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世界結婚之都
七月底,炎熱而沉悶,偶爾一絲風吹來,讓人感受不到半點清涼,陽光尖銳地射向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傲嬌的大地被烤得七零八落。彼時,開往倫敦的飛機在中午時分準點起飛。
林然在他們臨進安檢之前趕了過來,他在辦公室拚好了趙小薇給他的拚圖,那是一處位於西藏地區的知名建築—布達拉宮。那一刻,林然想起很久以前,在他們還隻是網友的時候,趙小薇說過,“等我對感情厭倦後,會去一趟布達拉宮。
他問過她為什麽,她說,“聽說那裏是觀音勝地,可以普救眾生,我要去淨化心靈,讓觀音普救我。“林然早就知道,總有一天她會從他身邊默默地走開,不帶任何聲響、他錯過了很多,他總是一個人難過。那些以前說著永不分離的人,早已經散落在天涯了。
洛海機場內,很多人在和聶晟揚一行人揮手告別,章翼、鍾越、謝依琳、蘇弄影、劉明溪、唐媛、唐宋,甚至還有王柏川、楊靈犀,林香昔日的同事們.……每個人的眼圈都是紅的,他們都在冥冥之中得知了真相,在生死麵前,往昔的一切都顯得那麽無足輕重。
相逢一笑泯恩仇,那是對生命的敬畏,那是對還活著的慶幸。每一段生死離別的過程,都能讓很多人如夢初醒,幡然悔悟。這世間除了死生,其他所有都是閑事一樁。聽過很多道理,依然過不好這一生。
出生,然後死亡,人們最終就像從未存在過般,悲哀地如千萬前人悄無聲息地離去。終於知道自己對死亡的恐懼來源於何處—自己所在乎的存在最終必將歸於虛無,人類之悲大概就是如此了。
林香被聶晟揚緊緊摟抱在懷裏上了飛機,一行穿著正裝的人緊隨其後,他們將去參加倫敦Sheepy大型香水展覽會,而聶晟揚則會帶著林香去倫敦巴茨醫院治病。本就嬌小的女人,依偎在男人的懷裏,顯得更加嬌小。
壓抑的機槍內,中途還有轉機,十幾個小時的旅程,聶晟揚一直將林香抱在懷裏,如珠如寶的樣子,惹得空姐頻頻側目,眼裏滿是豔羨。大概是聶晟揚給她吃的藥物起了一定作用,林香在飛機裏沒無太多的不適,至少,表麵上看來如此。
夜幕降臨之時,機艙內再無白天的明亮,閉上眼睛能清晰聽到四周均勻的呼吸聲,以及空姐偶爾來回走動的腳步聲。除此之外,再無其它聲響,寂靜的空間裏,他與她相擁而眠。
林香在聶晟揚懷裏醒來,她輕輕從他懷裏出來,拉開遮光板。窗外,天空黑不見底,與白天的光明全然不同,盯著黑夜看久了,一種莫名的恐慌感湧起,是否黑夜一路伴隨,光明不再來臨。
輕淺的呼吸湊到她耳邊,“醒了?”一轉頭,便看見聶晟揚眉心微蹙,頭歪向她的方向,一隻手溫柔地將她身上的毛毯向上拉了拉,下一秒,她的手便被人小心翼翼地握住。
她的手掌心微涼,他的手溫熱如昔,熟悉的觸感讓林香有種想落淚的衝動。她閉上眼睛假寐,聶晟揚將手臂伸過來,極輕地攬了她的肩膀。他在她耳邊輕聲呢喃:“安心睡吧,到了我叫你。”
眼角的淚驟然落下,滴在他純白的襯衣上,光線昏暗,她不用擔心他會看到。隔了一會,她突然睜開眼睛,聲音有些低啞,”你在我手指上套了一枚戒指?”
“嗯,等天亮了你好好看看,鑽石夠不夠大。”
“第一次收到你這麽貴重的禮物,我想摘下來收藏。”
“不許摘,它不是禮物,它是訂婚戒指。過幾天,我們去拉斯維加斯登記結婚。”聶晟揚摩挲著她戴著戒指的那隻手,語氣霸道,不容拒絕。
“你這是在賭博。”
“嗯,我輸得起。”
他們說話的聲音很低很輕,像是怕吵到機艙內的其他客人。她的語氣憂傷而感動,他的神色平靜而鄭重。兩隻手在黑夜中緊緊交握在一起,那是從未有過的繾綣纏綿,分明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卻又帶上了淡淡的哀傷。
夜燈照在一對俊男美女的臉上,他們的五官輪廓有些晦暗不明。空姐掀開簾子進來,瞧見這對情侶正以親密的姿態對視,臉上閃過尷尬之色,然後,十分識趣地退回去。她心裏大概在想,這是多麽幸福的一對男女啊!
