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憑你擋不住我
一百士兵在段南歌的含章刀下撐不過半個時辰,眼看著同伴們一個個倒下、友軍人數驟減,北涼的士兵們怕了,雖都握緊了各自的兵器一臉凶惡地看著段南歌,卻沒有人再敢靠近段南歌,而且段南歌向前一步,他們就後退一步,步調是從未有過的整齊劃一。
長年駐守戎武關,他們都是實實在在上過戰場打過仗的,如天宋段國公那樣能夠以一當百的勇將他們不是沒見過,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的場麵他們也不是沒見過,可像眼前這個女人這樣笑著殺人的人他們卻是從沒見過,起初隻是驚訝於這個女人的身手,可現在他們卻懼怕這個女人的風輕雲淡。
見自己每上前一步,眼前的人就要後退一步,段南歌在試探幾次之後終是停下了腳步,眉梢眼角都是若有似無的淺淡笑意,那笑意裏的肆意張狂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不打了嗎?”
她說過,她不是個善良人,也不是什麽好人,隻是她素來秉承以牙還牙的原則,若對方隻動口,那她也不好動手,不然顯得她一個武藝高強的人恃強淩弱,可隻要雙方都拿起了兵器,她就當對方也默認了必須要戰出個你死我活的規則。
北涼的士兵們自然是不想再跟眼前的煞神交手,但這不是他們自己能說的算的,於是眾人環顧四周,四下尋找馮吉的影子。
他們記得將軍早就從城牆頂跳下來了,可怎麽半天不見人影?
東張西望地找了一會兒,北涼兵才找到馮吉,彼時馮吉被秦淵纏住不得脫身,從城牆上跳下來之後不僅沒有救下自己的兵,反倒離他們越來越遠,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被一個女人欺負。
注意到段南歌和北涼兵暫時休戰,秦淵痞痞一笑,問馮吉道:“馮將軍,還打嗎?”
敢欺負南歌,私心裏他是想打死馮吉,遺憾的是馮吉這個北涼的大將軍若真是死在了他手裏,那北涼就真的要誅殺他廖氏九族了。
不過沒關係,今日殺不了他,往後這機會可有的是,邊關這樣的地方,最是不安全了。
聽到秦淵這問題,馮吉恨得咬牙。
他知道廖五的武藝高強,卻沒想到竟高到可以將他完全壓製,反觀廖五卻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
瞥一眼站在遠處冷漠旁觀的穆景晨,馮吉心中的怒意更甚,可即便氣得咬牙切齒,馮吉也不得不就此罷手。
沒有陛下的虎符,他頂多就隻能調動營中的一百兵將,再多便是他僭越了。
抽身後退,馮吉恨恨地瞪著廖五。
“廖五爺還真是深藏不露啊。”馮吉冷哼一聲。
手腕一轉,秦淵就用那剛剛敲打過馮吉的折扇扇起風來:“爺可從沒對馮將軍藏著掖著,以往途經戎武關,爺也常邀馮將軍一戰,是馮將軍自己錯過了機會,怎麽能怨爺呢?”
馮吉這人心高氣傲,他一個商人約馮吉一戰,馮吉必不屑於應戰,這一點他心知肚明,以往他也隻是喜歡看馮吉那看不慣他卻又拿他無可奈何的模樣才總是去騷擾馮吉,畢竟從天宋的玉門關到北涼的戎武關,這一路上可無趣得很,好不容易在戎武關碰到了有趣的人,不逗弄一番愉悅自己怎麽對得起他一路上吃下的那麽些黃沙?
馮吉啞然,卻認定秦淵是個陰險狡詐的人而對秦淵更加鄙夷。
看夠了馮吉那副表情,秦淵就轉身信步走向段南歌,從段南歌手上拿過含章拎在手上,柔聲問段南歌道:“累著沒有?”
段南歌搖頭,眉眼帶笑:“沒有,輕鬆得很。”
瞥了眼手上的含章,秦淵不滿道:“嶽丈也真是的,怎麽就給了你一柄這麽重的刀?他哪兒就沒有輕一些的了嗎?”
白了秦淵一眼,段南歌拿回含章,反手就卡在了背後的刀鞘上:“含章的刀身細窄,已經算是很輕了,尋常的劍都要比含章重一些,大概也隻有青霜劍比含章輕了。”
“青霜劍啊……”一提氣青霜劍,秦淵就是一臉哀怨,“那柄劍你就算自己留著也好啊,怎麽就……”
“你為什麽總惦記著青霜劍?”段南歌好笑地看著秦淵。
秦淵真正用的佩劍鴉九她見過,那劍絕對比青霜劍好,他為什麽還非得惦記著青霜劍?
秦淵委屈道:“還不都是因為你?那可是你送出去的東西,怎麽就送到別的男人手裏了呢?”
段南歌看著秦淵,一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的表情,片刻之後才柔聲細語道:“隻用一柄劍就斬斷了所有糾葛,不是很劃算嗎?”
