佳文身邊,滿身是汗,也不知道是累的還是疼的。
馬佳文晃了晃腦袋,說道:“坐,左腳。”
黃小兵挪過去,猶豫片刻,用嘴咬在了馬佳文左腳的鞋子,馬佳文腳跟往上抬了抬,說道:“咬緊一點!”
黃小兵:“嗚嗚,嗚嗚嗚……”
“再緊一點!”馬佳文突然一用力,左腳從鞋子裏抽了出來。
黃小兵張開了嘴,別過腦袋,大口大口的喘氣,良久才說道:“我,我考,你的腳怎麽這麽臭!”
馬佳文艱難的嘿嘿笑了聲:“香港腳。”
黃小兵一陣幹嘔:“媽的不早說!”
馬佳文一陣猛咳。
“算了算了,老子認了!”黃小兵說道,用腦袋把馬佳文脫下來的鞋子頂翻,一塊薄薄的橡膠掉落在地上,橡膠裏嵌著一塊小刀片,他咬著刀片,用了五分鍾挪動著,伸長脖子,咬著刀片,遞到馬佳文手上。
“臥槽,真尼瑪臭!老子這個月都吃不下飯了!”黃小兵抱怨道。
馬佳文拿著刀片,反手艱難的割著綁在手上的繩子,一邊割一邊說道:“黃,老大,你不該回來的。”
黃小兵艱難的呼吸了兩口空氣,說道:“你是我小弟,我能不回來救你?”
“你回來也沒用啊,還讓我們兩個人都被抓了!”馬佳文割開了手上的繩索,已經用去了幾乎全部的力氣,他喘了好幾口氣才緩過來,彎腰去割腳下的繩子。
“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好歹有個伴兒。”黃小兵突然來了一句,卻沒聽到馬佳文回答,心中一凜,這小子不會又暈了吧?
他連忙抬起頭去看馬佳文,就見這家夥竟然直勾勾盯著自己,兩行眼淚不要錢一樣流了下來。
“都怪我,都怪我,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被車撞到,就不,不會被逮住,我不被逮住,你就不會也被逮住了,嗚,嗚嗚……”馬佳文說著說著就開始嗚咽起來,黃小兵被打成這樣,完全是因為他的原因。
黃小兵最看不得別人哭,而且是這麽個爺們兒,“你他娘的又不是妞兒,哭個屁,剛才被打的這麽慘,也沒見你放個屁,怎麽現在就屁滾尿流了?”
“我,我……”馬佳文抽咽著,剛站起來,腳下一軟,跌在黃小兵旁邊,慢慢爬起來,將黃小兵身上的繩索割斷。
黃小兵慢慢坐了起來,將兩人的板凳立好,扶著馬佳文做好,自己也坐了下去。
就這麽幾個簡單的動作,就花了幾分鍾時間。
全身都在疼,他很像馬佳文剛才那樣昏過去,但他的意識卻保持著清醒。
等體力終於恢複了一些,他才問道:“有煙嗎?”
馬佳文搖了搖頭:“什麽東西都被搜走了。”
黃小兵有些失望,看到地上那根被花格子丟棄的煙,撿起來吧嗒吧嗒抽了兩口,轉身看到馬佳文眼巴巴的看著自己,有些痛苦的笑了笑,將快要燃完的煙蒂伸到馬佳文嘴前。
馬佳文咬住煙蒂,狠狠吸了口,嗆的猛咳了幾下。
“吸不進去也別浪費呀!”黃小兵說道,拿回了煙蒂一陣猛吸。
黃小兵有些不忍的將隻剩下過濾嘴的煙蒂丟在地上,馬佳文猶豫片刻,問道:“黃哥,我們會死在這裏嗎?”
黃小兵愣了愣,說道:“你怕死嗎?”
“不怕。”馬佳文說道。
“放屁。”黃小兵沒好氣道,“老子活了這麽久,就沒見過不怕死的,你到了現在還逞強?”
“好吧,”馬佳文頹然道,“我怕。”
“怕死還強撐著?剛才你被人打成那樣,為什麽一句話都不說?”黃小兵問道。
“我怕我隻要說一句話,就會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馬佳文說道,“要是他們知道我們是天哥的人,說不一定又會讓更多的人去殺天哥。”
黃小兵看著馬佳文,良久才說道:“不愧是我帶出來的小弟,現在這社會隻認錢,能像你這樣想的,估計沒幾個了。”
“黃哥你不是也一樣嗎?”馬佳文說道。
“嗬嗬,”黃小兵有氣無力的笑了笑:“我們不一樣啊。”
“哪裏不一樣?”
“我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是很多不一樣。”黃小兵眼神有些暗淡,“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今天真的死在這裏,你會不會後悔?”
馬佳文想了想,說道:“大概會吧,我還沒有給老爸老媽說再見,也沒有看到哥哥結婚,不過不會太難過啦,以前不知道家庭的好,不知道心疼老爸老媽,但在臨死前也能過了一段快了的時光。”
黃小兵抬頭望著天花板,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