有時候,看別人的愛情總感覺是童話,男的英俊多金,女的漂亮可人,宛如王子與公主,在譜寫最動人的故事情節。然而,那些人隻看到了表麵的歲月靜好,哪裏看得到背後的陰晴圓缺。
他微微低頭,俊臉緩緩靠近她,溫潤發燙的唇輕輕覆上她的,熟悉的薄荷氣息,專屬於他的味道。林香輕輕閉上眼,笨拙地回應,全心全意的感受。垂在身側的手,無處可放,不知所措,隻能揪緊了他的襯衣下擺,直到手心滲出的汗慢慢潤濕……
他們在狹窄的機艙內親吻,旁若無人,不知饜足,他的吻很溫柔很溫柔,像是在品嚐世間最美味的食物。他的手伸進她的衣服裏麵,撫摸著她瘦得隻剩骨架的身體,心疼得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手微微發抖,眼睛酸澀異常,他是那樣難受.……
“一點肉都沒有,摸著不舒服,等從倫敦回家,我要把你養得白白胖胖的。”他的唇移到她的右臉邊,滿懷憧憬地說道。
“到時你就該嫌棄我胖了。”林香抿唇微笑。
他再次親上她的唇,重重啄了一口,“你胖成豬我都不會嫌棄,反正,不用擔心沒肉吃。”年過三十的男人,說起情話來毫不含糊。
林香的臉漲得通紅,啐了一口道:“流氓。”
“這就流氓了,我還什麽都沒做呢!等你痊愈了,一定要補償我,它都快想死你了。”聶晟揚捉住她的左手放到一個炙熱的部位。
林香如同碰到病毒一樣,立馬彈開,口不擇言,“你有心理需求,可以去找別人。”她從來不知道,他是這樣擅長說甜言蜜語。
“寶貝,除了你,我從未和別人行周公之禮,這就是你的魅力之所在。”
“我也是,除了你,我從未和別人行周公之禮,這也是你的魅力之所在。”
聶晟揚不可置信地望著他,“從未?真的?”
“比珍珠還真,我愛的是你,沒愛過別人。”林香說話擲地有聲。
果真是人生如戲,全憑演技。當年,謝碩擺拍的照片,成了他揮之不去的心結,一度促使他對她淡漠疏離。如今,細細想來,竟是漏洞百出,說到底還是他不夠信任她罷了。他對她的愧疚,仿佛越來越多了。
在他走神之際,她突然吻上他的唇,吻得毫無章法,吻得淚流滿麵,牙齒劇烈碰撞著他的唇瓣。他很快掌握了主動權,繼續用極其溫柔的方式親吻她的眼睛、鼻子、臉頰、嘴唇、耳垂,然後再移到脖頸處。
從暗夜無邊到黎明到來,他們斷斷續續吻了一晚上,太陽即將升起時,她在他懷裏沉沉睡去。他為她蓋好毛毯,輕笑出聲:“哄睡你真不容易。”
中午,陽光灑滿整個大地時,飛機平穩地降落在倫敦機場,救護車早已等在機場外。這終將來臨的一天,終於拉開了序幕。聶晟揚請了權威專家會診,製定出了一套未知效果的治療方案。
接下來,抽血、檢查、吃藥、打針.……永無止境,循環往複。聶晟揚一直陪著她,寸步不離,親力親為,喂她吃飯,給她擦身,帶她散步,她疼痛時,他會將手放在她口中,任由她咬得血肉模糊。
兩個星期後,林香在第三次無意中看到主治醫生朝聶晟揚搖頭後,執意提出想回國休養。聶晟揚勉強扯出一抹笑容,“回去也好,反正就快痊愈了,在家休養也是一樣的。不過,回國之前,我們先去趟拉斯維加斯。”
林香同意了,她想,反正那隻是在美國承認的婚姻。
享有“世界結婚之都”稱號的拉斯維加斯有個永不關門的婚姻登記處,平均每年有近12萬對男女到這裏登記結婚,其中外地人和外國人占65%-75%。
在結婚登記處,可以看到一對對年輕人、中年人和老年人正在埋頭填寫結婚表,有的年齡差距懸殊,有的還拎著有嬰兒熟睡的竹籃。不需要出示證明文件,隻要支付55美元的手續登記費。
這裏完全相信人們編造的任何謊言,就可以在15分鍾內拿到結婚證書,然後在附近的教堂找個牧師舉行婚禮。這裏除了素有“世界結婚之都”綽號外,還有一個“世界賭城”的雅號。
對於很多人而言,結婚是賭博,所以也要到賭城。
陽光正好,他們從教堂中走出來,聶晟揚不顧周圍人異樣的眼光,讓瘦瘦小小的林香趴在他背上。自從帶她出國後,他便沒有讓她下地走過路,平時不是抱著就是背著,一副不知道該怎麽寵她才好的樣子。
“聶太太,你真輕,等下乖乖的,再喝一瓶牛奶。”
“聶先生,你真煩,隻會強迫我,我都喝兩瓶了。”
“聶太太,這麽快就嫌我煩了,我們才新婚燕爾的。”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天,任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他們走的那條路看不到盡頭,聶晟揚背著她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很久,很久,似乎隻要心連心走下去,便可以一不小心到白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