偏頭想了想,秦淵點頭:“這樣說倒是也對。”
若不是段子萱在大殿上將青霜劍贈予秦昊,秦昊的心也不會那麽輕易地就偏向段子萱,若說起來,南歌最初的那一步棋走得當真是妙極。
瞥見要偷溜回戎武關內的馮吉,段南歌突然揚聲道:“我想要的人,你們到底給是不給?”
馮吉倏地停下腳步,一聽到段南歌的這個問題就蹙起了眉,而後轉身看向穆景晨,但穆景晨仍舊站在遠處,似乎不打算再參與這件事情一般。
半晌等不到穆景晨開口,段南歌還一直在一旁催促,馮吉無奈,問段南歌:“廖夫人想要什麽人?”
“關外部族的人。”段南歌直言不諱。
眼神一閃,馮吉道:“廖夫人想要關外部族的人怎麽要到戎武關來了?他們可不歸北涼管。”
段南歌揚了揚嘴角,款步走近馮吉,明明身姿搖曳、巧笑嫣然,卻讓馮吉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壓力和威懾,有意識地控製著自己的雙腳這才沒在段南歌靠近時後退避讓。
段南歌眼中的笑意加深,道:“我自然知道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會歸順於北涼,我隻是聽說最近他們都被請進戎武關作客,因此才唐突叨擾。我家的女奴急著要見她的阿爹阿娘,還請將軍通融一下。”
聽段南歌提起女奴,馮吉這才想起段南歌來時馬背上還馱著一個人,此時向遠處張望一番,馮吉就看到了騎馬等在稍遠處的白鸞蘭九,眯起眼睛仔細認了認人,馮吉眼神微冷。
“夫人家的女奴是白鸞部的公主?”
“正是,”段南歌揚起了嘴角,“我與夫君從玉門關出關的時候恰巧碰見她們入關,我瞧著喜歡,就把她給買下了,而她既然成了我的人,將軍您說她的事情我能不管嗎?我瞧著像是那麽冷血無情的人嗎?”
看著段南歌眉眼帶笑、氣定神閑的模樣,馮吉恨得牙根癢癢,可再瞥見段南歌背上的含章,馮吉就不敢輕舉妄動。
“那夫人是想要白鸞部的人?”
“不,”段南歌搖了搖頭,柔聲細語道,“我要……所、有、人。”
馮吉愕然地瞪圓了雙眼:“憑什麽?”
段南歌上前一步,貼近馮吉低聲道:“就憑將軍手下沒有人能擋得住我的刀。”
馮吉反唇相譏道:“廖夫人這般放肆,就不怕惹來殺身之禍?就算廖氏富甲一方,商賈也終究隻是商賈,廖夫人以為天宋會為了廖氏開罪北涼嗎?”
段南歌揚了揚嘴角:“這個問題,馮將軍不如先去問一問你們的小國師?”
聞言,馮吉再次望向穆景晨。
難不成小國師知道些什麽?
見馮吉隻是看向穆景晨,卻並沒有要向穆景晨詢問的意思,段南歌眉梢輕挑:“看樣子馮將軍跟小國師的關係不是太好啊,難怪今天馮將軍會給小國師拖後腿,可別是故意的。”
馮吉負在身後的手動了一下,可終究還是忍住了對段南歌出手的衝動,隻咬牙切齒地對段南歌說道:“你再胡言亂語,休怪本將軍不顧情麵!”
段南歌哂笑,不懼不慌,不退反進:“我與將軍素昧平生,哪裏有什麽情麵?將軍可別是忌憚我夫君,不敢出手了?”
“你!”
不等馮吉把話說完,段南歌又道:“將軍何必逞強?今日將軍已經輸了一局,接下來說得越多,將軍便越是難堪。不如這樣,我退一步,給將軍和小國師兩刻鍾的時間商量一下,若兩刻鍾之後二位還不能商量出個結果,就別怪我親自入關去尋了,這人,我今兒是一定要帶走!”
這話說完,段南歌轉身就走。
若她還站在那裏,那馮吉必定還要跟她嗆聲,反正馮吉不敢對她出手,她也不好對馮吉動手,繼續歪纏下去也沒什麽意思。
轉身之後,段南歌衝秦淵笑了笑,秦淵自然就跟上了段南歌的腳步,沒有一絲猶疑。
路過穆景晨身邊時,段南歌道:“那位將軍似乎不太清楚我的來曆,我雖然也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但今日情況特殊,怕是要勞煩小國師費心解釋一番了,而且若小國師覺得這件事傳出去於北涼無害的話,我是不介意天下人都知道天宋就是廖氏最堅強且不會背叛的後盾,我也很想看一看天下人那驚詫的表情呢。”
揚起嘴角淺淺一笑,段南歌再次邁開腳步,與秦淵一道走向白鸞蘭九。